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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挖通了?”藺浮庭擱下碗。 “都準備妥了。那幾條暗道原本就是被匆忙掩蓋,堵得并不嚴實。昨夜也派人清過一遍路,的確是許久沒有人用過?!?/br> 他們曾在阿吉留下的手記中見到過一張卦圖,原本無人在意,只當是阿吉當年琢磨一些術法時順帶的玩意兒。打接碧山回來后,宋舟卻忽然想起來這樣東西,翻箱倒柜折騰了出來,看了兩眼舉到藺浮庭眼前問他眼不眼熟。 “像不像京城的街道圖?” 被她這樣提示,藺浮庭似乎是能看出一點熟悉的區域。 藺外好奇問她,“你知道京城的街道圖長什么樣?” 宋舟搖頭,“不知道,沒見過,連去六殿下府上的那條路我都不認識?!?/br> “那你怎么知道……” 宋舟面不改色,“我是神仙?!?/br> 后來將這張卦圖私下拿去給最喜四處花街柳巷來往的蘇辭看,他倒是一眼看出來這是京城的街道圖。小指勾住亂晃的穗子,折扇的尾在卦圖上的幾條黑線上劃過,“不過這幾道線我沒見過?!?/br> “是暗道?!彼沃墼僖淮魏V定。 蘇辭笑她是沾了一回天盲潭的水,開了天眼,回到京城后屢次料事如神,倒也識趣地沒有探究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幾人推測,那大約是當今天子曾經著人挖通的。 暗道從各處通向皇宮,這么大的工程哪怕再小心也會鬧出動靜。當年先帝絲毫不察,估計是阿吉在宮內為他打掩護。 當初有阿吉助力,名正言順取得了皇位,逼宮自然是用不上了。 蘇辭笑吟吟的,桃花眼尾上挑得艷,“父皇當年沒做成的,由我為他了了這樁心愿也好?!?/br> 第88章 晉南往事(七) 他也曾私下備好了十里…… 南方的樹郁郁青蔥, 葉緣雖然偶爾有少許泛黃,但多還是大片的綠。晨曦凝成葉尖懸著的露珠,墜在鋪了油紙的馬車頂上, 沉悶的聲音淅淅瀝瀝。 窗子支著, 宋舟挽上衣袖,趴在書桌上咬著筆頭冥思苦想。有一滴細微的雨飄進來落到紙上,將一個胖乎乎圓滾滾的字暈開少許。 她這信寫得困難。 一路上實在太多時間在馬車上, 沿路沒有太多有趣的事情能讓宋舟覺得,若是藺浮庭看了一定會笑。 宋舟直起身, 往后仰了點,想向屋外偷偷摸摸來接她們的宿陽打聽南疆可有什么有趣的風景習俗,從半開的門里瞧見站在楚歇魚面前的男人傻乎乎的笑臉。 扒著椅背,宋舟略琢磨了一下,記得這里是楚歇魚與宿陽唯一一段沒有其他人參與,單只他們二人相處的時間。 作者倒也還算心疼男二男三。即便最后男女主在一起了, 在此之前, 男二與女主、男三與女主, 都有一段歡樂的獨處時光, 值得男二男三在往后孤獨的日子靠著這段記憶彌補一些甜頭。 男二藺浮庭的那段與女主獨處的日子算是被宋舟攪和了。 宋舟腦袋側靠著手背,瞧了會兒, 又轉回去琢磨自己的信。 誰都有遺憾, 何必連少許的彌補都不讓人得到呢。 “神女可要同我們去廊下看看南疆的雨?”宿陽敲了敲門, 自那門縫中能看見他笑起時露出的虎牙, 和一雙緊張兮兮的眼睛。 宋舟摸著筆桿子,同他隔著一門對望。目光緩緩地,越過他,看見他身后的楚歇魚。后者神色殷勤, 與前者簡直是兩個極端。 “宋舟,你進來時可看見了廊外假山上的水車?聽宿陽大人說,下雨時那架水車轉起來,流動的水簾能成一幅畫。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在宿陽幾近抽筋的眨眼下,宋舟慢吞吞地搖頭,“我給藺浮庭寫信呢?!?/br> “你都寫了幾天了,”楚歇魚道,“一日好幾封信,王爺怕也收不過來?!?/br> “收得過來的?!彼沃塾X得好笑,起身將門打開,一手推著宿陽,一手推著楚歇魚,將二人往外推,“你們去看吧,不要打擾我寫信了?!?/br> 宋舟笑著目送二人并肩消失在拐角,臉上的表情慢慢淡了下來。 正如楚瑾所說,一本幾十萬字的書甚至不夠寫盡一個人的生平,何況其中還有無數的配角。 宿陽比之男主男二,地位實在算不得太高,又是異族。在楚歇魚從南疆重返京城之后,男三的宿命完成,至此再也沒有一字一句有關他的描寫。 他們都是配角,沒有命運結局的配角。 宋舟關上門,又去寫她的信。 *** 京城的雪終于融凈,春意也終于有了冒頭的趨勢。 藺浮庭抽出放在案頭的信,庭庭親啟四個字實在難看,難看得他失笑。稍長的眼尾揚起,低眼看信紙上滿滿的絮絮叨叨。 說馬車太顛簸,南疆天氣還算暖和,她看見過一次吹笛舞蛇,那場景格外奇妙,末尾依舊是問他有沒有好好喝藥好好休息,告訴他今天也很想他。 藺浮庭將信紙小心展平,準備與之前的信一起收入帶鎖的木箱中。 藺外從外面回來,說一切都布置好了,余光瞥見還沒來得及收好的信封,撓了撓耳朵,“桃花紙不是早一月前便不再產了嗎?” “什么?” 藺外一無所知,指指桌上的信封,“這個信封用的是桃花紙,這紙紙張厚實,輕易不腐,能收很久。前些日子孔嬤嬤托我幫小五子買些這種紙,我就抽空走了趟,掌柜的說做桃花紙的老師傅年前仙去了,身后無繼,最獨門的手藝因此失了傳,所以這紙早一月前便不再賣了。兄長你這又是從哪里尋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