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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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殺的是我你該殺了我的鳳嘉木在兄長膝頭流淚低語。 沒有他,鳳靈疏不用做命替,兩家人都不會無辜枉死。 比起這些人,他才是最該死的那個,卻活到了最后。 鳳靈疏懷抱著他,輕輕揩去鳳嘉木臉上臟污的淚水,同以前最后那段相依為命的時光里,他擦去弟弟臉上浮灰的動作沒有什么不同。 你又有什么錯呢?他溫柔地說道,你只是從鳳驪的肚皮里生出來罷了。 誠然她做這些事確是為了你,你縱是當中最無辜的一個,也是最該死的一個。鳳靈疏將弟弟的臉擦干凈了,將他抱進懷里,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背,但不該由我來殺你。 反而,鳳靈疏嘴唇貼著他的耳垂低低地說,你應該將我殺了。 鳳嘉木手心一燙,是鳳鳴的刀柄被鳳靈疏塞進了他的手里。 他被燙了一個哆嗦,幾乎是下意識丟開了刀拒絕道:不! 卷了刃的彎刀落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響。 鳳靈疏依舊貼在他耳邊,用一種夢囈般的語調蠱惑道:你爹娘殺了我全家,所以我殺了他們,是為了報仇;現在你也該將我殺了,給你爹娘報仇。 兩行淚又從鳳嘉木的眼眶中淌了出來,他瘋了一般搖頭,不住重復道:不要!我不要! 鳳嘉木畢竟是個被嬌慣著長大的小少爺,發生這樣的事,第一反應依舊是躲進大人懷里。 他什么都沒有,只剩下鳳靈疏了。 無論是好的、壞的,他都只剩下這個哥哥了。 你必須殺了我。鳳靈疏語調輕柔,態度卻十分堅定。 鳳鳴又被重新放進鳳嘉木的手心,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不要我不要 鳳嘉木邊哭邊狠狠搖頭,鳳靈疏握著他的手,將鳳鳴一毫一厘向自己心口送去。 昔日弱不禁風的兄長此時爆發出的力量連鳳嘉木都拗他不過,骨瘦如柴的手指硌得他手背一陣鈍痛。 鳳鳴刀尖抵在繡著鳳紋的衣袍上,鳳靈疏繼續低吟道:你我命格相通,唇亡齒寒。 沒有我作為你的命替,你獨自一人又能活多久呢? 鳳嘉木依舊在呢喃拒絕,卻聽噗地一聲細響,鳳鳴已扎入鳳靈疏的心口。 鳳嘉木一時有些呆了,腕上力道一松,又被鳳靈疏按著往里狠狠送了一截,直沒刀柄。 鳳鳴長約一尺四寸,這樣送至刀柄,鳳靈疏心口已被捅了個對穿,即使是練氣期修士生還希望也極其渺茫。 彎刀已被砍卷了刃,此時卷起的刀刃竟似是血槽一般,從里面汩汩淌血。 鳳嘉木好似已經嚇傻了,握著刀柄一動不動,只瞪著眼睛瞧人。 鳳靈疏面色煞白,大口大口吐血,血落在鳳凰臺暗紅的衣袍上,幾乎看不清。 他低低笑起來,面上回光返照般顯出一種極其饜足的神色:如此這般你我二人,也算是,罪有應得 不同于他們從物件上看到的那些影像,在鳳靈疏親自引領他們看的、這些原來真正發生過的記憶中,似乎能同時讓人感受到記憶主人當時的心情。 薛羽覺得自己的心口仿佛也被人捅了一刀,有種幾近窒息的錯覺。 但這種窒息中又夾雜著一種惡意的快活。 鳳靈疏死死盯著弟弟的雙眸,仿佛要將自己最后的樣子深深印刻進弟弟的腦海里。 永不遺忘、永不原諒。 但是嘉木不愧是鳳凰臺千百年來最優秀的俊才。他們身旁這個全須全尾,干凈俊秀的鳳靈疏輕聲說道。 鳳靈疏再次睜眼,發現自己竟回到了幼時與鳳嘉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昔日囂張霸道的小少爺此時卻乖巧謙卑地依偎在他身旁,糯糯叫他哥哥的樣子,就像只搖尾乞憐的狗。 鳳靈疏只怔愣了一瞬便笑了起來。 他的弟弟,他優柔寡斷的弟弟啊,果然無論何時都學不會長大。 鳳靈疏與他血契相連,自然認得出他并不是重生了,這里只是一個幻境。 鳳嘉木竟造出了這樣一個幻境,并在幻境里不斷cao縱時間,一遍又一遍地回溯過去。 第一次回溯,鳳嘉木妄圖討好他,對他做出補償,以望鳳靈疏態度軟化下來,不對鳳凰臺出手。 但當鳳嘉木看到鳳凰山莊那幾十具焦黑尸體時,就知道自己失敗了。 第二次回溯,鳳嘉木得知鳳靈疏軟化不來,便只好將他軟禁起來,吃喝都由自己照顧。 