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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元正給假十日,正月初十皇帝才上朝。只是這十日假過得并不太平,許皇后從皇宮鬧到了許家,鬧得滿京城沸沸揚揚,便是京城里的販夫走卒都知道皇帝為了白貴妃冷落了許皇后。 許太后與許國公也終于開始正視白楚蓮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內心有了滿滿的算計。 首當其沖的是許國公在朝堂上向皇帝發難。 正月初十,新年的首次朝會,許國公便擺了個臉色在那里,正逢江南急報私鹽販子猖狂,甚至暗中與水匪勾結,截了官鹽的道。 年前,趙晟?Z便聽聞了此事,他本屬意謝譚去辦——雖說他與謝譚有過齟齬,也不喜謝譚和郭云雅定了親以后還惦記著白楚蓮,但不得不說謝譚能文能武,外祖乃江南陸氏,盤踞江南多年,這事交給謝譚再適合不過。再說了如今白楚蓮是他的貴妃娘娘,謝譚也算是他的表哥,又是他底下的能臣,他如何用不得? 可許國公搶先為其世子許豫光搶下了這份差事,私鹽整治辛苦歸辛苦,但誰都知道內里藏著大把的雪花銀,就算許豫光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許國公也硬是將他推了上去,干不干成事另說,得先叫小皇帝不舒服。趙晟?Z猶豫著讓謝許二人一同前往,相互牽制,便聽到許國公不陰不陽地刺著謝從安,既是在刺謝從安也在敲打皇帝。他沉默了一瞬,便改了主意,讓許豫光一人前往江南。 事后,陸夫人便向宮中遞了牌子請見貴妃,待她見到白楚蓮,便開門見山道:“娘娘出自謝家,與謝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許家風頭正旺,還請娘娘為了謝家多多忍讓?!?/br> “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白楚蓮擔憂地問道。 陸夫人不喜白楚蓮,可如今人家已是貴妃,正如她所言,如今在外人看來白楚蓮與謝家是綁在一起的,她只得將朝堂上發生的事告知白楚蓮,暗暗提示因著皇帝未給許皇后面子才惹得許國公在朝堂上發了飚,希望白楚蓮能跟著勸勸皇帝,忍得一時之氣方能從長計議。 白楚蓮叫人送走了陸夫人,心中卻有了另一番打算,她默默拿出一顆藥丸吞咽下去。 阿滾驚訝于她的身體吞下藥丸以后變得格外不正常,問道:“你這是覺得完成任務沒指望,直接服毒自盡了?沒必要、沒必要……” 雖然它一直叫著早死早換世界,但真沒想到白楚蓮會主動服毒,頗為意外,只能說這丫頭當真是個狠人。 “你想什么呢,不管能不能完成你所言的任務,我的死總要死在恰到好處?!卑壮弿澝家恍?,模樣鎮定得不似在討論自己的生死。 正月過后,一切又恢復到了原狀,趙晟?Z在春休時短暫的叛逆消失得無影無蹤,又像以前一樣初一十五到許皇后那里,甚至平日也會有一半的時間去皇后那里。許家感受到了皇帝的妥協,氣焰愈發高漲,然而白楚蓮突然傳出有孕的消息似一潑冷水澆在了許敏佳的身上。 陽春三月,新皇登基一年,恰趕上三年一次的春闈,朝廷正在用人之際,趙晟?Z極其重視此次春闈,正與謝從安在御書房商討著,內侍卻不合時宜地走進來,小聲地貼在皇帝的耳邊說了兩句。 平日還算沉穩的皇帝忽地跳了起來,本被收斂起的少年氣息被毫不保留的笑容全然釋放在了臉上,他十分自然地喊道:“舅舅,心蓮有孕了,朕先去她那里,春闈的事便這么定了!” 少年帝王便這么輕飄飄地走了,謝從安愣在原地,他沒有想到外甥女這么快便有了身孕,先是一喜接著便是大愁,新帝羽翼未豐,許家愈發囂張,這個孩子來得有些不是時候,接下來和許家的仗怕是更難打了…… 趙晟?Z將貼身侍衛與內侍遠遠甩在了后頭,像個小瘋子一般從紫宸殿狂奔到長安殿,全然忘記了還有龍輦這件事。他見到白楚蓮與早上分別時并無區別,只是臉上的笑比往常都要放開一些,像這春日的暖陽光看著心里便暖洋洋的。 “陛下,這是怎么了?怎地一身汗?”白楚蓮看著少年白皙的臉被染上紅暈,這樣的春日竟是一頭汗,溫柔地拿著錦帕為他擦汗。 他卻是急躁地一手抓住了她的手,眼睛亮得嚇人,目光中滿是喜悅與不知所措,“你、你孩子……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猛然,他又皺緊了眉頭,緊張地抱住她,“這個孩子可會對你身子造成負擔?” 他記得白楚蓮身上的毒,亦記得她曾說過不可能有孩子了,如今卻懷了孕,會不會叫她……若這個孩子是以她的生命為代價,那他寧可不要! “不會的,我這些日子琢磨出了個藥方子,如今我身上的毒素已經清了不少,故而才有了這個孩子……”白楚蓮嬌羞著道,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倚在趙晟?Z的懷里。 “那便好、那便好……心蓮,我本以為我們不會有孩子的……其實沒孩子也不要緊,只要你……” 白楚蓮纖細的手指抵在趙晟?Z的紅唇之上,不許他將下面的話說出來,她眉眼彎彎,神情柔和,“陛下不可以這么說,孩子已經在了,它都是能聽得到的?!?/br> “我……” “陛下,臣妾不是個好母親,明知道這個孩子生下來或許會體弱,可是臣妾還是想要……我想要一個?Z哥哥的孩子,不管男女,只要它被生下來平平安安長大?!?/br> 白楚蓮正對著趙晟?Z,一雙清澈的眼睛直視著趙晟?Z,叫他一句話卡在了喉嚨里。他的心在此刻軟得一塌糊涂,又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比以往都更沉重,只能緊緊地抱住白楚蓮,鄭重地承諾道:“心蓮你放心,我一定會保你們母子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