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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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勢浩大極了,十分駭人。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岑殊的情況竟然更糟糕了! 我劍宗弟子勿要慌亂!空地邊緣傳來劍老一聲爆喝,大能暴出此等兇悍靈壓,是爾等可遇不可求的機緣,于劍意劍體磨煉大有裨益,為何要退?速速橫劍于前! 三個徒弟齊齊回頭朝那邊看去,只見四周不是何時圍上一群逍遙谷二宗弟子,只是遠遠在邊緣站著,被岑殊如刺猬一般不斷暴動的護身靈力逼得不敢上前。 實心眼子的劍修們將三尺長劍舉在身前,在靈壓中搖搖欲墜,一個個臉都憋成絳紫色,顯然把岑殊的靈壓當成他們平時磨煉自己的劍氣峽壁了。 而他們身后的小藥宗弟子們一邊往自己嘴巴里喂丹藥,一邊還要撐起靈力幫幫劍宗弟子們的忙。 封恕一人攏住三人,此時亦有點吃不消,便帶著師弟們一個起落退到逍遙谷眾人身邊。 剛一落地,只見藥辭一手從身上摸丹藥補充自己靈力,一手往劍老腦門上戳。 他下巴上的長胡子在靈力交鋒形成的渦旋四處亂飛,口中氣急敗壞罵道:劍劍劍!你就知道練劍!他這明明是要走火入魔了! 劍老跟藥辭竹馬竹馬,從小便互助扶貧一幫一,早就形成了有傷痛找藥辭的習慣,有恃無恐得很。 此時被他戳的東倒西歪,劍老還是忍不住小聲聲辯道:這不是有你在嗎。 聽人家關起門吵架還是很有些尷尬的,顏方毓趕忙打斷道:藥老可有妙計? 岑殊這舊毛病藥辭是知道的,甚至連需要那兩株靈草的藥方也是他開出來的。 在外人面前,藥辭總算撇了劍老,從懷中掏出一只小葫蘆:這清心丸大略是有些用處的,但岑仙長這樣,也沒人能近他的身??! 這有何難!劍老在一旁插嘴,待我一劍劈開靈力庇護,給他喂了藥丸便是! 藥辭跟掌心長了眼睛一樣,頭還沒回過去,那一巴掌已經拍在劍老后腦勺上,又罵:就你那下手沒輕沒重的,是劈人還是劈庇護! 我去!薛羽下意識道,讓我去! 眾人話語一停,紛紛低頭看他。 岑殊此時自身難保,留在薛羽身上的術法自然統統不作數。 只見他一頭皓白銀發挽在后腦,雙眸湛藍如春日湖泊。 還好現在天色昏暗,小弟子們退得都遠,只有兩位長老驚訝地看著他異樣的容貌,而薛羽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 薛羽并沒有細想,在這濤濤風浪聲中也由不得人多動腦子,他腦子里想了什么,嘴巴里便說出來了:我身體遲鈍,劍氣靈壓都傷不到我,我去給師父送藥! 師弟!封恕按住他的肩膀。 藥辭還在怔愣,下意識答道:倒是可以一試。 薛羽從藥辭手中拿過小葫蘆,給自己大師兄遞去一個安心的眼神:師兄放心,我惜命得很,如果不行肯定會退回來! 還未等封恕說什么,只見旁邊的顏方毓哇地吐了口血,面色灰敗,手上的灑金折扇完全黯淡下來,登時與普通扇子無二差別。 他手背蹭了蹭唇上的血跡,抬頭虛弱對薛羽說道:師兄已幫你算過,前路略有坎坷,但大體無礙,可堪一往。 好! 薛羽從藥葫蘆中倒出幾粒丹藥攥進手心里,示意封恕將罩在他身上靈力庇護去掉,用自己靈力架設防御。 封恕并沒有真的將護住自己小師弟的靈力罩完全消掉,可那點防御在岑殊的靈力威壓面前根本不夠看,連帶著薛羽自己那點練氣期的靈力護體都碎得一干二凈。 霎時間,薛羽只覺得烈烈罡風撲面而來,帶著濃烈的血腥,和草木燒焦后的臭氣。 