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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是站著的? 樂枝啞然,原想著他的腿疾必定十分嚴重,應當是要坐輪椅的...... 可他只是用右手拄著一根漂亮的白玉拐杖,身子有些傾斜,而他握在拐杖頂端的手背被大紅喜服映襯得潔白無瑕,與白玉相比竟也毫不遜色...... “過來坐?!?/br> 樂枝的心口微顫,徐徐起身走到喜桌前坐下,自始至終都沒敢抬眼看他。 ——直到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將一盅紅豆湯遞到她的面前。 她微怔片刻后,伸手接過。開口道謝的同時將眼眸抬起,終于看清了他的樣貌。 樂枝原就有心理準備,單憑齊帝和霍詡的相貌來判斷,霍渡必定不會難看??晌丛?,竟是這樣一張如同畫師描繪出來的謫仙貌。 似不像是凡世之人。 他的鼻梁挺拔,薄唇微抿,最令人一眼難忘的便是他那雙似醉非醉的桃花眼...... 新婚夜,他的身上卻無酒味,只有一股淡淡的清涼幽香,是樂枝不曾聞到過的味道。 許是注視的有點久,樂枝發現霍渡也在看她,嘴角還噙著一抹淡笑。 她趕緊低頭,拿起銀勺喝紅豆湯??裳垌允菚r不時地抬起,偷偷打量...... 霍渡的吃相極好,動作也是慢條斯理的。 很快,他就放下了銀勺。 樂枝的心緊繃著,也沒甚胃口,便也放下了勺子。 接下去,要做些什么? 交杯?合衾? 可霍渡好像沒有這個意思。他只是拄起拐杖走向盥室...... 不多時,他換上大紅寢衣走了出來,連個眼神也沒給她,徑直走向喜床。 樂枝愕然,只好也去了盥室,將身上厚重的喜服換下,再簡單梳洗了一番。 她心中奇怪:偌大東宮,太子殿下竟連個近身伺候的婢女或宦侍都沒有?難道說,是他不喜人伺候? 待她出來時,便看見霍渡倚躺在喜床上,手上還拿著本書冊,正認真翻看著...... 洞房花燭夜,他......竟看起了書? 樂枝不解。 她的腦海里回想起這三日來的所學。宮中為了太子大婚而特地派來一位教導她禮儀的老嬤嬤,除大齊的皇室禮儀外,嬤嬤還將洞房夜所要注意之事都詳細地講給她聽—— 譬如如何取悅夫君、如何任由夫君隨意擺弄...... 思及此,她的眼眶有些酸痛,臉頰也開始發燙。 可是,她不能退縮。 如今,尊嚴對她來講,太奢侈了。 她緩緩走近他,盡力扯出一個嬌艷的笑。 良久,霍渡仿佛才想起她一般,他抬眼望向她,伸手指了指遠處—— 樂枝順著視線望去,是暖閣的方向...... 他是要讓她去睡暖閣? 樂枝松了一口氣,點點頭,轉身朝暖閣走去。 而在她轉身的那刻,身后的人抿了抿唇,臉上浮現一個冷笑,而他的指間隱約夾了一根極細的銀針,他盯著樂枝的腳步,無聲計數:“一步、兩步......” 待要數出三步之時,指間也隨之一緊...... 可是,樂枝卻停了下來。她只往前走了兩步,便又轉身往回走。 再次站在霍渡面前,望著他面無表情的臉,樂枝淺淺笑著,一雙狐貍眼似乎會說話。 霍渡輕笑,“想同我一起睡?” 樂枝有一息怔愣。他的語氣隨意,甚至并未自稱“孤”。 她溫順地點頭,柔柔地嗯了聲。 然后,霍渡朝她攤開雙手,露出潔白的掌心。 樂枝深吸一口氣,垂著眸將微顫的雙手放于他的掌心之上,微微冒汗的掌心觸及一片冰涼...... “可是,會疼的哦?!?/br> 清冽的聲音入耳,老嬤嬤的教導和那些畫冊上活靈活現的圖案盡數涌入腦海...... 隨之,雙手被緊緊一握。 樂枝瞬時心膽俱顫,小臉慘白如月。 第2章 . 同塌 好心?他會有這東西? 夜已深,寢殿內傳出一聲悶痛的低呼聲,還伴隨著絲絲隱忍。 而候在殿外的內侍連眼皮都沒抬,太子殿下的事,誰敢多言? 樂枝躺在喜床外側,任由眼淚從泛紅的眼尾流下,卻沒有抬手去擦。準確來說,是無法抬手...... 她終于體會到霍渡說的那句“會疼的”是什么意思。 不過和她預想的卻不太一樣。 他只是握緊她的手后,猛地用力,將她兩只胳膊給卸了。 疼,太疼了。 她本不想哭的,可實在是太疼了,眼淚憋不住,生生往外冒。 而那個罪魁禍首,此刻正躺在喜床里側,側躺著背對她。 過了很久很久,兩人都沒說話。 樂枝以為霍渡睡著了,可她卻睡不著,脫臼的胳膊疼的不得了,身上連條棉被都沒有—— 喜床很大,堆疊的喜被整齊的安放在喜床最里側。卸了她的胳膊后,霍渡隨手扯過一條喜被搭在自己身上,卻并沒有留出一絲好心給她也蓋一條...... 好心?他會有這東西? 樂枝側首望著他的后腦,目光恨恨。 “睡不著?” 樂枝驚得一哆嗦,心道這人莫不是后腦也長了眼睛吧? 許是沒有聽到她的回答,霍渡再次開口,語氣慵懶:“不習慣就去睡暖閣?!?/br> 床幔微微晃動,方才樂枝躺到床榻后,霍渡輕輕擺手,兩片床幔便墜下合攏,但還留有一絲縫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