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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垂眸看了一眼慌張失措的六皇子,又將目光投向了跪在那里不言不語的三皇子,手指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慕瑜淵知道這是圣人在心里猶豫殺與不殺才會出現的習慣性動作。 圣人最終走向了慕瑜淵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言道:“好孩子,這兩年你受苦了!朕從來不知道梁氏竟會用這等邪術來害你!” 這是當眾為慕瑜淵為何會吐出蟲子來正名,也是告訴眾人他從來都沒有瘋病,不過是中了巫蠱之術,徹底坐實了他受害者的身份——其實巫蠱之術京中人并不了解,吐出蟲子的既可以是施害者也可以是受害者,全憑圣人一句話。 慕瑜淵木訥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許反應,他微微顫抖著嘴唇,似是想要說什么,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重重地朝圣人磕了三個響頭,遮住了他眼中閃過的光芒。 “既然瑾瑜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那你來說說如何處置梁氏之子?!笔ト顺谅暟l問,對于慕?B?檣踔撩揮謾傲?皇子”三個字。 慕瑜淵跪趴在地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淡淡地說道:“兒臣聽父皇的,一切由父皇來斷絕?!?/br> 若是曾經的太子必然會同圣人說此事尚有蹊蹺之處,應當另查,但是如今的晉王再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了。 “好!” 圣人重重地說了一聲,當場便宣了旨:梁氏以巫蠱之術謀害皇子,理應株連九族,但圣人在尚未即位前就曾因巫蠱之亂失去多位兄弟,不愿此等傷心之事再發生,故而梁氏既已伏法便不再追究牽連無辜之人。至于梁氏所出的六皇子則貶為庶人,流放千里之外的北疆。 一場熱熱鬧鬧的千秋宴便以這般凄涼的結局收了尾,但至少沒有殃及無辜,跪趴在地上的人都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唯有梅貴妃心中惴惴不安,圣人在離開之前極其涼薄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里驚了一驚,只覺得圣人在暗示什么?或是他覺得這場戲是自己安排的?梅貴妃只覺得冤枉而憋屈,但是圣人不過問,她更是無從解釋,此時湊上去解釋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慕瑜淵解了蠱毒,也算了了一樁心事,而其他事情也朝著他所預料的方向發展而去,只是這些都已經無法再叫他內心起什么波瀾了。 坐馬車回去的時候,白楚蓮也發現了他興致不高,便主動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三郎……” 慕瑜淵看到了她眼中的擔憂,心中一暖,將她緊緊抱在了懷里,今日之事鋌而走險,依仗的是他看透了圣人的心。如今每一步都按著他所想的走了下去,慕瑜淵卻并不開心,他們幾個兄弟都不過是圣人用來制衡的工具罷了,過于平庸則被舍棄,過于優秀則被打壓。 白楚蓮將自己的頭埋在他的懷中,聆聽著他的心跳聲卻是一言不發,此刻的無聲更勝有聲。 馬車“滴答滴答”十分有規律地行走著,白楚蓮在慕瑜淵的懷里也跟著一搖一晃,待到馬車停下,慕瑜淵才發現懷中的女子已經睡著了,女子嬌俏甜美的睡顏撫平了他心中的傷痕,他眼中的戾氣慢慢消退,彎腰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 注定要走的路,便沒什么不甘與后退的,他想要護住懷中之人,也更容不得瞻前顧后。 因涉及到巫蠱之術,除了當日在現場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梁皇后是如何死的,尤其是白楚悠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愣了許久,前世的時候梁皇后并沒有早死,而是在慕璃瀟登基以后被幽禁在深宮里。 和離之后的白楚悠回到了宣平侯府,她的日子并不好過,由于莫少安給閔姨娘翻了案,閔姨娘身上沒了污點又有一個做王妃的女兒,韓夫人一死,宣平侯便將她扶正了。后院由閔氏把持著,她一個和離回來的姑娘日子自然大不如從前待字閨中時。 這會兒閔氏卻是著急將她再嫁,說是她在府中杵著后面到了年紀的庶妹們不好尋人家,在白楚悠看來這便是閔氏想將她趕出侯府,而她偏偏不如閔氏的意。 不過她現在唯一的好處便是出來見七皇子不再被拘著了,雖然七皇子比她還小一歲,可是他將來會登基為帝,若是被七皇子納入房中,她將來便能成為妃嬪,可不比白楚蓮嫁給慕瑜淵那個惡鬼要強上百倍?七皇子如今只是一個稚嫩的少年郎,白楚悠對自己的容貌有信心,更不愿意嫁給閔氏安排的那些小官小吏,她要莫少安與白楚蓮都好好看著,自己一定會比他們任何一個都活得好! 慕璃瀟應約來見白楚悠,見到她眼中□□裸的勾引不置可否,白楚悠的容貌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何況她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若是用得順手將來他娶了正妃,納她為側妃倒也無妨。只是心中又不可避免將白楚悠與白楚蓮姐妹二人相比,在五官上白楚悠是更勝一籌,可惜白楚蓮單單一雙眼睛就把白楚悠比下去了…… “你是說我明年開春的時候可以向圣人要差事?”慕璃瀟淡淡地問道。 白楚悠點了點頭,道:“明年開春以后永州會有人千里告御狀,狀告永州知州貪墨之事,殿下到時候只管站出來便是?!?/br> 慕璃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永州倒是個好地方,若是將永州變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倒也不錯。他轉頭望向窗外,不知何時天空已經開始飄雪,慕璃瀟這才想起如今已是臘月三九嚴寒最冷之時,而春天馬上也要到了。 他心中有了期許,而另一邊的晉王府更是滿懷期盼而熱騰了起來——白楚蓮懷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