他在靈壓中活動兩下手臂,驚喜對一旁眾人道:師兄!我沒事! 顏方毓早已是強弩之末,用心頭血卜過一卦后更是搖搖欲墜,被藥辭親自扶去療傷。 封恕在他肩頭按了按,沉聲道:萬事小心。 薛羽沖他點了點頭,義無反顧向大坑的最中心走去。 眾人目送他背影,卻見少年人還沒走出幾丈路,又忙不迭轉了回來。 封恕靈力登時攏在他身上:過不去,就不去了! 薛羽趕忙朝他擺手,張開五指示意他們看。 原來衣衫尚且柔軟,能在靈力威壓中不破不壞,可清心丸卻被手縫間露入的靈壓壓成了齏粉! 藥老把那群小弟子都打發遠,回轉過來時恰巧看到這幕,不由急道:你無法用靈力護住丹丸,這可如何是好! 沒事! 薛羽又從葫蘆里倒出三四粒清心丸,仰頭送入口中,利落轉身重新走入威壓之中。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庇護! 薛羽深一腳淺一腳向岑殊走去,靈力威壓雖然無法給他造成什么傷害,卻依舊讓他覺得向頂著臺風走路,可見此時靈壓對于其他人來說會有多么駭人。 越往近走越艱難,突然,薛羽只覺得面前紅光大盛,威壓陡然增大幾倍! 這靈壓來的猝不及防,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鬼哭狼嚎之聲從岑殊的方向凄厲響起,扎得人腦仁直疼。 一種令人十分惡心的感覺從薛羽心中升騰,催得他直欲低頭干嘔。 薛羽的腦海中霎時間閃出兩個大字: 戾氣! 是岑殊靈府中的戾氣泄出來了! 眨眼間,四野已籠在一片黑紅之中,血腥彌漫、鬼聲凄凄! 薛羽抬頭向岑殊看去,只見對方本來雪白的衣袍已是暗紅色,凝出實質的戾氣連光線都能扭曲,使中心的岑殊看起來十分詭異。 薛羽一驚,下意識就想喊他,又想起自己口中還有東西,只好又閉上嘴巴,從地上爬起來更奮力向前走去。 此時阻擋他的便不僅是風。 周圍是雄渾厚重的靈力和無孔不入的戾氣,使薛羽覺得自己好像被層層泥漿包裹,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 這人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突然就讓戾氣跑出來了?! 走火入魔這種東西根本就是唯心主義糟粕,能打敗唯心主義的只有更堅定的唯心主義。 薛羽腦袋亂哄哄地想,根據影視作品經驗,一般主角入魔了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讓他對象站在世界的中心呼喚愛。 然而對象沒有,愛也沒有,薛羽作為全師門最不受寵的那個工具人,連呼喚也呼不出來。 但既然唯心了,那是不是物理呼喚也不是那么重要。 咱們腦電波交流吧! 于是薛羽一邊悶頭向前走,一邊在腦袋里大喊。 師父!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似乎看見十幾米開外,自己那便宜師父的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底下滾了滾。 薛羽只覺得自己此時正置身深海,越往前走越覺得靈力威壓如同深海海水,毫不留情地擠壓他的骨頭和臟器。 他被壓得全身肌rou發麻,腦袋嗡嗡直響,腦袋里喊的東西也開始亂七八糟。 師父!師尊!缺德玩意兒!岑殊烏龜王八蛋! 耳邊又是一聲嗡響,威壓又增大了幾倍! 這回薛羽倒是有所準備,只是背脊略略一彎,又艱難站住了。 只是雙頰驀地一涼,雪光從兩側圍合而來。 哦,原來染頭發的術法也不管用了。