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病弱王爺后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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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慎低嘆,幽幽帶了十足的惋惜,但旋即他極快地收斂了神色向薛妙告辭,好似方才那聲長嘆不是從他口中發出,卻越發叫人好奇他心中的未竟之言。 …… 薛妙一路思忖著楚慎究竟在惋惜什么到了皇后宮中。 皇后膝下育有兩位皇子,其中一位是今年剛剛七歲的十皇子,另一位便是如今被幽禁在鹿幽臺的廢太子?;屎箅m在皇帝潛邸之時便陪伴左右,但多年來不得圣眷,當初太子事發,所有人都以為皇帝會趁勢貶了皇后,然而最終也沒等來皇帝廢后的旨意,反倒是皇后自己脫簪謝罪自閉宮門至今不肯踏出宮門一步。 皇后居住的立政殿比薛妙想的要樸素許多。因是冬日,殿前花草凋零,一片灰敗,唯有墻角一株梅樹凌寒開著。一名梳著雙髻的小宮人蹲在樹下認認真真地撿花瓣,膝上的帕子里已攏了不少。余光見到薛妙進來,小宮人站起身,細細打量了薛妙一番,抱著帕子攏著她的花兒跑進了殿內。粉白的花瓣從她懷里飄出不少,落在地上像是刻意鋪下的引香徑。 未幾,一名大宮人匆匆出了正殿,薛妙跟著大宮人穿過正殿,在后室見到了皇后?;屎笏孛娉?,只用幾根銀簪挽發,穿著件半舊的素凈褙子,伏案寫著什么,眉眼溫和平順。 薛妙走近才發現皇后是在抄寫經文,簪花小楷沿著紙面鋪開,墨香中夾著檀香。 薛妙本以為以楚烜和廢太子的“過節”,她與皇后此番的會面要么很不愉快要么彼此無言,誰知皇后只是請她品了品茶,吃了幾塊她自己做的點心,聊了聊寶京的風土人情,甚至給她推薦了幾家寶京老字號的吃食鋪子,半句不提楚烜和廢太子。 薛妙灌了滿肚的點心茶水,記下了皇后說一定要去嘗一嘗的幾家鋪子,茫然而愉悅地同皇后告別,被宮人送出了正殿。 薛妙剛剛出了正殿,迎面一個七八歲的孩童提著袍子一路小跑著上了殿前臺階。 “十殿下?您此刻不是應該在弘文館嗎?”宮人驚得音調都高了許多。 “我跟大學士告了半個時辰的假?!?/br> 十皇子楚佑一本正經地回答完宮人的問題,眼珠轉動,看向薛妙,“你就是爹爹給皇叔娶的皇嬸?” 不知廢太子什么模樣,這位十皇子生得頭圓臉圓,身子也胖嘟嘟的,像是個白鼓鼓的糯米團子。這樣一個孩子故作嚴肅少年老成的模樣實在惹人發笑。薛妙忍著笑意點頭,也一派嚴肅地同他說話:“我便是,不知十殿下有何貴干?” 得到肯定的答復,楚佑反倒沉默了,他打量了薛妙好一會兒,揚頭支開宮人,“我有話要同皇嬸說,你站遠些?!?/br> 宮人依言遠遠走開,薛妙起了好奇,想知道這位十皇子小小人兒有什么頂頂嚴肅的事和她說,她耐心等了片刻,不見楚佑開口。薛妙蹲下身子,正要開口,一抬眼便見楚佑噙著兩泡淚看著她欲言又止。 薛妙嚇了一跳,回頭正要喊宮人,楚佑扯住了她的裙帶,“皇叔還好嗎?” 這是今日第三個這么問的人了。薛妙嘆了口氣,看著楚佑的眼睛,問他:“殿下希望他好還是不好?” 薛妙話音剛落,楚佑眼里的兩泡淚唰地便落了下來,他一邊嗚嗚地低聲哭一邊道:“我自然、自然希望皇叔好,我還想跟皇叔去打仗,和皇叔一起保護大周百姓,可是大哥……” 楚佑抬袖狠狠擦去眼淚,咬著牙看著薛妙,哭腔里帶著堅定,“請皇嬸告訴皇叔,佑兒會好好讀書,好好習武,如果皇叔好起來,佑兒便和他一起上戰場,如果、如果皇叔好不了了,日后便讓佑兒保護皇叔和大周?!?/br> “大哥欠皇叔的,佑兒一定會還給皇叔?!?/br> 楚佑說完一轉頭跑了,宮人引著薛妙出了虔化門,秦|王府的馬車在門外等著。薛妙上了馬車才發現楚烜也在,仍舊拿著一卷書在看。 薛妙沒指望他主動跟自己說話,她在楚烜對面坐下,看著他握書的手,想起楚佑方才的一番話,薛妙心里泛起些微的難過,垂著頭眉眼耷拉下來,幾不可聞地輕輕嘆了口氣。 “皇后跟你說了什么?”楚烜合上書。 