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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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結巴:若是迫不得已接受他人幫助,再傲氣的人大抵也是沒法拒絕的。 哦,那就是說得好聽一點的霸王硬上弓,之前是被人逼迫,之后是被劇情逼迫。 歸根到底還是硬上。 這大概就是清冷師尊的命吧。薛羽唏噓。 只是看不出來,小結巴這濃眉大眼的竟然還是個強制系。 薛羽扭頭看他:你為什么會這么熟練??! 涉世未深的小結巴自然沒有聽懂他的梗。 他純真的大眼睛眨巴一下,憨厚笑了笑:這也是第一次有人向我請教事情呢,如果能幫上小師叔的忙就最好了! 薛羽忙道:幫得上幫得上,幫大忙了!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一時間空氣里洋溢著快樂的氣息。 月中旬,給天衍宗弟子們上基礎因果論的是孫長老。 薛羽一見到他,第一感覺就是:老。 這種老與逍遙谷那幾個華發雞皮的精神矍鑠老頭兒不一樣,他身材佝僂矮小,露在外面的皮膚枯黑折皺,大眼一掃仿佛什么枯皮橘子、干樹杈子成了精。 仿佛隨時都要有人在他鼻子前面探探呼吸,總之沒有什么人氣兒。 小結巴介紹,雖然岑殊是天衍宗輩分最大的一個,但年齡最大的卻是面前這位孫長老,連現任掌門都是聽他的課長大的。 而且據說這位孫長老自從在天衍宗教課起,就是這副老的不能行的模樣,沒人知道他具體幾歲了。 薛羽聽罷肅然起敬。 啊,這就是掃地僧的存在吧! 小師叔走的那幾日,入門部分已經講完了,這是我給小師叔抄的筆記,可以先看看。小結巴從書包里掏出一塊木牌放在薛羽面前,欲言又止道,深入的部分,對小師叔來說可能有些難懂。 薛羽道了聲謝,依舊沉浸在對掃地僧的崇拜里:既然難懂,我更應該認真聽講,努力把落下的功課補回來! 作為一個文科生,他最不怕的就是背書了! 真開始聽講時,薛羽才發現小結巴那句有些難懂,說得其實非常委婉。 明明孫長老說的都是中文,聽進耳朵里卻讓薛羽頭一回有了穿越異世的茫然無措感。 緊接著他發現并不是只是他一個人不想聽講,他周圍那些天衍宗小弟子們亦然。 孫長老在上頭講大課,小弟子們在下頭講小課。 能上基礎理論課的都是些修為不高的弟子,逼音成線的功力使得都不熟練,教室里便充斥著一片隱晦的嗡嗡聲。 孫長老穩坐釣魚臺,一點沒有制止的意思,講課講得十分渾然忘我。 老先生講起課來聲音低、語調緩,再配著同窗的嗡嗡說話聲,薛羽再也顧不上學習掃地僧的武功秘籍了,只覺得每根睫毛根都吊著塊秤砣,拉著他的眼皮不斷往下墜。 恍惚間,腦袋猛地一歪,薛羽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驚醒,下意識看了眼同桌的小結巴。 因為他坐得腰桿挺直,眼上又罩著黑紗,小結巴并不知道他根本已經小睡了一覺。 只見對方回望他一眼,臉上表情盡是不愧是小師叔,聽課聽的這樣認真!的崇敬。 薛羽被他看得很是心虛,勉力提起精神,準備想想他接下來的計劃。 待找到岑殊,他就要這樣那樣 那么問題來了,岑殊在哪兒? 薛羽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他從一開始就不知道岑殊到底是在哪兒閉關,如果等人閉關完出來,戾氣早就被他自己壓得嚴嚴實實,薛羽還吸個什么? 他還沒來得及煩惱,目光一垂正好落在面前的青花大瓷碗上。 對了,他拜在天衍宗,可以自己算??! 當時在逍遙谷時,岑殊本來已經良心發現,想做一個好師父教導薛羽了,卻被他奇異的體質打斷。 后來又出了岑殊戾氣暴走這一茬子事,教導徒弟的事后來再沒續上。 岑殊不教他,他就只能自己現學。 薛羽拿過小結巴剛剛給他的木牌,靈氣剛往里面一探,腦仁又是嗡地一聲。 木牌里的說是筆記,也實在有些委婉,這里面的東西簡直可以用浩如煙海來形容。 薛羽將目錄分類大致瀏覽一遍,發現里面的理論知識果然相當詳實,但也只限于理論。 很多內容講起來十分復雜晦澀,但如果有師父直接上手教導,效果必定會比純看理論要有用得多。 