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孔緝遠的神色,試探道:你這邊這兩天還順利嗎? 孔緝遠定在原地,一時還竟真不知道怎么作答。 不是因為她這個問題很難,主要還是白天在即將分別的時候,聞越忽然跟他說的那句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重要的醒。 郁溫雅其人,真實的模樣到底是怎樣呢? 這個問題在孔緝遠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思考得最多,甚至直到前兩天與她初次見面,都沒有能夠完全確定。因為即便刨開故事線不論,外面所有的流言都在說她與自己不共戴天,可謂是殺父之仇,奪財之恨。 即便郁溫雅其實表現出來的態度并非如此,孔緝遠也的確時常能在她的眼中看到與從前孔揚靈類似的緊張與惶恐,但孔緝遠卻還是很想知道這樣的流言到底是怎樣傳出來的?在她的眼底,自己又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孔緝遠說不清楚。 這也就導致了孔緝遠其實一直都不知道應該用什么樣的態度去應對她,到底是可以像孔揚靈那樣幾乎可以全然放下戒心,還是說需要繼續保持觀望,直到摸清楚她的每個想法? 一直到剛剛,他忽然收到了來自宋家那邊的消息。 宋家的事情其實孔緝遠沒怎么去管,他當時去滿月山莊,無非就是想要驗證自己心里的猜測而已,至于到底是誰下的手,應該如何給對方教訓,孔緝遠壓根不需要cao心,聞越自然會想辦法解決的。 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最先動手的反倒是郁溫雅。 就像是忽然間,有什么就連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聽到這個消息的剎那倏地發生了點微妙的化學反應,孔緝遠的心底竟是突如其來的,升騰起點陌生且奇怪的感覺。 以至于他在聽聞越說,那輛車在送過去時,郁溫雅和余靈究竟是如何憤怒、就連高跟鞋都踩得愈發用力的時候,腦子里竟都是奇妙的,當場就想象出來了她們的模樣。 此時此刻,郁溫雅卻是不由得遲疑起來。 她剛剛在問過那個問題后半晌沒有收到回答,心里不免有些懊惱,擔心孔緝遠是在覺得自己多管閑事,但是她又實在是覺得有些不安,最終還是切換到了正題,迅速地道:是這樣的遠遠,我聽說了駐海宴請帖的事情,這兩天你跟聞越出去的事我也知道 她說到半途,不由得輕輕吸了口氣,好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般,這才慎重地道:但是我在想,你在還沒有特別了解他的情況下就跟他走這么近,是不是有點太過危險了? 孔緝遠微微一頓。 郁溫雅卻是顯而易見地焦慮起來,接著道:我以前跟他共事過,不知道你現在是如何看待他,但是就我看來,他這個人是沒有那么容易看清的,你可以跟他合作,但是真的不要特別輕易地去相信 是,這就是她這段時間一直在擔心的地方。 郁溫雅沒有辦法去干預孔緝遠的社交,但卻也沒有辦法完全不去管他的圈子。她的心里惶惑不安,想盡了所有的方式,到最后也就只能給出這樣的建議而已。 但不知道為何,就在她絮絮叨叨說了那么多以后,孔緝遠還是沒有說話,鴉羽般的睫毛在他的眼底撲灑下一層淡淡的陰影,在此刻看來,竟是顯得格外寂靜。 郁總。直至片刻,孔緝遠注視著她,終于開口:我很了解他。 他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如實闡述,非要說的話,甚至可以說他們倆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都不為過。郁溫雅聽完,卻是驀地愣住,驟然涌上一股子巨大的失落。 原來是這樣嗎 郁溫雅當然相信他,因為她知道孔緝遠從小就懂事聰明,對于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判斷。所以果然還是她有些過于敏感,明明這些事情都可以全然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的 她的眼睫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沒有看到孔緝遠的唇角卻是不由得慢慢地翹了起來。 就他就還是覺得很奇妙。 孔緝遠的心情其實遠沒有對方想的那么復雜,甚至于就在剛剛的剎那,那股子陌生且新鮮的感覺就像是驀然重新升騰翻滾起來般,眼見著對方幾乎都要蔫兒了,實在沒忍住叫了聲:郁總。 郁溫雅剛剛抬頭,孔緝遠漂亮的眉眼倏地就彎了起來,在橘黃色的燈光下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柔軟,輕輕地道:但是謝謝。 這句話的確是應該說的。 他大抵能夠分得清楚那的化學反應到底是從何而來,孔緝遠以前從來沒有過,可是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后竟是源源不斷地接受到了太多,起初的時候他其實并不適應,可到了此時,心里卻是一股子不可思議地安定。 郁溫雅: 郁溫雅: 她好似被笑意晃了眼,半天沒有動靜。 