薛羽朦朦朧朧地想。也不知道被別人看到多少,他便宜師父真的非常不靠譜。 薛羽下意識抬頭看去,只見岑殊此時離他只有兩三米遠,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正靜靜看著他。 那雙眼睛亦同四周飛旋的戾氣一樣是赤紅色的,只余當中兩點瞳孔依舊是墨色,放得很大,大得嚇人,像只于黑夜□□的貓貓,顯得他的雙眼很是無神似乎,他只是睜開了眼睛,卻并沒有看見他。 此時就算是遲鈍如薛羽,也被這靈壓壓得大腦缺氧,全身骨骼噼啪亂響。 他覺得自己的臟腑一定是出血了,呼吸之間有腥甜的血氣從他鼻腔里冒出來。 就算是哪怕一步,薛羽也踏不出了。 他閉上眼睛,略微屈了下膝蓋,以一個當豹豹時十分嫻熟的飛撲落進岑殊懷里。 與平時體溫冰涼的祖宗不同,岑殊此時全身燙得嚇人,即使隔著層層衣物,薛羽亦能感受到這人身上灼得人皮膚刺痛的熱意。 他抬起頭,看見岑殊眼睫微顫,兩顆赤紅的眼珠子似乎十分僵硬地向下微微轉了一下。 岑殊身上本來清冽的冷香也聞不見了,只剩濃烈刺鼻的血腥味,他面上蜿蜿蜒蜒都是血印,還有源源不斷的血流從他七竅中淌出來。 以這樣近的距離看時,薛羽似乎也不覺得這張血呼啦的臉怕人了,反而有點可憐。 他艱難伸出手,異常龜毛地將岑殊面上的血跡用袖擺揩了揩,又仔細將他嘴唇上的血珠擦干凈。 靡麗血色在岑殊顏色本來淺淡的唇瓣上抹開,顯出一種十分曖昧的味道來。 薛羽抬起頭,勉強將自己的嘴唇貼了上去。 第22章 022 薛羽以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架勢轉身離去,只給眾人留下一個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灑脫背影。 劍老遠目唏噓道:果然是少年出英豪,若我劍宗弟子有如此膽識,何愁劍體不成! 封恕雖然擔心小師弟安危,但并不耽誤他與有榮焉點點頭,煞有其事附和:確實。 劍老耿直捧場:竟能想到將藥丸藏于口中的法子,到時再直接以口渡之,想來便能將其保全!聰慧!聰慧至極! 封恕一僵,像是才想起這茬事一樣,面上表情立馬變得十分精彩,忍不住向小師弟和師尊的方向看去。 只見扭曲混亂的靈力狂流中,他的小師弟安全到達了彼岸、歪進他師尊的懷里,又勾著人脖頸仰首湊了上去。 封?。?/br> 封?。???? 無論那邊大師兄心情有多復雜,都無法改變薛羽本人其實并沒有想太多的事實。 作為一個思想開放的二十一世紀新人類,他十分大方地表示:嘴對嘴喂個藥而已,又跟人工呼吸有什么區別呢? 只是薛羽出生后便母單至今,除了幼兒園的時候跟小姑娘拉手丟過手絹,后來再沒跟人有過什么像模像樣的肢體接觸,這樣驟然跟人還是一個漂亮男人貼貼,即使他再釋然,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異樣的。 歪在岑殊懷里時,薛羽覺得周圍靈力威壓好像沒有那么迫人了,又或者是他已經被擠壓得麻木,再感覺不出疼了。 但貼在面前人唇瓣的嘴唇,反而極其誠實地將觸感傳進他的大腦。 guntang,又因為被血浸過而微微潮濕、軟得過分。 這與岑殊給予他的一貫的冷硬印象十分不相稱。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似是以冰雪雕琢而成的人,與其嘴唇相貼時竟然是這樣的感覺。 薛羽細細咀嚼心底那點點異樣,覺得那好像也并不是討厭。 像是被岑殊身上的熱度侵染了似的,薛羽雙頰的溫度也攀了上來。 