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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論劍大會正式開始的當天, 王知勇終于出現了。 依舊穿著一身帶補丁的布衣,背著最低階的三尺青鋒,神色憨厚地站在人群中, 一副怯懦的模樣,那般不顯眼, 又那般格格不入。 見到慕朝,他咧了咧唇笑了。 與以往沒有半分不同,就好似那日的大雨將他的記憶都給清洗干凈了。 洗完后,他還是王知勇,那個出了名的廢物。 慕朝收回了視線。 看來無論被人怎么對待都沒關系,嘖, 廢物就是廢物。 高臺上, 各宗的長老還在輪流講話, 像老太太的裹腳布似的, 又臭又長。 慕朝頂著大太陽,聽得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 才終于聽到了雷鳴般的鼓掌聲。 發言終于結束了。 隨著一聲鼓鳴號起, 論劍大會前的熱身日正式開始。 是的, 還有熱身日。 論劍大會主要就是各路仙門新秀在群山之巔參與比試, 分個排名先后,排名決定了以后在仙門百家的地位。 排名太差,不止是丟自己和門派的臉,更是丟整個世家宗門的臉。 論劍大會一般點到為止, 不會有什么危險。 真正危險的是比試前的熱身選拔賽。 群山之巔位于天荒坪。 天荒坪是什么地方,它被人稱為小死地,到處充斥著毒瘴、妖獸,是不折不扣的險境。 參與比試的新秀們必須得成功通關天荒坪,找到上山之路,再經歷山上的重重難關,才可最終立于群山之巔。 而天荒坪的天然結界會導致每個人的起始點不一致。運氣好的,可能開場就在山腳,運氣不好的可能開場就墜入了妖獸堆。 為了避免初出茅廬的新秀們中有氣運相差過大的,或是一時適應不了,無法應對困難的,可在天荒坪第一階段結束以后,先回宗門好好思考,是否繼續參與接下來的比試。 生死無悔。 這種弄不好會導致或死或殘的下場,沒有人敢負才傲物,拿學過的理論知識去對抗真正的險境,實屬莽夫行為。 這種情況,單獨獨斗顯然不得行,大多數人都選擇了組隊,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結果臨近天荒坪的時候,眾人絕望地發現提前抱好大腿根本沒有用,哪怕手拉著手組隊,進去之后,該被傳送到去哪就是哪。 江文薏原本約了幾個劍宗的師兄,結果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到了毒龍沼。 毒龍沼是天荒坪的最中圈,也是最危險地帶,據說這里有一條百年修為的惡蛟,嘗過不少人rou,品過不少鮮血,沼澤之下全是人骨。 也不用據說了。 江文薏咽了咽口水,那惡蛟此時正臥在冒著毒泡的沼池之上,雙眸緊閉,不知是假寐還是睡著了,尾巴輕輕搖晃拍打著泥沙,時不時呼出一聲重氣,嚇得人心膽俱裂。 江文薏:“……”就,還有比她更倒霉的人嗎? 江文薏僵硬地往旁邊瞥了一眼,面色更僵硬了。 哦,還真有。 只見沼澤邊的枯木下,齊刷刷地站了一排人。 除了幾個其他門派的劍修,還有雁歸山劍宗的幾位師兄妹們。 江文薏一眼就望見了人群最右側,抱手靠著枯樹,冷淡地望著毒沼的慕朝。 他似乎沒什么精神,眉宇間透著淡淡的倦意。 真是,冤家路窄。 偏偏路窄的這位冤家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她只得裝得文文靜靜的模樣,溫聲細語道:“堂姐,太好了,我們是一組呢?!?/br> 慕朝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是嗎,他怎么感覺這聲“太好了”像從齒縫中蹦出來的呢。 他收回目光,并不理會。 被忽視的江文薏捏了捏指骨,氣得想翻白眼,卻到底將假笑鑲嵌地更徹底了。 挨個給身邊的人打了個招呼后,她又站回原位,看向慕朝。 慕朝現在對戲精的表演沒有任何興趣,只想快點結束第一階段,回去睡覺。 不知道為什么,螞蚱兔這具身體最近越來越嗜睡,常常沾枕就陷入黑暗,早上又難以掙脫夢魘。 有些犯懶得打了個哈欠,慕朝往旁邊掃了一眼,選了個看上去最靠譜的問:“喂——” 蕭圖南一愣,指了指自己:“我?” 慕朝:“第一階段怎么結束?” 蕭圖南下意識地回想了一下長老們的發言:“要么大家都到山腳集合,視為第一階段結束。要么把守陣的惡蛟滅了,解除結界,也視為第一階段終止?!?/br> 解除了結界,那大家第二次入天荒坪的時候就不會被隨意打散傳送了。 說完,蕭圖南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惱怒道:“你這個廢柴憑什么問我,自己集合時不聽講的嗎?” 他沒有見過妖市上,慕朝單方面暴打天工門少主的事情,只聽幾個人傳過,完全不信。 至于上次長冢門踢館,他雖然在場,卻仍不覺得有什么可刮目相看的。不過是打敗長冢門一個不入流的女修罷了,也不能代表什么。 因此在他眼里,“江雪深”依舊是曾經的那個廢柴。 至于武莽被打敗,呵。大抵是讓他的吧。 “喲,這不是雁歸山兩大廢物嗎?”他正想著,一個尖銳聲音打破了闃靜。 說話的少年身著金衣頭戴碧珠,渾身上下五彩斑斕,仿佛孔雀開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