但是腦子里面土撥鼠的聲音卻是驟然拔高,瞬間什么所有擔憂和叮囑,所有的焦慮和問題全部煙消云散,只剩下一個念頭瘋狂翻涌: 她兒子,跟她說謝謝啊啊啊啊??! 上一章 回目錄 下一章 加入書簽 推薦本書 章節報錯 25、第 25 章 郁溫雅把孔緝遠送到國外這么多年, 即便原因復雜,但終究還是對他有所虧欠,這些年里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彌補和關心,甚至最近都還在焦慮, 要是對方跟自己完全不親近, 兩人之間陌生的隔閡實在沒有辦法打開該怎么辦。 可今天晚上孔緝遠的這個笑容, 頓時將她所有的顧慮擊散。 郁溫雅就連繼續追問他和聞越的關系都沒有了心情,就像是踩在云端般飄乎乎的回到了房間, 抱著床邊的合照就開始爆哭:遠遠實在太好了,遠遠實在太懂事了嗚嗚嗚 既然如此, 她也必須要行動起來了! 郁溫雅的心里再清楚不過, 今天晚上選擇跟孔緝遠說這些,無非就是擔心他受到傷害, 而如今既然對方有自己的想法, 那么自己接下來能做的,就只能是好好保護他! 于是郁溫雅當機立斷, 心里驀地沸騰起熊熊熱血, 立馬給余靈撥了個電話過去,沉聲道:余余。 余靈: 說實話, 不管在任何時候聽到這種稱呼, 余靈都是心驚rou跳, 總覺得將有大事發生。 事實也的確如此,就在聽到郁溫雅接下來的話以后,余靈不由得陷進了久久的沉默。沉默過后, 就是兩人心急火燎,忙碌得幾乎整個通宵都是天翻地覆! 等到第二天清晨,孔緝遠才剛剛準備出門, 驀然收到郁溫雅給自己遞來的股權轉讓協議時,也不由得陷進了久久的沉默。 就,很微妙,很復雜。 其實昨天晚上跟郁溫雅說完話以后,孔緝遠回到房間還想了挺多。 他覺得是不是自己平時表達感受的時間太少了,導致自己也沒有說什么特別奇怪的話,郁溫雅卻都是滿臉見鬼的樣子,他甚至都在考慮以后是不是可以多多交流,畢竟都是一家人,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直到現在,孔緝遠初步的估算了下這份薄薄文件里代表的重量。 全副身家,萬億家產。 二十年前,郁溫雅作為孔氏集團的原材料供應商,年紀輕輕但卻一身傲骨,頗得孔父的欣賞。那個時候的她所擁有的資產的確還不夠龐大,可等到嫁入孔家以后,經過這么多年猛烈發展,早就已經將孔郁集團推到了個旁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在這樣的情況下孔緝遠覺得可還是別了,就連現在郁溫雅的cao作都能夠如此震撼,自己真要再說點什么,她是不是還想上天! 孔緝遠實在說不出話,看著從剛剛開始就站在自己面前迫不及待,眼含期許的郁溫雅,好半天才道:這件事靈靈知道嗎? 這種大事,孔揚靈當然不可能不知道。 孔家的屬性說起來還真有點奇怪,在旁人全都在拼命追逐無邊的榮華富貴和無上的權利時,孔家的這兩位母女,就像是孑然獨立似的,郁溫雅只想證明自己的價值,而孔揚靈只想不斷地突破極限,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于是就在孔揚靈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難以置信地道;結果你到現在才準備給他是嗎?那你以前都給了些什么! 郁溫雅: 別罵了別罵了!以前那真的是情況特殊好不好! 就這樣,郁溫雅本來都澎湃得幾乎抑制不住的心情,到現在都不由得夾雜了一分緊張和局促,就生怕孔緝遠拒絕了自己回去得挨打似的,眼底祈求的情緒都快要溢出來了!連忙發誓道:遠遠,這真的是我和靈靈的共同愿望,我們都特別希望你能夠收下! 孔緝遠: 但孔緝遠拿這些東西是真的沒用。 先不說他遲早是要走的,就說他光是在這么多世界里面來來回回,對付各種各樣的反派都已經足夠費勁了,自己是真的太閑了嗎還要費心費力地去開拓一條事業線?甚至是他現在手底下的那家公司,都是為了后面能夠行事方便才搞起來的好嗎! 郁總。又是好半天過去,孔緝遠才盡量迂回地道:你知道駐海宴要到了吧? 郁溫雅不由得微微一愣。 駐海宴,距離上次孔緝遠接到這份請帖已經兩個月有余,現在宴會的場地也算是全部布置完畢,在半個月后就會邀請圈內各種各樣重量級的人物前往開席,孔緝遠和聞越,則也是打算在那個時候再看看恒野集團的打算。 在他們現在選擇的方案里面,其實要做的事情非常輕松。 恒野集團本身就極其地不安分,甚至狂妄且不加掩飾,與那些還需要反復試探才能牽扯出來的反派不同,孔緝遠和聞越幾乎就是等著對方動手,就能夠輕而易舉地將這明顯已經有了偏移的故事線縫隙拉大,隨后這原本的故事線就會愈發扭曲,愈發扭曲 直到啪地下,全然斷裂。 只是必要的謀劃還是需要的。 我其實希望在目前這個階段,外界對于我們孔家的猜測,還是盡量保持模糊和懷疑的好。 孔緝遠耐心解釋道:如果我現在接受了所有的股份,那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孔家已經是擰成了一團,這對于很多事而言都沒有好處。 郁溫雅: 這意思很明顯,就是拒絕了。 她大抵也能明白孔緝遠的立場,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的時候可能會需要利用到外界的流言,所以暫時就想保持現狀,不愿意澄清其實孔家關系好得不行。這些都無所謂,反正郁溫雅也不在意這些,她只要自己的家人能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