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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腳榻上,正好能看見床板。 藺浮庭一臉無辜。 宋舟氣得直摔被子,手腳并用爬上了藺浮庭的床,抓著被子蹲在里床,氣呼呼地帶著哭腔,“我今天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你床上!” 藺浮庭單膝跪上床,宋舟貓兒似的一驚,拼命往床角退,直到退無可退,炸起了毛,呼嚕呼嚕威脅他,“我死也不會下去的,變成厲鬼都要纏著你!” 她急得滿臉通紅,鼻尖都微微翕動。藺浮庭單手撐著床,靠過去,骨節分明的手輕而易舉抓住宋舟的腳踝,嘴唇動了動,像是得了份天大的賞賜,唇邊帶了抹笑,聲音低得聽不清楚,“求之不得?!?/br> 微涼的指腹貼著血管溫熱的腳踝,將人拉到身前,捏著她的下巴輕輕晃了晃,“洗臉?!?/br> 頓了頓,生硬地加了一句,“眼淚別臟了我的床?!?/br> 好像對她兇一點,才會黏著他多一點。 宋舟一點都不相信他,和床柱抱在一起,打死也不愿意下床。 藺浮庭怕再裝兇就裝不下去了,轉身拿了熱水打濕的帕子過來。 宋舟一手圈著床柱,一手要拿帕子。 藺浮庭避開她的手,帕子疊了兩疊,淡淡地垂下眼捏住她的下巴,“你洗的干凈嗎?閉眼?!?/br> 宋舟扁著嘴又兩手抱著柱子。 溫熱的帕子蓋住女子的眼睛,藺浮庭的冷淡終于維持不住了。 他對她終究是兇不起來的,連裝一下都不舍得。 手指擦過她烏黑柔軟如綢緞般的長發,白皙得透明的耳廓,線條優美青澀的脖頸,眼中的癡迷火一般燎起整片荒野。 擦完臉宋舟就連滾帶爬到床里邊,鉆進被子里躺下。藺浮庭簡單洗漱過后,在她熱切殷殷的目光里,抿著唇不敢笑,慢條斯理地掀開被子躺在她身邊。 蠟燭熄滅,月影透過窗欞調皮得落在藺浮庭高挺的鼻梁上。 宋舟滿腦子都是藺浮庭說的那些嚇人的事,后頸皮發涼,大著膽子往藺浮庭身邊挪了挪,見他沒反應,手指偷偷地抓住他的袖子。 “這么怕?”藺浮庭忽然側過身子和她面對面,袖子又往她手里靠了靠。月光映出他耳廓的形狀,宋舟眨眨眼,黑夜里看不到他的眼神,聲音便柔和得像這一縷月光。 “人都有害怕的東西,你難道沒有嗎?”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宋舟感覺不是那么防備著這個給她添了一堆麻煩的程序漏洞了。 姑娘喜歡用有香味的皂角沐浴,身上便總是有甜膩膩的馨香,如她本身一樣,橫沖直撞,熱烈地奪走別人的全部注意。 縈繞在鼻尖的香味奇異地安撫了躁動的情緒,在看不見的地方,他終于能放肆又貪婪,用目光一遍一遍描繪他失而復得的愛人。即便月影下只有她一個淺淺的輪廓,也足夠填滿缺了五年的空蕩。 “怕啊,怎么不怕?!碧A浮庭笑起來。 宋舟忽然來了興致,“那你怕什么?” “不能告訴你?!?/br> 黑暗里臉頰被輕輕捏了一把,宋舟不高興地唔了一聲抓抓臉。 “歇魚今天有沒有怕?”宋舟問。 雖然女主后來會成長得越來越強大,可她現在也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家閨秀。 “沒有,楚歇魚做得不錯?!?/br> “你們那個計劃,”楚歇魚換衣服的時候,宋舟聽到了藺浮庭和蘇辭的計劃,聽起來很冒險,“不是說皇宮中各個都是人精,你們是怎么讓他們相信的?!?/br> 藺浮庭將今天發生的事描述給宋舟聽。 “……” 宋舟沉默了一下,“這真的不是什么戲法嗎?” “為了長生,相信世上真的有龍存在又如何?!碧A浮庭看著黑暗里宋舟的方向,“有人會因孩子與財運相沖而殺子,有人會因母親的rou能治病而烹母為食,有人殺千人萬人就為了詛咒一個仇敵,也有人以自己為祭就為了復活愛人。人有想要的東西,甚至能被最簡單的障眼法輕易騙過?!?/br> “……可是,歇魚能裝一時的圣女,王府里有這么多人認識她,單說楚大哥和楚懷玉就不可能認不住自己的親人,知道的人太多,不是很容易敗露?”宋舟捧著臉問。 “那,”藺浮庭的語氣很平靜,“都殺……” 果然內里還是黑化的芯子。 “別啊,你忘了仙女jiejie說的,要你做個好人,做好人的基本標準就是不殺人吧?!焙诎道锼沃凼滞吧?,摸摸索索摸到他的嘴捂住,阻止他動不動要殺人的念頭。 殺了楚懷玉,后面劇情就徹底沒法走了,楚瑾那么好那么有趣的人死了也怪可惜的。 藺浮庭眨眨眼,視覺被黑暗遮蔽,觸感就異常敏銳,嘴唇輕易能描摹出姑娘手指頭都小巧和指腹的柔軟。 宋舟看他沒有要再繼續說殺人的意思,把手收回被子里藏著,“我們可以用和善一點的辦法啊?!?/br> 我們…… “我們用什么和善的辦法?”藺浮庭舔了舔指腹貼過的地方。 “比如把楚懷玉送回宥陽,宥陽離晉南那么遠,也很難打聽到王府的消息,王府里都是自己人,更不用怕了?!彼沃巯肓讼?,說。 “楚瑾呢?” 宋舟篤定道:“楚大哥那么聰明,肯定不會干出那么冒失的事?!?/br> 藺浮庭暴躁起來,楚大哥楚大哥,她的楚大哥可真是什么都好,在他床上親親熱熱叫的都是別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