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秋季的最后一個節氣，天氣越來越涼。

    霜降時，傳統習俗是吃柿子、牛rou，和蘿卜保暖御寒。

    周粥買了新鮮牛rou，將牛rou在加了鹽的水里浸泡兩小時，去掉血水。

    白蘿卜去皮，切成滾刀塊。

    泡好的牛rou冷水下鍋，放姜片和料酒焯水去腥。水燒開了，周粥撇去鍋里的浮沫，再將牛rou煮五分鐘。

    牛rou焯好切成小塊，鍋里熱油，爆香蔥姜蒜，下入泡好的干辣椒等香料，煸炒出香味后，周粥把牛rou倒進鍋里翻炒。牛rou紅紅的顏色逐漸變淺，這時，周粥把生抽老抽倒進去上色。

    顏色變淺的牛rou很快便變得醬紅。

    隨后，周粥把開水倒進鍋里，水沒過牛rou后放入冰糖，再把牛rou和著湯倒進砂鍋里。

    砂鍋小火燉著牛rou，汩汩的泡撞擊著砂鍋。

    燉牛rou的空隙，周粥拿起柿子。

    霜降吃柿子，然而柿子單吃卻不夠滋味。她想了個新奇的法子，把柿子用鹽水洗凈殺菌，用料理機把柿子打成糊糊。

    在打成糊糊的柿子里加入黑芝麻增香，再少量多次地往糊糊里加面粉。

    再把攪拌成絮狀的柿子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團，加食用油，繼續揉。

    撒下些許干面粉，把面團壓扁，用搟面杖把面團搟成長方形的大厚片。

    撒上些許面粉后，周粥把大厚片切成長條，再將長條一分為二，扭成麻花狀。

    麻花下鍋炸，周粥輕輕晃動鍋，讓鍋里的麻花受熱均勻。

    炸麻花時，旁邊砂鍋里的牛rou燉得差不多了。周粥把蘿卜塊倒進砂鍋里繼續燉。

    接著炸麻花。小麻花炸到金黃時，周粥用漏勺把麻花撈出來。撈出的時候，麻花碰撞著，能清晰地感受到酥酥脆脆的聲音。

    麻花控了油，再下鍋復炸，很快再撈出來。金燦燦的柿子麻花就做成了。

    周長生和王蘭迫不及待，伸手去拿柿子麻花。

    熱熱的柿子麻花金光閃閃，上面點綴著星星點點的黑芝麻，一咬一口脆，nongnong的柿子風味伴隨著酥脆香甜的口感籠罩住口腔。

    仿佛能看見一個個黃燦燦的柿子像燈籠一樣在面前閃爍，黃艷艷，光滑滑。柿子香甜的風味在熱油里滋滋滋地過了一遍，繼而融進空氣里，融了柿子香甜的空氣再擠進口腔，遍布渾身每一處。

    “好吃！”周長生和王蘭一口一根麻花。

    周粥嚼了一根麻花，去瞧砂鍋里的情況。

    砂鍋里，白透的蘿卜被燉成了醬紅色，周粥用筷子戳了戳。再燉片刻，蘿卜燉牛rou就可以出鍋了。

    蘿卜燉牛rou燉好，周粥盛出蘿卜燉牛rou，撒上香菜。

    警局里，小吳匯報完工作，沒有離開，裴慎看了他一眼，“還有事？”

    小吳嘿嘿一笑，他摸了摸后腦勺，“就是那個……老大……今天周廚神給你送飯了吧？”

    “送了?！?/br>
    “嘿嘿……”小吳用小拇指比了個姿勢，“老大，待會兒就賞我一點兒唄？我就嘗一點，就嘗一點?！?/br>
    裴慎眉眼漆黑，就這么看著他。

    小吳心里有些忐忑。老大并不吝嗇，相反，老大平時很大方。但對周廚神給他送的飯，他獨占欲很強。

    之前小吳想蹭點吃的，就沒蹭到。但他臉皮厚，為了一口吃的，又舔著臉來問了。誰讓周廚神做的東西這么好吃??！

    小吳做出拜托的手勢，“老大，可憐可憐我吧，誰讓周廚神，哦不，誰讓嫂子的手藝那么好啊，嫂子做的東西，那誰能頂得??？撬不開口的罪犯吃了都得忍不住開口，您說是吧？”

    裴慎忽而瞇起眼睛。

    小吳陡然一怔。

    他們互相看著對方，似乎想到了同樣的事。

    小吳拍了下桌子，“之前怎么沒想到??！老大，要不我們試試？”

    局里有一個十分頑固的犯人，一直不肯供出同伙，如何審訊，他都不招供，他不怕無期徒刑，連死都不怕。警局也無可奈何，拿他沒辦法。這是一樁大案子，必須查出同伙，不然后果難以想象?？墒欠溉巳绾我膊徽泄┏鐾?。

    或許……可以試試用周粥做的東西撬開他的嘴。

    看守所里。

    李忠面無表情地虛視前方。有人將午飯送過來。濃烈而奇異的香氣瞬間籠罩到李忠面前。他沒有表情的臉微微變色。目光轉移，落在餐盤里。

    晶瑩剔透的米飯，紅潤泛光的蘿卜燉牛rou，金燦燦的麻花，以絢爛而耀眼的姿態映入視野。

    他睫毛眨了下，懷疑自己眼睛花了。揉了下眼后，他走過去，端起餐盤。

    拈起一根麻花，送入嘴里。嘎嘣一聲響，似乎有柿子和芝麻碎裂在了嘴里。四周變幻，一顆顆柿子樹上搖曳著黃燦燦的柿子，香酥的黑芝麻隨著微風吹到了柿子上。柿子脫下外衣，將芝麻吸收進燦燦的果rou里……