就比如修煉中要使靈力在經脈中運行大小周天,書本上只能將經過的成百上千條經脈xue道一一擺出來告訴你,若是遇到薛羽這樣自小沒學過什么經脈圖的,只能邊看圖示邊走,一不小心走岔了小則輕傷,重則走火入魔,都是有可能的。 而那天岑殊將靈力探入他的經脈,亦是想像普通師父一樣帶著薛羽先走一個周天。 誰知道薛羽的體質特殊,這樣手把手教學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薛羽在基礎卦里翻找一通,能尋人的卜卦方法倒是找到幾個,最低要求也是二重鏡。 因為對于天衍宗弟子來說,只有到了筑基期,才能將體內靈氣轉化為因果力。 他看來看去,以自己一重境剛入門的修為,能用便也只有剛入門的是否應。 是否應卜起來十分簡單,不同于其他卦還需要因果力的加持,是否應的cao作方法只有兩步。 手握應盤,閉目冥想溝通天地。 這說法看起來確實十分玄學。 左右薛羽也聽不懂課,便捧著他的海碗開始溝通天地。 這一溝就從上課到下課,從白天到天黑。 直到天幕低垂、月上山巒,小結巴又找他來上觀星課了,他還是沒溝出個什么東西來。 就有可能他以前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突然間叛變到唯心這邊,人家唯心主義就不是很想要他。 薛羽抱著碗跟人往外走,淡然接受了自己很菜這個事實。 岑殊這次的狀態比以往閉關前都要差一些,他估摸著祖宗可能會多閉個幾天,他不用著急反正急也沒用。 觀星課作為附加課,就跟上次老糊涂加的那節講因果線的課一樣,天衍宗所有弟子都是可以來旁聽的。 這幾日雪大,厚云排布略有密實,月光和星光都隱在云層后面,偶爾才會露出來。 天地為鑒亦倒映著上方的漫天濃云,不見星月,入目便是一片黑咕隆咚。 唯有中間那道用來取應盤光柱亮得奪人眼球,上沖天幕、下穿峰底。 百來個天衍宗弟子圍著這道通天徹地的光柱而坐,一時間只覺得除了周圍同門、與面前這道光以外,四野的黑暗干凈而空茫,什么都沒有。 暮長老站在最貼近光柱的位置,過分高挺的鷹鉤鼻在他面頰上投下一片陰影,使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陰沉肅穆。 在一片寂靜之中,暮長老惶惶然開口。 客星迤地,妖星在野。這天下,馬上就要大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們要來學習的成語是:豹聽箋說。 比喻兩個菜雞在一起嘀嘀咕咕,一個真敢教,另一個真敢聽。 第27章 027 客星迤地、妖星在野! 如口黃銅老鐘罩在腦袋頂又梆地一敲,一股涼意瞬間竄上薛羽的天靈蓋。 此時李修然還沒穿越過來。 做客的妖星,這難道是在說他自己?! 薛羽心神萬分震蕩,越心虛,便越忍不住向四周同門看去。 他本來以為聽聞這樣驚世駭俗的消息,這群天衍宗弟子們也應該同他一樣非常震驚。 可大眼一掃,薛羽卻發現除了自己以外,大家都十分平靜。 中心光柱在眾人頭身上灑下一片霧蒙蒙的佛光,大家圍成一圈盤腿坐在地上,如同表情祥和的入定老僧。 就連上月跟他一起拜入天衍宗的黑臉漢子也穩得像個金剛菩薩,寶相十分莊嚴。 只見金剛被一旁的師兄撞了撞肩膀,又遞去個眼神,黑臉金剛立馬像從夢游中驚醒一樣挺了下背脊。 他氣沉丹田,聲音渾厚道:嗬!真滴???那咋整??? 暮長老見有人捧場,精神頭立馬足了起來,語氣也多了幾分慷慨激昂。 薛羽還沒來得及疑惑,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小結巴偷偷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小師叔莫怕,這話每年的觀星課上暮長老都會說的! 薛羽:? 因為天地為鑒峰頂沒加蓋兒,底下人說小話的聲音并不扎耳。 小結巴向薛羽解釋,大致意思是這位暮長老是個十足的狼來了派。 人家日日觀星,日日都覺得這天下馬上就要大亂。 但天衍宗是什么地方? 上到長老下到弟子,個個都會算卦,亂不亂他們自己不知道嗎? 何況清世行動后天下靈氣充裕、河清海晏,是最安穩不過的八百年,哪有亂的影子? 一開始還有人跟暮長老辯駁,但久而久之,見這人根本聽不進去,眾人便也沒了這個心思。 但天衍宗弟子向來十分注重同門友愛,到暮長老講課時依舊會很給面子地來聽一聽,再捧一捧場。 