卻發現被軟禁在室內的鳳靈疏不知用何種方法,又與暗處那些鳳凰臺的死對頭聯絡。 第三次回溯,鳳嘉木只覺萬事錯誤在己,若他不是個天之驕子,自己父母也不會給他找個命替,便在出生時就自毀根基,從此連普通凡人都不如。 自此鳳凰臺無礙,他與鳳靈疏此生從未見過一面。 可此時的鳳嘉木卻從這一次次回溯中生出了某種執念,他無法做到與鳳靈疏此生不見、兩不相干。 第四次回溯時,他只想一開始便用一口乳牙將鳳靈疏咬死拉倒,鳳靈疏死了,就不會再有另一個人令他愚蠢至此。 然而血已入喉,鳳嘉木卻下不去手。 他們唇齒相依,血脈相連,是這世上比父母親緣還要更親近一層的關系。 鳳嘉木不想放手,也放不開。 至此以后鳳嘉木便有些癲狂了,他回溯時間沒有章法,也毫無目的,只為享受途中與鳳靈疏吃喝玩樂的過程,一有災禍的苗頭就跳轉時間。 而鳳靈疏雖帶著記憶,卻不知為何,也配著弟弟演虛假的溫情戲,好似也是非常滿足。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故意留下那些破綻,又引著我們去找?莊尤謹慎問道。 那并不是破綻,而是我留給自己的戰利品。鳳靈疏雙眸中閃動著某種惡意的光,他想要拯救所有人卻失敗的痛苦樣子,無論看上多少次都讓我無比舒心。 薛羽全身籠上一層寒意,他想起他們看到的第一段記憶。 記憶的最后鳳靈疏顫抖著想要搭上鳳嘉木的肩膀,那種顫抖他并不是因為悲痛得難以自已,而是看到鳳嘉木如此痛苦,他太高興、興奮了 只能勉力壓抑住自己,免得笑聲溢出來。 至于又為什么給你們看鳳靈疏突然大笑起來,我這愚蠢的弟弟這樣為我癡迷的丑態,難道不應該邀請更多人來欣賞嗎? 他的笑聲狀似癲狂,好像在這樣多次的輪回中,不僅是鳳嘉木,連他也早就瘋了。 不斷向前的記憶突然停頓一下,隨后又如同煙霧般散去一些,他們又回到鳳靈疏的院落里。 那些霧氣不知為何并沒有散完,將滿園春色影影綽綽地遮掩著,叫人看不真切。 原來是這樣。 一道聲音憑空出現在院落里,只見鳳嘉木站在月洞門中,他們幾個的對話不知聽了多少過去。 鳳靈疏親昵又溫柔地說道:嘉木,你回來了呀。 原來你是這樣厭惡我嗎?鳳嘉木面露空茫神色,喃喃說道,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你這樣恨我啊 他孤零零站在遠處,霧氣繚繚繞繞,只覺得年輕人身軀十分單薄。 大好天光忽地晦暗,霧氣好像突然稀薄許多,星月光輝模糊映在后頭。 滿院的桃花杏花海棠花似乎是預感到什么,從枝頭撲簌簌落下,落在地面上像是鋪了滿地的雪。 鳳靈疏亦是有所感,抬起頭沖鳳嘉木循循道:嘉木,你怎么了,不是說好咱們要永遠在一起嗎? 這回連薛羽都察覺到不對,整個幻境不穩定地震動起來,天穹驀地豁開好大一個口子,露出一片漆黑星空。 秘境中的事物也同霧氣一般,慢慢消散著。 嘉木,嘉木不是說好要同哥哥永遠在一起嗎 鳳靈疏聲音凄厲,面上露出一片癲狂神色,與輪回中的鳳嘉木如出一轍。 他作為由鳳嘉木幻境中構建出的產物,也同其他事物一起消散開來,直到最后還在喊著鳳嘉木的名字。 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一片震蕩白霧中,鳳嘉木抬起頭向他們望過來。 莊尤說了一個日期。 鳳嘉木面上先是迷惘,緊接著五官舒展,神色一片釋然:啊,原來已經一千多年了 一千多年的糾纏,最終不過鏡花水月一場空。 隨著這聲輕嘆,鳳嘉木的身軀也變得飄忽起來,仿佛隨時都能融進霧氣里。 對了,這東西,你們大概感興趣。霧氣中忽地飛出一顆金光閃閃的小球,被岑殊收進懷里。 祖宗此時終于舍得抬起眼睛,沖遠處已經消散得差不多的鳳嘉木點了下頭。 楊俊郎本來還在矜矜業業走商,四周霧氣忽地一濃,街上的屋舍人群,便同這霧氣融在了一起。 他心頭猛地一跳,難道說,這幻境竟是要打開了? 他能出去了! 楊俊郎正歡天喜地想往外奔去,卻發現自己的腿腳不知何時也化成一片空空茫茫的霧氣,轉瞬之間,已消散到他胸口。 在腦袋消失之前,楊俊郎突然想起,自己對那幾個外鄉人說,曾有人想當地人問過時間,被他們活活撕碎了。 這人并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原來他早就已經死了啊。 在誤入死地的第一天就已經死了。 他放下只剩一根獨苗的扁擔,抬了抬頭,露出與鳳嘉木相似的釋然表情,隨后消散了。 