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王爺說去我就去吧?!彼沃叟d致高漲, 不嫌煩把棋子分色裝回棋盒里, 手里留了一顆子敲敲棋盤, “我們還下嗎?” 圍棋她會得不多,藺浮庭便手把手一步一法教她。學圍棋的過程于老師而言最是枯燥, 藺浮庭卻耐得下心, 哪怕宋舟和他把時間都消磨在這上面都好。 “下?!痹捯魟偮? 宋舟落下一子, 顯然等他這句話很久了。 藺浮庭轉著棋子,目光落在棋盤上,心思卻不在這處,隨手落了一個點, 不經意問:“皇上不日回京,我也要在場,到時你也同我一起去?” 宋舟正琢磨下一步走哪兒,聞言抬頭,“歇魚那天也要跟著入京嗎?” 藺浮庭幽幽盯著她,“你很關心楚瑾的meimei?!?/br> 有了藺浮庭認出她的前提,往前他那些莫名其妙起來的脾氣終于有了解釋。 原來是在吃醋啊…… 宋舟正色道:“歇魚因我才無奈成了圣女,此去京城危機四伏,我當然要擔心她。更何況仙女jiejie不是說了嘛,歇魚前世是你的meimei,我難道不該關心她嗎?” “……因為楚歇魚是我meimei?”藺浮庭的神色如雨后初霽一點點晴朗,然后將臉僵硬轉到另一邊,耳根子薄薄一層紅,干巴巴道,“走之前我帶你見見她?!?/br> 宋舟忽然發現,原來只要這樣一句話藺浮庭就能臉紅,一點都不經逗。 她一下沒了下棋的興致,雙手捧著臉望他,故意的,“你帶我去見???只帶我一個人去見對吧?還帶不帶其他人?” 藺浮庭輕咳一聲,紅再也壓不住,迅速爬上耳尖,聲音別扭得古怪,“只帶你一人去?!?/br> “王爺人真好!”宋舟逐漸興奮,原來黑化男主對原本的她是這種樣子的嗎?有一點好玩。 她嘴甜得厲害,夸獎的恭維的話不要錢似的一句接著一句說,藺浮庭慌張落下一子,“下棋,該你走了?!?/br> “王爺……”宋舟戳戳棋盤邊緣,狐貍似的瞇起眼,眼尾染上紫藤花的影,像是畫在了眼底,“剛剛那一步才該我走哦?!?/br> 藺浮庭下意識看棋盤,臉色控制不住唰的通紅,迅速把棋撿回去,“那你下?!?/br> 宋舟不慌不忙,手指點點自己的臉,“王爺你很熱嗎?臉都紅了?!?/br> 眼里的狡黠藏不住,藺浮庭就是再遲鈍也看出她是故意的。 “不許胡鬧?!碧A浮庭硬巴巴地訓她,偏偏到最后自己也忍不住彎起唇角。 宋舟憋著笑得意至極。 有些東西被刻意避開,彼此心照不宣。 一個因不記得,一個因不愿再提起。 *** 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云銷雨霽,彩徹區明。 御駕回京那日,明黃色的旗幟蒙住了天空。旗上金龍翻騰飛舞,禁衛軍五步一人,緊握刀把嚴陣以待。有了上次的刺殺之鑒,都打起十分的精神不敢再大意。 從行宮到龍船的路都被清理干凈。當今皇帝喜歡擺架子,喜歡大場面,于是特意允許晉南的百姓到近前圍觀。 道路兩邊黑壓壓一片,普通百姓一生大抵也就只能見一兩次這樣的場面,拼了命地往前擠,想要看看他們的皇帝,還有那些皇室子弟,究竟是什么尊貴模樣。 皇帝一路擺駕行過來,號角聲與公公的喊唱聲不得停歇,晉南王率晉南眾官員早早等候在龍船的甲板前。 運河岸邊有一棵百年的榕樹,據說是運河挖成之時種下的,蔥郁華蓋下停著一輛低調的馬車,馬車前簡單掛了一塊晉南王府的牌子。 馬車簾子挑開,先是一雙手伸了出來,交疊搭在窗邊,再是一張精致明媚的臉。 宋舟跪在座上往外看。藩王轄地的官員官服都是墨綠色,一片墨綠色里,最遠是藺浮庭一身黑衣,寬闊的肩背上金蛟伏伺,格外顯眼。 刺駕之事龍顏大怒,cao辦接駕事宜的太守因辦事不力,全家獲罪。還能在這里的官員人人自危,垂著頭戰戰兢兢。數十名官員站在一起,居然沒有一點說話的聲音。 宋舟覺得那一片墨綠色死氣沉沉,最前面的藺浮庭忽然淡淡轉過頭朝這邊望了一眼。姑娘精神一振,從車窗里撐出半個身子,用力朝他揮舞手臂,哪怕看不見,都能猜出她此時定然是在對他笑。 御輦已經到了運河岸邊,人群開始sao動。在逐漸沸騰的熱鬧里,沒人注意到這一相隔人群的對視。 藺浮庭面無表情地轉過頭,良久,輕笑一聲,“又胡鬧?!?/br> 圣女算好了龍船啟程返航的吉時,時間還沒到,皇上又在龍船上宴請百官。 絲竹管弦,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王爺?!?/br> 弦樂聲隔了幾條走廊聲音還隱約傳來。 容貌昳麗的女子身著一襲繁復華麗的宮裝,金絲銀繡,孔雀翎綴在裙擺,迤邐拖地。 本該在皇帝身邊服侍的妃子出現在圣女的房間外面,與自己相似的一張嘴唇在宋舟心里掀起波瀾。 藺浮庭微微頷首,已是寵妃的女子便恭敬退到一旁,“我替您守著?!?/br> 楚歇魚借口喜靜,并沒有參加船上的宴會。蔥白的手指撐著額頭,尾指虛虛掩住疲憊的眼神。 門板吱呀一聲響,她立刻直起身子警覺起來,見到是藺浮庭和宋舟,才露出一個笑,“原來是你們?!?/br> 這段時間她幾乎被各方刁難。明面上他是晉南王送來的圣女,皇帝對她奉若神祗,禮待有加,而她卻不屬于任何一方奪嫡勢力。對于來歷不明又無法拉攏的人,自然是盡快鏟除才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