    他恍惚著，渾身筋骨都散發著柿子的香甜和芝麻的酥香。

    許久才緩過神來，他大腦一片空白地看著麻花，旋即又控制不住地用筷子夾起蘿卜。紅亮亮的蘿卜十分水嫩，吸飽了湯汁的蘿卜剛咬開，汁水就濺到了牙齒上，蘿卜的清甜混合著牛rou的鮮醇嘩啦啦地灌進嘴里。

    他似乎能感受到水晶透明的蘿卜和紅嫩的牛rou在舌尖上跳舞，讓人心神迷醉的舞蹈使他的靈魂都顫抖了起來。

    等回魂時，他已經在舔餐盤了。餐盤上最后一滴湯汁入了嘴里，他喉結滾動，完全沒有吃夠。

    今天的飯，怎么會這么……

    李忠心神還在震動。

    午飯時間過去，又到了審訊時間。

    審訊室里。

    李忠仍然和以前審訊時一樣的面無表情。

    裴慎看著他，“李忠?！?/br>
    李忠面無表情，知道裴慎肯定會像以前那樣，讓他招供同伙。然而這次裴慎卻先是沉默了半晌，然后湊近，眸光銳利，“李忠，今天的午飯，好吃嗎？”

    第154章 刀削面

    聽到裴慎的話, 李忠面無表情的臉微微一動。味蕾瞬間回憶起午時那至巔的口感，似乎眼前又飄過來黃燦燦的柿子，黑亮亮的芝麻, 水晶晶的蘿卜, 紅嫩嫩的牛rou……

    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動了一下。他下意識說：“好吃?！?/br>
    “還想吃嗎？”

    李忠剛張嘴，嘴巴又緊閉起來, 然而不停往下咽的喉結替他回答了裴慎的問題。

    裴慎目光鎖住他，“知道你中午吃的飯是哪里來的嗎？是一家飯店的, 如果你還想吃，就只能出獄了再吃。但是，你有出獄的機會么？”

    “你沒有?！?/br>
    “除非你供出同伙，重大立功就能減刑，減刑, 你就能出獄，有機會再吃到這家飯店?！?/br>
    “如果你現在供出同伙, 你甚至不用出獄了再去吃, 現在就能吃到?！?/br>
    李忠仍然是以前同樣的說辭：“我沒有同伙?！?/br>
    裴慎睨著他。

    從審訊室出來, 李忠再次回到看守所。黃昏之際，警員將晚飯送來。

    饅頭，白菜豆腐，炒茄子。李忠虛視這些菜，嘴唇一抿。味同嚼蠟地把飯吃完, 他閉上雙目。舌尖又回味起中午吃到的柿子麻花和蘿卜燉牛rou。

    中午吃的柿子麻花和蘿卜燉rou, 晚上想吃些面食。周粥用油滑鍋，爆香八角，倒入切好的五花rou丁。

    五花rou丁翻炒至變色的時候，周粥把蔥姜下進去, 倒老抽調色，生抽調味，加水燜煮。

    時間一到，周粥揭開鍋蓋，里面的五花rou已經熬得軟爛，湯汁熬得濃醇。她用筷子挑出蔥姜八角，再鍋里加入適量的鹽、胡椒粉等調味料。

    熬煮著，熬煮著，湯里的調味料充分地融合時，她關掉火。

    鍋里水開了，周粥把做好的面團拿出來，用刀在面團上一削，面片如雪片一樣滑落到煮沸的開水里。

    面片熟透后，周粥將面片撈起來盛到碗里，把小燉rou澆頭澆進面里，最后撒上香菜，一碗山西刀削面就做好了。

    刀削面是山西傳統美食，是山西非物質文化遺產美食，別稱駙馬面，據傳是唐朝駙馬柴紹所創造出來的。

    刀削面的澆頭種類多，有番茄雞蛋醬、雞蛋打鹵、rou炸醬、羊rou湯等澆頭，周粥一家三口喜歡五花rou，于是周粥做的是小燉五花rou澆頭。

    原本是打算吃油潑辣子面的，只是這兩天因為臨近秋末，天氣干燥，有些上火，不能再多吃辣的東西，于是周粥才改做了刀削面。不過刀削面和油潑辣子面一樣好吃。

    周記后廚里，王蘭和李青青正在削面。似雪片如柳葉的面片嗖嗖嗖地往下落。

    周粥飛速用勺子將澆頭澆到煮好的刀削面上。

    服務員快速出餐，將熱騰騰的刀削面端出去。飯店外面，裴慎和小吳正在排隊。小吳說：“老大，你好歹算是家屬吧，咋就不能開個后門呢，你來吃飯都還得排隊？”

    裴慎微微搖頭，“都是食客，公平公正?！?/br>
    “嘖……”小吳咂嘴。

    周長生的視線往外面一掃，隱約間似乎看到了裴慎。他看了下裴慎排的位置，很靠后的位置。想了想，他去了后續。

    “粥粥?！敝荛L生進了后廚，深深地吸了一口香味。

    “爸？”

    “裴慎來店里了?！?/br>
    周粥轉過頭，“他來吃飯了？”

    “對，就是，排得很靠后，怕是吃不到?！?/br>
    周粥略一思索，給裴慎打電話。在外面排隊的裴慎接起電話。

    “你來吃飯了？”

    “嗯，和我朋友?！?/br>
    “你排的位置太靠后，可能吃不到，這樣，你和你朋友跟著我爸去休息室，我單獨給你們倆做些吃的，不占客人的位置?！?/br>
    裴慎掛斷了電話，對小吳說：“跟我進去吧?！?/br>
    小吳不明所以：“不是，去哪兒？”

    “休息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