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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白楚蓮笑著解釋:“這是蒲公英茶,放了些許陳皮和薄荷,止渴生津、清涼解毒?!?/br> 正好克制住他體內的蠱毒。 慕瑜淵點點頭,接著繼續干活,他到底是個大男人,一下午干下來抵得上白楚蓮一整日,待到日落,白楚蓮與他一道收工,竟悟了幾分五柳先生“開荒南野際,守拙歸田園”的真諦。這樣的田園生活比起往昔的權力之爭與這一年的生不如死,意外地叫他心中多出了前所未有的祥和與平靜。 斜陽照度,嬌美的女子皎若晚霞灼若芙蓉,只立在她的身旁,慕瑜淵便覺得被溫暖到了,仿佛他的深淵也有了光,不再是漆黑一片。 “啊……郎君,你看!那可是流星?快!快許愿!”嫻靜的女子忽地又雀躍了起來,像山間奔騰的泉水直接將他那顆岌岌可危的心卷入其中,從此以后只隨她沉浮。 慕瑜淵抬眼望向天際,果然在日月輪換陰陽交替之間,流星如火劃過艷霞,絢爛之光像是將如死灰的心又重新點燃了起來,從來不信鬼神的男子心跳了一瞬,低頭看向那閉眼虔誠許愿的少女,頭一回對天許愿,只愿終有一日他能恢復如常執起少女之手。 許是干得累了,慕瑜淵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慕瑜淵第二日清醒時竟已過了卯時,外面有些嘈雜,聽聲音便知是幾方侍衛聚集在院中,他半瞇著眼睛,突然意識到今日又是七日之始——而他現在神智清明,并沒有發瘋前的跡象。 第56章 白蓮花庶妹不為妾(八) 慕瑜淵一…… 慕瑜淵一把拿起枕下長劍, 徑直起身,他這一年來一直和衣而睡,怕的便是自己這個瘋病不知道什么時候便發作了。 當他打開房門, 侍衛們都十分警惕地看著他,混在人群中的其中一人突然大喊道:“他出來了!大家快動手!” 伴著這一聲大叫,有人率先一躍而起, 手中的刀快速地砍下慕瑜淵。慕瑜淵一個側身,輕松躲過, 用劍柄擊打在那人的腹部, 一下子便將人踩在了腳底, 手中長劍直指侍衛的眉間。 “都給孤滾?!彼请p琥珀色的鳳眼冰冷地掃視著眾人, 仿若又回到了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太子, 讓人望而生畏不敢上前。 眾人這才意識到今日慕瑜淵竟沒有發瘋。 侍衛長謹慎地與他對視了一眼,手中的長戟晃了晃, 便朝著眾人揮了揮手,“都散了?!?/br> 一下子安靜下來的庭院,春風拂面,長發揚起,玄衣男子立于其中, 收劍恍神,他不禁仰頭望向一碧千里的天空,是上蒼聽到了他的祈禱嗎? 魏度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 極為激動地跪在了慕瑜淵的前面,哽咽道:“太子殿下!您恢復了?!” 當真恢復了嗎? 慕瑜淵驀然回首望向廊庭, 果然看到了那個眉眼柔和的女子,他朝少女疾步走去,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與少女面對面, 他看向少女的眼里終于有了光,甚至想要伸手去抱住少女。 可他看到了自己伸出的雙手,右手潔白修長,左手不堪入目,丑陋的疤痕提醒著他,縱然不再發狂,他也回不到過去了——他只是一個容貌丑陋的庶人,何德何能攬月入懷? 白楚蓮卻是毫不猶豫地撲到了他的懷里,雙手抱住他,喜極而泣道:“郎君!” 少女身上獨特的香味隨之撲入他的鼻腔內,他只覺得自己的身心都被強烈地撞擊了一下,一顆心全然融化在了那獨特的香氣里。 他試探地將自己的雙手收攏,一點一點地搭在少女的身上,等徹底抱在一起他才清晰地意識到少女的身子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柔軟一些,還要纖細一些,那盈盈的細腰甚至自己一只手便能抱過來。 美人在懷,慕瑜淵只覺得自己這潭死水被架在火上煮了一般,一下子變成沸水,熱氣不斷冒上來,他慌忙推開了懷中的嬌軟。 “郎君?”女子疑惑地叫著。 他的臉像封了一層冰,唯有那一對赤紅發燙的耳朵出賣了他,慕瑜淵慌亂地將目光落在了別處,便對上了魏度那張滿是褶子的老臉,見他像看戲一般地看著自己和白楚蓮,心中什么旖旎都化作了烏有。 慕瑜淵清了清嗓子,正色問道:“你昨日給孤喝的是什么茶?” “是蒲公英茶……郎君的意思是蒲公英茶可以治你的???!”白楚蓮故裝詫異地問道,仿佛自己是陰差陽錯幫到了慕瑜淵。 魏度卻有些猶豫,這隨處可見的蒲公英當真能治好殿下身上的病嗎? 面上看慕瑜淵被圈禁在了別院,但何嘗不是圣人對他的一種保護?圣人一開始是在生他的氣,可是慕瑜淵到底是圣人親手養大的兒子,感情深厚,期間也曾暗中派了不少國醫圣手來為慕瑜淵診治,只是無人能將他醫治好,甚至不少大夫一口斷定慕瑜淵得的就是失心瘋,藥石罔效,這才叫圣人徹底失望。 慕瑜淵卻與魏度想的不一樣,他的身子他清楚,昨天那碗茶下去他的身子能夠感覺到爽利了不少,何況他本就已在深淵之底,是白楚蓮到了他的身邊后一點一點地給他希望也讓他滋生了貪念,但凡有一絲治愈的希望他都不愿意放棄。 “那妾以后每日都給郎君燒蒲公英茶?!迸訉λ鹈酪恍?。 他的目光也柔和了下來。 所以不過是為了來喝一碗蒲公英茶的,為何最后變成了太子殿下與他在田間勞作呢?魏度木著一張臉,在后院的那幾畝田地里忙活著,干了一整日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