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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趙長淵并沒有消失, 反而一步步向她走來。 他一路風塵仆仆,到了京都直奔總督府,就怕來遲了她的及笄禮,所幸,還來得及。 許康輝與眾位賓客要向趙長淵行禮,趙長淵手一抬阻止,淡聲說:“不必多禮?!?/br> 這是屬于她的及笄禮,他不欲爭搶風頭。 許康輝重新站回到許蘊靈面前,將沒有念完的訓誡繼續讀下去。許蘊靈直直跪立,面上看起來聽得認真,實際早已神游天外,一心一意想的全是關于他。 短暫的幾分鐘忽然變得難挨起來,時間仿佛被拉長,就在她即將按捺不住,想要看一眼他時,許康輝的演講終于結束。 室內有片刻的安靜。趙長淵的到來,讓下面的人愈發噤聲。許康輝捏著紙張,一時有些無措,不知下一步的流程該如何繼續。他求助般地看向王夫人,王夫人正要宣布什么,面上突然一怔。 許康輝隨之望過去。 只見趙長淵在最前方的位置上起身,悄然立于許蘊靈的身前。他低下頭,她仰起頭,四目相對,緘默無言,卻又情愫暗涌。 楚恒端過朱紅托盤,紅色的錦緞掀起,露出盤面上一支精致華美的發簪。梧桐纏枝,九鳳銜珠,這是皇家御賜前王妃之物。換句話說,這支發簪是親王妃的象征。 四下訝然,在場有幾位是宗親貴族,自然識得這支九鳳銜珠累金絲發簪,更清楚戴上它之后代表的身份。他們眼中皆是不可思議,而后便是nongnong的羨慕。 京都及笈的姑娘不在少數,他們自然也觀過很多禮??蔁o論哪一場,都比不上許蘊靈的意義非凡。攝政王觀禮已是榮幸,如今大庭廣眾之下又有王爺戴簪承認她王妃地位……眾人不由想到,許家姑娘尚未嫁入王府,就得王爺這般厚待,往后真成了王妃,怕是會被捧在掌心深寵了。 趙長淵親手拿起發簪,許蘊靈雖然不懂他手里的簪子有什么重大意義,單看上方的鳳凰便知不是一般貴重物件,就像她腰間的龍鳳紋樣玉佩一樣。 意識到接下來他的舉動,許蘊靈松懈的心情頓時變成了緊張,呼吸稍重,一顆心再次撲通撲通亂跳起來。 趙長淵轉至許蘊靈的身后。而后傾身上前,眉宇間的沉郁冷然頃刻消散,冷肅的面容在這一刻柔和如春風,他將發簪輕輕插|入許蘊靈的發髻間,聲音輕得如同耳語:“小姑娘,恭喜你,成年了?!?/br> 他的嗓音低且磁,輕輕撞入她的耳膜,震得她耳蝸麻癢,耳朵連著脖子一點點變紅。他一句一頓,像是在恭喜,又像是在刻意誘惑。 許蘊靈呼吸一窒,穩了穩心神,不欲旁人看出端倪,但也不愿在他面前落了下乘。于是眼角余光睨笑瀲滟,面上卻正兒八經地道謝:“多謝王爺的……禮物?!?/br> 最后兩字尾音揚揚,語調卻繾綣纏綿,像是透著別的深意。 趙長淵后傾直起身,半道垂眸卻撞入她的眼底,他的動作一滯,眼中情緒翻滾濃烈,幾經沉浮,最后化作一泓靜潭深淵。他垂下眼瞼,唇角微勾,似是有些愉悅。 趙長淵與許蘊靈背對眾人,楚恒有意無意擋在兩人身邊。私下里的動作旁人并未看得清楚,他們只看到,王爺親手替許蘊靈戴發簪。 趙長淵若無其事地重新落座,許蘊靈與他對視了眼,輕呼了口氣,感覺臉上的熱度漸漸下來,眼觀鼻鼻關心,等待最后的一步。 王夫人趕緊回神,樂不可支地走到正中間,拉起許蘊靈,朝賓客致謝,而后宣布禮成。 及笄禮結束,觀禮的客人陸陸續續出府,許康輝顧著陪同攝政王,王夫人便得了允,幫忙將客人送出府。出去的時候,客人都若有似無地瞥了眼站在一起的許蘊靈和趙長淵,心中欽羨不已。 許家大姑娘的這場及笄禮,恐怕會在京都議論很久。許家,今日過后,也不可同日而語。 許蘊靈陪同趙長淵還有許康輝坐在一起。許老夫人累了早已回慈安堂休息,熱鬧喧囂在前院,許蘊純站在門房安靜的角落里,看著王夫人送客人,咬緊的下唇不由用力了幾分。 她眸光明明滅滅,垂下的手緊握成拳,面如冰霜。 許蘊靈的這場大禮,原本應該屬于她。 “蘊純,你怎么在這里?!?/br> 蘇姨娘正在找許蘊純,穿過假山卻看到她孤零零地站在角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蘇姨娘跟著看過去,面上一怔,隨及心里也跟著難受起來。 她的女兒原本也能有一場和許蘊靈一樣的及笄禮,可能不會有王爺到場,但也是正兒八經的禮,有眾賓客觀禮和祝?!皇窍瘳F在,簡單cao辦。而且說是簡單cao辦,誰不知道只是對外說著好聽。 蘇姨娘怕許蘊純繼續看,等到自己及笄禮的時候更加難受,于是忍著心酸勸道:“純兒別看了,大姑娘時至今日,已經不一樣了?!?/br> 蘇姨娘本意是勸許蘊純看開點,哪知許蘊純像鉆了牛角尖,冷聲說:“有什么不一樣?!?/br> 蘇姨娘一愣,看向屋里的幾人。 許蘊靈今日盛裝打扮,十分艷麗動人。而攝政王容貌英俊出色,氣質卓然,兩人立在一起,倒真像是天作之合 不遠處趁著許康輝不注意,許蘊靈仰頭瞧了眼攝政王,不知偷偷說了什么。攝政王低頭看她,面上淺笑,抬手情不自禁刮了下她的鼻尖,動作飛快自然。而許蘊靈笑得越發促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