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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宮錯綜復雜,梅貴妃所知道的那一條,還是當年他與梅貴妃密謀巫蠱之亂時無意中發現的。而通往帝王寢宮的這一條路比其它宮的都要復雜些,是依據諸葛八卦陣所建,沒有圖紙尋常人根本找不到出口只會被困死在里面,但是慕瑜淵卻在沒有圖紙的情況下直接摸到了他的寢宮。 圣人五味雜陳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在所有的皇子之中,慕瑜淵確實是最聰慧的一個,這個兒子從小便表現出了過人的天資,五歲能作詩,七歲精騎射,幾乎所有的事只要經手過一次便能精通。他也曾為這個兒子驕傲過,也曾全心全意對待過,可他看著慕瑜淵從穎悟絕倫的孩童漸漸長成了天縱奇才的青年,看他文韜武略無一不精,看他朝堂之上一呼百應,看他所到之處萬民稱頌,便不由自主地對自己的兒子生了嫉妒之心。 在圣人還只是五皇子的時候,先帝便曾批他資質普通全靠勤勉,他心中不服,在成為九五之尊以后,更是不認可先帝對他的評語,他那些聰明的兄弟不還是一個個死在了他的手里?直到他一手養大的兒子向他展現一個天資聰穎之人是何等的可怕,才明白饒是他如何努力都難以彌補天賦差別,所以他不可避免地生了恐慌——他正值壯年,帝王之位還長,而他的兒子卻已成長為最出色的繼承人,似乎所有人都在期盼著慕瑜淵對他的取而代之。 在他的眼中,慕瑜淵已不再是他的兒子,而是和曾經那些出色的兄弟一樣,是皇位的爭奪者,于是他決定將這個完美無瑕的太子從神壇上拉下來! 如今再對上慕瑜淵那雙眼睛冰冷得似高山上常年不化的積雪,圣人心中生了悔意,他還是太心軟了,不該將慕瑜淵從皇家別院里放出來的。 他顫抖著問道:“你過來究竟是為了什么事?” “想問一句父皇,為什么對兒臣下蠱?” “你都知道了?”圣人又是害怕又是嫉妒,他將母蠱放在了梁皇后身上,卻依舊被慕瑜淵輕易識破。 他強打起精神,精神偏愈發不濟起來,他不禁在想是不是白楚蓮開的藥方有問題? “兒臣究竟做錯了什么?要叫父皇如此狠心?” 慕瑜淵心中早有猜測,皇后雖然想要害他,但是蠱毒之事他相信皇后不敢做也沒機會做,東宮守備森嚴,除了圣人無人有機會對他下毒,正因為早就猜到,故而那時他心中的信念轟然倒塌,生不如死,直到白楚蓮將他從深淵中拉出來,他才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 慕瑜淵如今也為人父,更是想不明白圣人算計自己兒子的行徑。 “你不曾坐在這個位置上,你不懂……”圣人艱難地回道,他眼前一片模糊,所有的東西忽大忽小,變得不真切起來。 眼前的世界搖搖欲墜,他掙扎著想要抓住站在自己前方的兒子,卻發現怎么也抓不住,“你、你對朕下毒……” 慕瑜淵問道:“您用梅貴妃殘害無辜,可曾想過自己也會死在梅貴妃之手?” 他不曾下毒,所做不過是見死不救。 “那金釵上有毒!”圣人這才反應過來,并非是春絲繞復發,而是中了另一種致命的毒,“太醫院里是你的人?還是高培是你的人?” “歸一劍在我手中多年,而高培也是影衛?!蹦借Y淡淡地說道。 高培乃影一,魏度為影二,圣人為了將這兩個最厲害的影衛能徹底貼身照顧自己,便讓他們做了太監。后來元皇后向圣人要了魏度,圣人出于各種考量也同意了元皇后之請,待到元皇后死后魏度便跟在了他的身邊,他和莫言山學的是武略,真正的拳腳功夫是魏度教的。 “哈哈哈——到底是朕失策了!”圣人大笑,悔不當初,他當真不該對這個兒子心軟的! 慕瑜淵從懷中拿出一卷圣旨,將圣人藏在枕頭底下的玉璽拿出,直接在上面蓋了章。 圣人掙扎著看了那一眼圣旨,上面寫著傳位于晉王,若非他清楚自己沒有寫過這樣的圣旨,光看字跡也會以為是自己寫的,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你——” 曾經在他身邊多年的慕瑜淵將他的筆跡模仿得絲毫不差! “瑾瑜,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救、救朕——” 圣人掙扎著,努力想要睜開眼睛,但是最終還是倒在了龍床之上,閉上了眼睛。 慕瑜淵冰冷地看著圣人緩緩咽了氣,將圣旨放在了他的床邊,又從來時的路折回去,無人知道他來過。 夜色沉靜,將整個京城籠罩在黑幕之中,皇宮的上空突然響起了喪鐘,徹底打破了京城的寧靜。圣人駕崩的消息被傳出去,晉王慕瑜淵又匆匆趕回了宮中,與他一同來的還有荊國公及其世子。 高培宣讀了圣旨,眾人擁晉王為帝。 慕瑜淵冷著臉接過了圣旨,第一時間便是要見自己的妻兒。 高培當即跪倒在地,道:“王妃在宮中被人掠走了,所有的宮人都排查了一遍,但并未找到線索……” 他沒與慕瑜淵說,怕亂了今晚的大計。 “你——”慕瑜淵冰冷的眼中滿是驚慌與震怒,手中的歸一劍差點便直接要了高培的命! “殿下息怒,”莫少安有些擔憂地看向慕瑜淵,“王妃定在秦王那……” 要在皇宮中掠走一個人并不簡單,除非…… 慕瑜淵迅速想到了貴妃宮中的那一條密道,他立刻帶人下了密道,果然在密道里發現了影三留下來的痕跡,這說明他派在白楚蓮身邊的影衛影三一直跟在她身邊,至少說明白楚蓮并無性命之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