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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早前,許府的婆子丫頭瞧見她,一個個鄙夷輕視的眼神都不加掩飾的,更有惡奴會當著她的面談論她, 啐她一聲倒霉。 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 看到了蘇氏和她子女被罰, 唯有許蘊靈安然無恙,他們明白過來,大姑娘才是不好招惹的那位。 于是一個個都夾起了尾巴做人, 小心又討好, 生怕大姑娘找他們秋后算賬。 許蘊靈出門不喜歡大張旗鼓,她沒有叫府里的馬車,僅帶著兩個丫頭一起出了許府。由于上一回她發現自己暫時出不去京都城這一塊地方, 便也沒怎么逛, 熟門熟路直接去了茶館。 接待許蘊靈的依舊是上一回的小二??匆娝臅r候, 小二懷疑的目光直白地露了出來。許蘊靈這次有了準備,掌心掂了掂荷包,活像是位財大氣粗不差錢的暴發戶。 小二立馬領會意思,迅速變了張笑臉, 熱情地領著許蘊靈主仆三人去了樓上上好的雅間。 雅間位置好,左臨窗, 推開窗戶就能看到京都最繁華的十字街道,邊上商鋪沿街而設,客人來來往往。其中門店最大的,就是給京都各大宅院里的小姐夫人們做衣裳的錦繡閣。 許蘊靈看了眼錦繡閣的位置,便收回了目光,關上窗,聽起了樓下說書先生講的故事。 許蘊靈這一回帶足了錢有了底氣,出手闊綽,叫了壺上好的碧螺春,點了熱乎的糕點和新鮮瓜果。小二送過來時都笑開了花:“姑娘,您點的茶、糕點和瓜果來啦!” “放這兒吧?!痹S蘊靈矜持地頷首,隨后叫上水蘭和清月一起坐下來。兩個丫頭堅持了一下,最后許蘊靈言簡意賅說了一個“坐”,兩人才不自然地坐下。 小二當什么也沒看到。他送了東西準備出門,許蘊靈叫住了他。 “你等會兒?!痹S蘊靈聽著故事,指了指樓下的老先生,好奇地問小二,“說書先生說的故事,是他自己準備的嗎?” 許蘊靈今日點了不少東西,小二對她客氣又熱情,知無不言道:“不是說書老頭準備的。他講的故事全是我們老板自己找的話本。您是不知道,好的話本可貴了,一本冊子一兩銀子。我們老板原想省錢請幾個書生寫,可那些書生寫出來全是各種之乎者也,老板讓他們改,嚯,一個個寫的不怎么樣脾氣倒挺大,不肯改不說,有的還要漲價錢,要五兩銀子。老板一氣之下都不要了,后來找了些外地書販淘了些本子,交給老頭讓他講?!?/br> 小二將知道的全講了,許蘊靈心中有了數,望了眼坐滿了人的大廳,笑著附和道:“你們老板是個有本事的。不僅能淘的一手好話本,還能在京都找著這么一個好地段開茶館?!?/br> “可不是?!毙《o許蘊靈續上了熱茶,敞開了說,“這條朱雀大街尋常店面一百兩銀子就能盤下來,但我們茶館在的十字路口,這兒位置可是寸土寸金,一家店面沒個五百兩別想盤下來。我們老板不常來店里露面,但本事厲害著呢?!?/br> “的確很厲害?!痹S蘊靈笑了笑,端起茶盅吹了吹,小口抿了口茶,轉移了話題,煞有其事地夸獎,“你們茶館碧螺春不錯?!?/br> “嘿,得您滿意就好?!毙《?,說道,“下邊忙,那小的先下去了,您有吩咐再叫我?!?/br> 小二退出了雅間,貼心地給許蘊靈關上了門。 許蘊靈又喝了口茶,吃了塊瓜果悠哉悠哉地聽起了故事。 水蘭和清月兩個丫頭互相對視了眼,她們方才聽了全程,有些不明白大姑娘怎么突然就問起了茶館的事,而且她今日來茶館,似乎也是臨時起意。 “大姑娘,這茶館有什么問題嗎?”清月以為許蘊靈發現了什么,左右警惕地望了望,最后將目光投向了樓下。 “沒什么問題?!痹S蘊靈撐著下巴,語氣慵懶隨意,“我就是好奇說書的故事,隨便問問?!?/br> “哦?!彼m和清月聞言點點頭,松懈下來,不疑有他。 不過許蘊靈聽著故事,心里卻想起了小二的話。 一本話本一兩銀子,看來在大宣朝讀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古代紙張不便宜,尤其好的紙張價錢很貴,能讀的起書的人,家中家底定然厚實。 茶館的老板確實會做生意,老百姓買不起書,他便讓人以說書的方式說給大家聽。正兒八經地講四書五經定然枯燥乏味,換些奇齋異志,倒是新鮮。 只是老板的這些故事,在許蘊靈聽來,卻不怎么新鮮。想她在現代候常年混跡于晉江文學城,各種類型的網文小說不知看了多少,說是如數家珍也不為過。樓下的比起來,不夠跌宕不夠刺激也不夠轉折。 許蘊靈換了只手撐腮,點著指腹,心不在焉地在桌面上畫圈圈。 劇情的限制她如今也出不了京都,在許府地位雖提高了,可把持許家日常開銷的人仍是蘇氏。扶風苑的月銀、各項水粉胭脂衣裳的支出全得從她手里經過。 蘇氏要真想克扣,弄點小手段不是難事。 就像水蘭拿來的布料就是一個例子。 她要是為了這些事一直去找許康輝主持公道也不是辦法。許康輝工作能力出色,卻不善治家,也不耐煩處理婆婆mama的事,找他賣慘的次數一多,恐怕會適得其反。 況且她現在也沒辦法說服許康輝換個人執掌中饋。 經濟不獨立,干什么都卡脖子。許蘊靈嘆氣,目光逐漸落在了樓下說書的先生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