周圍霧氣散得干干凈凈,露出四面圍合的幾座青山。 鳳凰臺建于山間,大火過后只剩一把枯山,寸草不住。他們幾人正站在一片焦黑不平的土地上,是為鳳凰臺舊址。 還未有人來得及說什么,薛羽只覺得眼前忽地一花,他由于鳳嘉木時間術法作用而消失的人形小號憑空出現了。 由于他的雪豹大號此時正被岑殊橫著兜在衣襟里,人形便也橫著出現在從同樣高度的半空中。 薛羽根本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猛地一沉,還沒往下沉幾寸,膝彎和背脊突然有了著落。 是岑殊閃電般伸出手,將他以一個極其標準地公主抱姿勢抱住了。 同樣是剛剛破殼的崇山峻嶺剛來得及叫了一聲,就被莊尤死死捏住了脖子。 薛羽下意識仰頭,和恰好低頭看他的岑殊對上了視線。 一時間四周十分安靜。 假設你只有兩只手,在□□的情況下,是選擇捂臉、捂胸,還是捂襠? 笑話!如此忸怩之態,只有是你們人類才做得出來。 薛豹豹當即脖子一縮,抱著膝蓋在岑殊胳膊上緊緊團成一只豹球。 雖然大家都是雄性,但光天化日坦胸露鳥還是有些許不文明的哈。 當然光天化夜也不行。 然而還沒等薛羽想出什么詞來緩解此時的尷尬,膝彎上的胳膊突然抽離,他的下半身直直向下落去。 師父!他大喊一聲。 一道黑影突然從岑殊袖間飛出,耍流氓似的貼上薛羽腳脖,他的雙腳還沒落地,褲子鞋襪已經好好套在了身上。 岑殊松手讓他站好,上衣也自動貼合在他身上。 這幾件衣服是剛從岑殊的袖中乾坤中拿出來的,里面時間暫停,因此衣物上還殘留著放進去之前主人的氣息。 其中有幾件,是岑殊穿過的。 清冽冷香霎時將薛羽包裹起來,猶帶溫度的衣衫靈活套在他身上,恍惚間,就像是有雙手輕輕拂過他的肌膚。 待最后的衣帶在他腰間自動系好一個結,岑殊才抬眸輕聲道:怎么? 啊、哦,沒、沒事。他向四周看了看,裝傻道,我們這是出來了?已經結束了嗎? 岑殊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 深不見底的漆黑雙瞳落在薛羽身上,仿佛洞察了一切似的,看得他頭皮又一點一點發麻。 啊,不是吧,病嬌和變態還會發生人傳人現象的嗎? 良久,岑殊忽然笑了一下。 那雙桃花眼微微彎起,倒映天幕上細碎的星光,一片瀲滟。 薛羽被這個笑晃得花了眼,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穿書這么久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岑殊笑,桃花眼笑起來果然十分漂亮。 這人的笑容中帶著一種薛羽形容不出的情緒,好似他已經走了很長的路,終于可以停下來,好好歇一歇了。 薛羽被他笑得有些結巴:師、師父,怎么了? 岑殊又看了他許久,終是緩緩搖了下頭:只是覺得這千載風光大好,而春日尤甚。 哦,原來是劫后余生的喜悅嗎? 薛羽懵懵懂懂點了下頭,傻乎乎道:那咱們再看看? 不過秘境都沒了,這點東西也沒啥可看的。 不了。這回岑殊回答得很干脆,往事已矣,追溯無意,只當向前。 薛羽哦了一聲,覺得岑殊這想法還挺前衛的。 岑殊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轉身離開。 薛羽還在下意識琢磨岑殊那個笑,忽聽人在前面喚他:還不跟來? 他抬起頭,只見岑殊正立在幾丈外,微微側身向他看來,似乎在等他。 哦哦哦!于是趕忙跟了過去。 眾人走出群山,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噼啪異響。 薛羽回頭一看,只見本來已經清明的山巒間又聚起一片濃霧。 他驚得合不攏嘴:鳳嘉木怎么又發瘋了?! 岑殊:不是他。 薛羽又仔細看了看,發現與以往安靜繚繞在山間,容易讓人誤闖的厚實濃霧不同。 這回掩住群山的卻不像是霧氣,雷云漆黑,當中紫電頻閃,儼然一副不想讓外人靠近的樣子。 鳳靈疏竟學著鳳嘉木的樣子,重新搭出了時輪秘境。 薛羽目瞪口呆:這、這又是圖個啥呢? 于鳳靈疏來說,他即沉溺于與鳳嘉木的兄弟情深中,又不能原諒自己與仇人之子和解,幻境對他來說本就是最好的歸宿。莊尤默然看著遠處的紫電雷云,道,情之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