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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翩阡執了裴凌南的手,用極為不著痕跡的方式,帶著她跳出了第一步。 樂師齊奏,舞娘簇擁,玉翩阡低聲指引著,裴凌南總算進入了狀態,跳起舞來。 她的舞其實跳得很牽強附會,因為本來就沒什么功底。然而服飾的亮麗已經周圍舞娘的映襯反而讓她顯得有些特別。尤其在玉翩阡的陪襯下,她的舞蹈似乎更加得特別。 此時,一個屏風被搬入大殿,隨即又有人擺上了筆墨。 玉翩阡輕輕一帶,裴凌南便站到了書案前。相比于跳舞,她對畫畫更有信心,剛拿起筆,卻愣了一下。只因案上所擺顏色,居然都渾濁無比,不堪入畫。畫牡丹必須用的紅,綠兩種顏色更是缺失。她有些慌亂,匆匆看了玉翩阡一眼。 翁怡君對趙顯說,“皇上,好像有什么問題?” “是啊,凌南的表情好像在說,書案上的色彩都不能用?!?/br> “那該如何是好?” 趙顯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裴凌南的頭上落下汗珠,周圍的舞娘見她遲遲不動作,都疑惑地看向玉翩阡。玉翩阡已經察覺到有異,但也不知如何圓場,只能用眼神示意舞娘們都不要停下來。 就在這時,裴凌南忽然端起硯臺,站定在屏風前。 牡丹圖是畫不了了,配合牡丹圖的舞步自然也就不能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里的墨。 眾人都猜不透她要干嘛,小聲地引論起來。 “從未見過這么奇怪的舞蹈?!?/br> “她好像根本就不會跳舞?” “這到底是誰???” 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裴凌南揚手開始在屏風上揮毫。 她的字比她的畫更出色,十數年的筆力,都在渾厚的字體中表現出來。她每寫一個字,就有人跟著念,待那數十字瀟灑揮就,連成了一首詩。 “艷多煙重欲開難,紅蕊當心一抹檀。 公子醉歸燈下見,美人朝插鏡中看。 當庭始覺春風貴,帶雨方知國色寒。 日晚更將何所以,太真無力憑欄桿?!?/br> 寫完之后,裴凌南退到一邊,歌舞都停了下來。玉翩阡皺眉看著屏風上龍飛鳳舞的大字,一時不解。 南朝負責主持的禮部官員已經完全不知該如何繼續了。不是說要畫畫的嗎?不是要畫牡丹的嗎?這怎么成了一首詩?還是一首看得不太懂的詩歌?他無助地看向翁照帆,翁照帆也不知該如何解決,便看向上座的皇帝和皇后。 過了一會兒,有南朝的官員問裴凌南,“不知在屏風上題詩是何意?這詩又是何意?這舞可跳完了?畫又在何處?在座的各位可只見玉大人一人在跳了。裴姑娘不會是想蒙混過關吧?” 裴凌南抬頭看了趙顯一眼,把硯臺放在書案上,大聲說,“是,我是不會跳舞。你們都看見了?!?/br> 左相悠然笑道,“既如此,本官可否判定姑娘這次的表演并不合格?” “喂,老兒,你別欺人太甚!裴凌南在我們北朝的時候,可是鼎鼎有名的才女,不會跳舞怎么了?”楚荊河站了起來,“你會跳舞嗎?” 左相神色一斂,“這位大人,這是我們南朝的事,請你不要插手?!?/br> “我是不想插手,可是你那一副不會跳舞就是什么滔天大罪的樣子,讓老……我很不爽。這詩寫得不好嗎?這字寫的不好嗎?我不是聽說宰相肚里能撐船嗎?看來你這老兒肚子小得很那!” “你懂什么?!瓊花宴必以花為主題!”太尉也忍不住喊了起來,“這詩是哪門子的東西?寫得不明不白的,這也能算好???” “你看不懂就不要說屁話,告訴你……!”楚荊河脫口欲出,耶律璟伸手攔住他,“楚大人,不要沖動,畢竟是在南朝,皇帝還沒有發話呢?!?/br> 楚荊河想想也有理,狠狠瞪了對面席上的兩個老頭,就退回來了。 趙顯見終于安靜了,便問裴凌南,“凌南,為何沒有作畫?” “啟稟皇上,書案上的色彩都不能用。也沒有紅色和綠色,所以……畫不出來?!?/br> 趙顯心中了然,和藹地問下首的趙康,“東宮太子說說看,屏風上所題的詩為何意?” 趙康沒想到皇帝會問自己,立刻站了起來,仔細打量了屏風幾眼,才回答說,“看不出什么意思來?!?/br> 趙顯搖了搖頭,自座上起身,在座的眾人連忙都站了起來。他示意眾人坐下,從書案上拿了紙和筆,走到屏風前,在詩的旁邊畫起畫來。他的動作極為流暢,墨色的濃淡好像只取決于他的力道。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一朵水墨牡丹千層葉便在屏風上呈現出來。 眾所周知,牡丹著色,則彰顯富麗堂皇,而墨色牡丹,沒了那層雍容華貴,卻多了一種飄逸清雅,別樹一格。 待趙顯畫好牡丹,剛剛還猜不透詩意的官員和使臣一下子恍然大悟。這詩說的,可不就是牡丹花?而早早就猜到謎底的幾人,因見到皇帝親自出馬,太子剛剛又答不上來,也就乖乖地閉口不言。 外國的使臣紛紛拍手叫好,有的還當場懇求趙顯把這屏風下賜。 趙顯對左相等官員說,“南朝確實以禮樂治國,當初開國皇帝訂立后宮須會樂舞的規矩,其根本的目的是讓女子知書識禮,懷抱著一顆善良美好之心。凌南雖不善于舞蹈,但是她在詩書上的造詣,不輸給任何的大家閨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