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嫡女當家、在體育競技直播上爆紅、穿成攝政王的炮灰女配、涂鳶(1V1 H)、鑒寶
他看到了她手里的紙杯。 重新將視線埋進書後,他說:“我沒有帶手機,你拿走吃吧?!?/br> 如此好意。 身處異國他鄉,來自同胞的好意。 甚至不止是同胞。 王子舟猶豫了片刻,她也說不清為什么會猶豫,總之就是不甘心就這么離開,好像非要說上幾句話,但是—— 算了。 王子舟忽然端著紙杯往樓梯口去,直到上了樓,她才發覺自己連句道謝的話也沒說。管它呢,又不是打算白吃,一會拿了現金再下去給就是了。這樣想著,她在樓梯中段平臺的狹窄窗戶前停下來,將紙杯擱在窗臺上,從里面取出那只茶葉蛋。 只翻開一小片,輕輕松松就能剝脫下全部,露出布滿深色花紋的蛋白。 是溫熱的,香氣四溢的,故鄉的味道。 王子舟咬了一口。 緩慢、仔細地咀嚼。 好吃的。 真是了不起,還會煮茶葉蛋。 從窗戶往下可以看到東竹寮的中庭,它被建筑半圍合,連燈也沒有,有人坐在黑暗中喝酒聊天,間或傳來零星爆笑聲,像風一樣,從耳邊一吹就過,什么也不會留下。 王子舟耐心地吃著茶葉蛋。 耳畔又只剩下蟲鳴聲。 真是熱鬧啊,她搖晃紙杯里破碎的蛋殼,想著怎樣處理這兩樣垃圾。 四處尋覓了一番,終于在公共廚房看到了分類垃圾桶,王子舟順便擰開水龍頭清洗了雙手,返回仍然熱鬧的宿舍。 年輕人無懼深夜,酒喝到臉紅,還是說個不停,直到有人來敲門抱怨說太吵了,這場沒什么意思的讀書會才走到盡頭。 眾人道別,出門涌入走廊。 王子舟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竟然快到十一點。她邊下樓邊從帆布袋里翻出錢包,取了一枚百元硬幣握進手心,重新來到一樓,桌子上卻已經什么都沒有了,連那香氣也無蹤影,更不必說坐在看板後面的那個人。 王子舟頓了一下,學姐拽過她的胳膊隨口問怎么了,她回沒什么,與眾人一道走出貼滿公告與海報的東竹寮樓門,在院內停車場各自取了自行車,魚散而去。 租住的公寓在京阪電車沿線,靠只園四條站很近,從西面陽臺可以看到鴨川。因此從東竹寮出來之後,往西二百多米左轉,一直沿鴨川騎行一公里多就能夠到家。 到鴨川漲水的季節了,河畔夜風涼快又潮濕,感覺要下雨,王子舟騎得飛快,六七分鐘就到了樓下,停好車進門上樓,滿頭大汗。 帆布袋擱在進門架子上,鞋子留在玄關。左手邊就是浴室,王子舟直接脫了衣服進去洗澡。淋浴很快,到吹乾頭發擦好臉也就二十分鐘,她換了身乾凈T恤站在洗漱臺前刷牙,點亮手機螢幕,開始計時。 兩分鐘也好,三分鐘也好,刷牙是件漫長無聊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做。 于是她乾脆拿起手機,開啟微博。 只往下拉了三四條,她就覺得無聊,手指忽然點進搜尋框—— 停頓了三兩秒,輸入一個ID搜尋,跳出來一個使用者。 王子舟點進去。 最新一條微博,文案是“分享圖片”,只有兩張正方形照片—— 一張是躺在鍋內的茶葉蛋,正俯拍視角,鍋的外緣與照片四邊相切,稱得上是非常強迫的構圖;另一張則是擺在桌面上的八枚百元硬幣,三行三列,相當整齊,但最後一角偏偏少了一枚,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應收九枚硬幣,但只有八枚。 王子舟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來應對。 她吐掉牙膏泡沫,把牙刷插回原位,從臟衣簍里翻出褲子,在褲子口袋里找到了那枚沒能給出去的百元硬幣。 隨後她放大手機圖片,把硬幣擺在了那個缺角的位置。 硬幣放上去,就完整了。 但要想看整張圖,就得縮小圖片。圖一變小,那枚貼著螢幕的硬幣突然就比其他硬幣大上好多倍,顯得格外突兀。 突兀。 王子舟沒收了那枚硬幣,拿起牙刷,繼續未完成的刷牙任務。 之後擦面霜、收拾浴室、關窗、熄燈,終于在十二點前躺上了床。王子舟沒有在床上玩手機的習慣,今天卻破天荒地把手機帶到了枕邊。 她找到遮蔽已久的“J大日本關西校友群”,在群成員列表里搜了一個名字,系統卻冷酷地提示她“沒有找到‘陳塢’相關成員”。 這是本科學校在日本關西地區的校友群,群成員全部實名,為什么會找不到?只有一種可能——這個人根本不在群里。 鬼使神差的,她給置頂好友發了資訊。 王子舟:陳塢居然不在關西校友群里? 這位備注名為“蔣劍照”的朋友很快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但十秒鐘之後,她只回了三個字:很合理。 王子舟:哪兒合理? 蔣劍照:他也不在高中校友群里。 王子舟:這么不合群? 蔣劍照:看你怎么定義合群啊。 蔣劍照:干嘛? 蔣劍照:大半夜為什么突然問這個人? 王子舟往輸入框里打了一句“我今天碰見他了”,還沒點傳送,對面已經回了新訊息過來。 蔣劍照:你們又不認識。 不認識。 但王子舟知道這個人,從大一入學就知道——對方并不是什么校園風云人物,但王子舟就是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