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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舟忍著笑,故意問:“睡著了還會回答我的問題???” 他的聲音更低了,平鋪直敘僵硬得不行,還在不停找各種蹩腳的借口,“夢話?!?/br>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宋舟笑得身子都在打顫,彎起手臂替他拆下發冠,烏黑滑亮的頭發纏在她指間臂上,“夢里為什么會回答我的話呢?難不成你連做夢都在想我?” 這次他又不回她了。 藺浮庭薄唇彎起。豈止是做夢。 第52章 詛咒(十四) 不著急,慢慢來…… “今日就梳這個香吧?!?/br> 藺浮庭系扣的手指微頓, 回過頭,盯著宋舟手里的梳頭油,眸色顫顫閃著。 空氣里的香氣綺靡濃烈, 馥郁得散不開, 像是滿山頭的山茶花皆被植在這小小一隅,在她手心半寸的方圓開得正盛。 山茶花的香氣總是蠻不講理,一朵也能勝過旁的花千萬朵, 做成梳頭油也簡單不少。故而尋常人家的姑娘,愛美偏又手中拮據, 往往會買上一瓶山茶花香的梳頭油。 年少時,他總被山茶花的香氣蹭得滿懷皆是,袖口衣襟也是如此,比起宋舟手中這瓶,味道更粗劣些,也更放肆些。 藺浮庭驀地一怔, 心口竟奇異地滯了滯, 懷揣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言語克制得平穩, “舟舟,這是什么?” “梳頭油, 山茶花味兒的, 香不香?”宋舟將琉璃做的瓶子舉到他面前, 一道線在靠近瓶口的位置險險晃著。滿滿一瓶, 今日才初次拆了封。 停跳的心臟一瞬鼓動得宛如厚重冰川下流動的熔巖烈漿,尋著個被舊時記憶戳開的口子,轟隆隆要噴薄出一座火山。 她記得的,是不是? 藺浮庭聽見自己的聲音, 不敢輕舉妄動,于是拐彎抹角地問:“為什么想用這個?” 宋舟用木梳沾了點梳頭油,放在鼻尖嗅了嗅。太香了,香得她直皺鼻,“不是你給我買的么?我上回那瓶梅花的正好用完了?!?/br> 那道蓄勢待發的火山口又被堵上,guntang的河流千里冰封。 藺浮庭斂下長睫,睫尾正好蓋住朱砂痣,也蓋住他才泛起的欣喜。唇角挑起一點弧度,難掩落寞,“嗯,很香?!?/br> “你會梳頭發么?你幫我梳頭發好不好呀?”宋舟忽然把木梳塞進他手中。 梳齒上還沾著剛添上的梳頭油,碰在藺浮庭的虎口,香氣便順著竿往上爬,從袖擺開始侵襲。 修長明晰的指節,襯得木梳都小了一輪。 藺浮庭抬眸,宋舟已經背過身面對清晰的銅花鏡,青絲披散,全然信任地交由他擺布。 關節白了白,藺浮庭沉下唇,指端托起一綹黑亮的頭發,仔細用梳頭油沾濕。梳到發尾,從銅鏡里盯著宋舟的臉,有些緊張地問:“疼不疼?” “又沒拽到我的頭發,不疼的?!彼沃垡槐菊浀負u頭,眼眸中卻浮起一點笑意。梳個頭發而已,鬧得像如臨大敵。 大費周章將頭發梳順,藺浮庭指腹摩挲著木梳上雕刻的花紋,惴惴地問:“我……替你挽發吧?” 宋舟彎著眼,“你會挽發嗎?” 嘴唇動了動,將那句會及時咽回去。藺浮庭下頷虛虛放在她發頂,從鏡子里能瞧見他無比乖順的模樣,“我不會,舟舟,你教我?!?/br> 宋舟憶起夢里他日漸嫻熟的挽發動作,眉梢一挑,沖著鏡中懷著心思的男子嫌棄地一撇嘴,“你好笨?!?/br> 她挑起自己的頭發,微側過身,好讓他能看清楚,“你瞧好了啊,先這樣,再將這里放到這里……” 余光瞥見藺浮庭認真地裝著笨拙,宋舟放下自己的頭發,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抻開,手把手教他。 折騰了小兩刻鐘,宋舟勉強滿意。抓著藺浮庭的衣袖聞了聞,忍不住笑,“你身上都是山茶花的味道?!?/br> 藺浮庭垂首,將她梳不上去的碎發挽住,“你身上也是?!?/br> 宋舟猝不及防扎進他懷里,臉胡亂蹭了一通,“現在你身上比我香了?!?/br> 藺浮庭的手指托著她的后頸,看她云鬢步搖,喉間澀得厲害,將她正欲退開的動作攔下,聲音悶悶發緊,“我的頭發,亂了?!?/br> 他急急卸了發冠。 宋舟下巴擱在他腰間抬頭往上看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他披散頭發,墨玉似的眸子泛起山嵐晨霧。若不是見到他自以為藏得很好的扔發冠的動作,還真要被他的委屈騙了。 “亂了梳上就是?!彼沃坌Σ[瞇的就是不接招。 大約是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的樣子擺了一道,藺浮庭抿唇,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梳不好?!?/br> 宋舟揪著他衣襟上的穗子,繼續裝傻,“可我也不會梳男子發髻啊?!?/br> “我教你?!?/br> 藺浮庭眉刃攢起,執拗地堵住她所有借口。 他這樣莫名讓宋舟笑了起來,軟綿綿地望著他,道:“你教會了我,是不是想要我以后都給你梳頭發???” 眸中山嵐濃郁,藺浮庭唇邊的笑容病態,指背劃過她臉側,無辜詢問:“這樣不好嗎?” “不好?!彼沃埘久紦u頭,等藺浮庭驟然露出無措的神色,又道,“憑什么我替你梳發你不替我梳發呢?” 藺浮庭一時怔忪,隨后無邊的狂喜漫過心隘,連手都激動得抑制不住顫抖,“我替你梳,梳一輩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