他無意識地抿了抿嘴唇,驚覺自己的動作可能有些奇怪,這樣就、就有點像是在接吻了。 薛羽的臉頰又熱了熱,趕忙將藥丸頂在上顎,探出舌尖分開岑殊的唇瓣。 很意外地,這人的牙關亦同雙唇一般很順從地打開來,將薛羽的舌尖讓了進去。 薛羽一喜,趕忙將清心丸渡進對方口中。 修仙界的藥丸都是入口即化,之前薛羽一路走過來,都用一層靈力將它們分開包裹著,以免東西還沒送到就先被自己吞了。 此時藥丸成功渡入岑殊口中,那層薄薄的靈力衣自然消失不見。 薛羽的舌頭還沒來得及退出去,便感覺舌尖一空,那幾顆清心丸已經化了開來。 大抵是因為劍宗弟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懷著顆赤子之心,藥苦了就不樂意吃,因此就算是簡簡單單的清心丸,外面也被藥辭包著一層厚厚糖衣。 現在四五顆清心丸一齊化開,甘甜便在口腔中爆炸開來,將滿口的血味都壓了下去。 竟然還挺好吃的。 天衍宗的丹丸都沒有糖衣,以后得讓他們學學小藥宗,改良一下。 薛羽這么想著,也不知道怎么腦子發熱,一勾舌尖,在岑殊沾著余甜的上顎舔了一下,頗有點意猶未盡的意味。 頃刻之間,四周氣息一窒,后又陡然變幻! 薛羽只覺得什么森冷滑膩的東西侵入了他,伴隨而來的是那股熟悉的惡心感。 周圍紅光驀然一盛,接著卻又猛地黯淡下來。盤旋的戾氣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從四面八方洶涌聚合而來! 耳邊尖嘯之聲逐漸減弱,卻在薛羽腦海中響起。 是戾氣! 恐慌的情緒還沒醞釀出來,薛羽卻感到那些鉆入他身體中的戾氣,也如同之前探入他經脈的靈力一般,在他腦海中轉了一圈后便泥牛入海,消失了。 咦? 他這個黑洞體質,確實也是連戾氣都能吸的耶! 薛羽亢奮了。 他正準備以一個泰坦尼克號的經典動作張開雙臂,大喊一句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卻感到舌尖跟后頸同時一燙。 岑殊以一種十分理所應當的姿勢一手攬著他的腰,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脖頸,將他箍進懷里。 剛剛還靜止不動、任由小徒弟胡鬧的岑殊猛地一抬舌,冷不丁與薛羽探入他口腔的舌尖相抵。 他全身炙如滾水,掌心和唇舌都熱得嚇人。 薛羽仿佛被這突然而至的陌生觸感驚住了,僵愣在岑殊突然圈住的懷抱里,只下意識瞪圓眼睛向前望去。 也不知是化身天賦異稟,還是修士眼珠子構造就跟普通人有差異。 兩人明明已經鼻尖蹭著鼻尖,薛羽卻依舊可以將面前這人仔仔細細看清楚。 只見祖宗那雙無神的紅眼珠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轉過來死死盯著他,本來渙散的瞳孔飛速縮放起來,像是有個壞心眼的醫生拿著手電筒在他眼前忽閃。 兩團繁復無規律的漆黑花紋蔓上岑殊頰側,配著那雙因瞳孔收縮而愈發赤紅妖邪的眼睛,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某種邊緣文明的邪神降臨。 下一秒,對方粗魯分開薛羽本就咬合不緊的牙關,帶著絲絲甜腥的舌頭毫不客氣地攻入他的口腔! 薛羽猝不及防哼了一聲,以為是清心丹不夠岑殊吃,這人伸舌頭來他嘴里討,便連忙用胳膊抵了抵岑殊的胸口,咬了咬他探進來的舌頭,嗚路哇啦說道:我唔有了,就那唔幾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