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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庭,你在做什么呀?” 驕陽正好,窗扉用一根木棍支起,陽光大片大片打進來,落在簡陋的書案上。 少年坐得端正筆直,拿著一卷書默讀,書扉忽然被一片陰影占據。 少女倚著窗框,雙手交疊著半懸進來,在外瘋玩太久,熱起來就把袖子挽到了手肘,白嫩嫩的小臂露出。她笑吟吟地扔進去一樣東西。 鮮紅的李子順著桌子骨碌碌滾到少年懷里,少年眼疾手快撈住,放下書,瞪著她惱道:“說過不許再叫我庭庭?!?/br> “我們天上喜歡誰就會這么叫他的名字,仙女喜歡你,你要高興才對?!鄙倥疀]注意少年緋紅的耳朵,身子努力往里面探,格外殷勤,“我在隔壁的李子樹上摘的,你快嘗嘗好不好吃?!?/br> 少年猛地站起來,“你偷她家的李子了?” 隔壁住著孤身養兩個孩子的寡婦,在這一條街上是出了名的吝嗇潑辣蠻不講理,路過不當心碰倒她門前一塊磚,她都要從房子里攆出來,插腰站在路當間,從人家祖上開始破口大罵。 少年清早起床溫書,隔壁也準時罵罵咧咧開始干活。 “你可別憑空污人清白啊,我們仙女從來不干偷雞摸狗的事?!鄙倥靡鈸P揚地揚起下巴,“她家小兒子不當心摔壞了腿,我心地善良,把人背回去了,這是人家主動謝我的?!?/br> “你快吃,我嘗過了,可好吃了?!彼d沖沖推薦,不防手肘推開了支窗的木棍,窗戶合上,嘭的砸下來,嚇得少年匆忙扔了書,擋開窗子,托著她的臉仔細檢查腦袋,“砸到哪兒了?” 手指摁了摁腫起的塊,少女便在他手底哀嚎出聲,“輕點兒,疼死我了?!?/br> 看她沒有大礙,少年板起臉,“活該,總是毛手毛腳,也讓你長點教訓?!?/br> 被訓了少女也不惱,抬起臉,少年的指腹便從她的臉頰落到下巴。她嘿嘿笑著打了下自己的手,“看這手,真是不聽話?!?/br> 抓住他的小臂,左右晃晃,乖巧得不行,“庭庭你快吃,吃完好好學習?!?/br> “不許再叫……” “知道啦知道啦——不許再管庭庭叫庭庭?!鄙倥÷曕止?,“真小氣?!?/br> *** 藺浮庭一怔,抓住她的手腕,大步往臥房走。 “干,干嘛???”宋舟要跑起來才能跟上他,不明所以。 “睡覺?!?/br> “???”宋舟驚呼出聲,雖然和諧凈網,游戲里的同房劇情都是拉下床簾就打住,虛擬世界同房五百次她都不可能失身,但是為什么就要睡覺了? 藺浮庭頭也未回,聲音順著風冷冷傳入她耳中,“收收你的癡心妄想?!?/br> 藺浮庭合衣睡在榻上,宋舟……宋舟蹲在地上。 睡覺是藺浮庭睡,她在旁邊看著,連坐的也沒有,蹲在上次睡過的地方。 藺浮庭皺皺眉。為什么他又覺得宋舟身上有熟悉感,主動將她帶了進來。他想趕她走,看她低著頭自顧自玩手指,專注又開心,有種可愛的傻氣。 和那個影子越來越像,在他腦海里封存太久,被她一次次的舉動勾出來,甚至讓他模糊了區別。她乖乖坐著,他忽然就變得無比放松。 數完手指螺紋,床上的人已經呼吸平穩。 書上說男二美玉無瑕,不是形容秉性,而是形容樣貌。 父親寵妾滅妻,生母早逝,母家又沒落。俗話說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在妾室的攛掇下,老晉南王把好端端的嫡子送到莊子上十余年不聞不問。等孩子一個個早夭,侍妾也生不出兒子,自己半截身子入了土,爵位無人繼承,才想起來這么個便宜兒子。 前十余年吃盡苦頭,又年少襲爵,接下一堆爛攤子,豺狼環伺,可藺浮庭依舊很干凈。一雙眼睛清澈通透,容貌依舊少年氣十足,上天不曾讓他受過一絲一毫委屈,就像美玉沒有一點瑕疵。 可惜也只能照著書里的描寫想象一下滿足幻想鄉,等他睡著時倒也依稀能看見文字描寫的端倪,就是機會太少。 *** 宋舟被藺浮庭嚇回神。 面色潮紅,眉頭緊鎖,兩鬢已經浸出不少汗,呼吸在寢房內愈發清晰,斷續不通。 “王爺?”宋舟起身看他,見他沒動靜,又叫,“藺浮庭?” 伸手去搖醒他,隔著衣服摸出一手冰涼的汗,一頓,再去探他的臉,燙得厲害。 是發燒了。 “藺浮庭?!贝蔡?,宋舟半跪上床,探過身子去摸額頭,又叫了他幾聲。 藺浮庭眉頭皺得越發厲害,唇色抿得泛白。 宋舟的手忽然被抓住,來不及反應,就被拉著半壓在身下。 好像是醒了。 宋舟抓住他肩膀晃,“藺浮庭,你發燒了?!?/br> 藺浮庭朦朦朧朧睜開眼,與她額頭抵著額頭,腦子一片混沌,像是遇見意外之喜,“夢見了?!?/br> 夢見什么? 孤立無援,宋舟已經養成了有一點線索都要立刻抓住的習慣,還在想那句“夢見了”,壓著她的人將腦袋埋在她頸間,灼熱的溫度蹭著他的脖子。 頭發柔軟,宋舟被震驚得說不出話。 這是那個每天看著她,眼里的殺意擋都擋不住的藺浮庭吧? 她甚至想大膽地去撕眼前人的臉皮,還沒付出行動,又被抓住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