雖然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能聽進心里幾分,那就不一定了。 薛羽才知道給暮長老搭話這活兒還是有排班的,今天剛巧輪到了金剛。 一時間這觀星課上的就很像說相聲。 人在上面每說完一段話,底下金剛就面無表情捧幾句嚯那感情好您說得對可不咋的?。 在天地為鑒峰頂彌漫著的一股迷之大碴子味中,薛羽低聲問:暮長老是啥時候開始說天下要大亂的??? 小結巴:唔?不道啊,少說也得有幾百年兒了吧?我也沒找師兄們問過啊。 兩句話對完,兩人都詭異地沉默了。 小結巴雙眼放空,顯然是對自己突變的口音產生了懷疑。 薛羽倒是對東北口音的傳染性接受良好,他只是在想其他事情。 幾百年前,說不定就是清世行動后星象才改變的。 他作為一個看過原著的穿越者,雖然沒有把結局看完整,卻也知道八百年前的清世行動實際上并沒有那么簡單。 如果這個暮長老確實有幾分真才實學,那么從天象中看出一些其他人用普通方法卜不出的事情也并不奇怪。 薛羽:既然你們都覺得他是在胡言亂語,那最開始暮長老是怎么當上長老的? ???小結巴呆呆道,好像、好像確實有些奇怪。 他抵著下巴艱難思索了一會兒,慚愧道:師叔問的有理,是我人云亦云了,等晚上回去我找大師兄問一問。 薛羽做出一副長輩姿態,笑摸狗頭。 對了。 一提到天下大亂,薛羽突然想起在逍遙谷聽到的關于普羅米修斯的事情。 事實上到時候人間血流漂櫓,確實可以說是天下大亂。 你們在天衍宗有沒有收到一份懸賞令?薛羽忙問。 懸賞令? 對,就是有個什么什么門派,在懸賞一位私自將內門心法傳授他人的叛宗弟子,叫莊尤的。 沒有。這回小結巴答得很爽快,或許是擔心薛羽不信,他又補充道,各峰之間互有通信,若有人上門做客是瞞不住的。 薛羽點了點頭。 天衍宗偏得鳥不拉屎,送信的人不來也情有可原。 人不殺到家門口,把凡人血潑在大雪山山巔上,估計這群活神仙們總是不會知道天下出了些什么事的。 這邊薛羽還在思索,光柱邊上的暮長老抬手指天,唾沫星子橫飛,講課講得熱血沸騰。 內容雖然沒之前的因果理論課更晦澀難懂,可他說話顛三倒四、狀若瘋癲,一看就不太聰明的亞子,薛羽便也因此聽得一頭霧水。 一個理論課,一個觀星課,此時薛羽真的覺得天衍宗開的這兩門課根本不是老師教學生,而是召集一群學生滿足一下長老們教課的欲/望。 反正天衍宗有出息那波人,就像他兩個師兄一樣,早早就自己下山闖蕩去了。 天衍宗山門上就只留下一群吃吃火鍋、嚼嚼花生豆,平日里再隨便修個仙的快樂小豬崽。 薛羽抬起頭看了看這烏云蓋滿、星月不露的天幕,實在不知道暮長老觀的是哪個次元的星星。 只覺得當中那道光柱那樣亮眼,暮長老站得那么近,竟然到現在還沒被閃到眼睛? 薛羽越看暮長老的樣子,越覺得自己說不定又多慮了。 同一句預言說上一輩子,指不定就碰上了呢? 再者說,天衍宗這群人再厲害也超不過岑殊,而岑殊也在李修然面前跌了,證明看不看得透天機終是沒什么用的。 土著敵不過男主角的金手指,有金手指擋不住薛羽他看過原著??! 這是一個食物鏈的關系,而目前他堪堪待在最上層。 這樣一想,薛羽懸起的心臟落了下來,他松開咬肌,長長呼了一口氣。 遠在無名峰山林里的雪豹沖著風口伸開爪子,讓朔風把他身上的浮毛吹一吹。 雪豹最近掉毛這樣嚴重,還不是因為思慮過多? 薛羽哀怨地想,若不是看到哪個落魄配角都想伸手幫上一幫,自己本來可以當一只無憂無慮的智障小豹豹的。 可誰叫他心軟呢? 朔風刮得他腦瓜子宛若上凍,一個主意又隨著風鉆進他腦子里。 必須讓岑殊接受他幫助的理由? 可以讓岑殊妥協的事物,天底下不就只有豹豹一個嗎? 第二天早上,岑殊依舊毫無蹤影。 處于食物鏈頂層的薛羽抱著碗,又開始吭哧吭哧溝通他的天地。 然而等薛羽腦袋一歪砸在碗上,砸醒了個回籠覺,他亦像昨天一樣,沒有溝通出什么結果。 他盤腿坐在床上托腮想,不行,這樣硬溝也不是辦法。 作為一個黑洞,自己果真是連半點修煉天賦都沒有的。 屋里的窗戶開著條縫,此時小風一吹,正好將一團白毛毛吹進薛羽面前的海碗里。 他剛要伸手把毛撿出去,突然靈機一動。 對了!雖然他的小號沒有修煉天賦,但大號是個正常豹啊,他兩個號共用一個腦子,換號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