薛妙回憶了一下,盡量一個字不差地把皇后的話復述出來:“……西市的楊氏炙羊rou、古樓子定要嘗一嘗,這家鋪子的主人雖不是胡人,但全寶京城尋不出第二個滋味如此正宗的炙羊rou……” “大業坊里有一家李氏餛飩,這家鋪子餛飩滋味一般,槐葉冷淘卻是一絕,不過要挑夏日去。近來適宜的要屬永興坊的胡式湯餅,雞湯鮮美……” 薛妙一口氣說完,末了咽著口水問楚烜:“皇后還說近來的風雪天最適宜在府里吃暖鍋,你覺得呢?” 楚烜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沒理她這句話,大約是并不想吃,“皇后就同你說了這些?” 薛妙想了想,確定沒有遺漏的,點頭說是。 “其他人呢?”楚烜闔了闔目,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進宮一趟著實耗費精力。 薛妙沒錯過楚烜面上的倦色,但他既然問她便一五一十地說給他聽,“十殿下有話要我轉達……” 薛妙一個人眉飛色舞地充作三個人,說書一般把她出了立政殿正殿遇到楚佑的前后繪聲繪色地講了出來,連楚佑的哭腔都學了個七分像。 楚烜靠在車廂上看著她表演,末了竟是從喉中逸出一聲輕笑。 笑聲低沉微啞,薛妙起初懵了一瞬,繼而渾身骨頭都酥了,好似有螞蟻在她心上滿滿爬過,又癢又麻。楚烜這么一笑,薛妙頓時忘了接下來的話,好在楚佑的話已經傳達結束,她心中暗念男色誤人,逼自己停下腦內脫韁的畫面,嘴里道:“十殿下哭得那般心酸,王爺笑什么?” 楚烜絲毫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讓人難以把持,他唇邊笑意未收,沒說自己笑什么,只說:“聽人說佑兒瘦了許多?!?/br> 薛妙腦內浮現楚佑圓鼓鼓的臉蛋和肚子,艱難道:“十殿下如今的模樣已經是瘦了……許多嗎?” 那楚佑以前得有多胖啊…… “佑兒有福氣?!背@道。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委婉地告訴薛妙楚佑從前確實非常胖?薛妙笑起來,心道十皇子啊十皇子,你在那里哭著說要保護皇叔,卻不知道你的這位好皇叔轉頭就揭了你的短。 薛妙笑著忽然想起楚慎,“哦對了,我還碰到了三殿下……” 薛妙同楚烜說了楚慎和皇帝幾乎無二的問候,最后道:“不知道他那聲長嘆是在惋惜什么?欲言又止的,聽得人心里不痛快……還有,他對我行晚輩禮行得好生坦然,不知道他心里有沒有覺得奇怪,反正我險些沒忍住逃了……” “三殿下今年至少有二十歲了吧,少說要比我大上五歲,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楚烜:我二十八,比你大十三歲:) 第005章 吐血 此時已臨近正午,陰了半日的天色轉晴,露出淡淡的日頭。離了宮門,路上行人漸多,擠擠攘攘,馬車慢了下來。 自上了馬車,薛妙的嘴就沒停過,楚烜本來靠在車壁上閉目聽著,不時從喉中擠出一聲“嗯”表示他確實在聽。薛妙這聲嘟囔還沒完,楚烜忽然睜眼,問:“哪里奇怪?” 薛妙看他,反問:“不奇怪嗎?” “這樣一個比我大上許多的人……” 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忽地意識到,三皇子楚慎今年二十出頭,現下坐在她面前的這位‘皇叔’,今年已二十有八了。 對上楚烜沒什么表情的臉,薛妙陡然合上嘴,把后半句話吞了回去,黝黑眼珠微轉,再張嘴就換了個說法,“不奇怪,仔細想想,確實沒什么可奇怪的,無一處不合情合理?!?/br> 薛妙一邊說一邊點頭,態度一萬分的誠懇。如果她未曾露出那個梨渦,許能更顯得誠懇些。 楚烜目光在她左頰掠過,閉上眼,不說話了。 馬車里一片死寂,薛妙摸了摸鼻子,悻悻然側過身佯裝透過窗格看街上的行人。大周國策開明,商貿繁華,不限制與外族人通商往來,許多外族人來寶京長久居住,經營買賣,其中以北境的鐵勒人和西邊的西胡人為主。 薛妙從前在書上看過,西胡人眼廓較深,鼻帶鷹鉤,毛發旺盛,男子多留絡腮胡,女子身形大多高挑。鐵勒人則稍矮壯一些,闊臉寬鼻,上須濃密,下頜只留一撮硬須,一只耳朵上常常戴著大大的耳環,腰上隨身佩戴彎刀。 這些外族人的體貌特征、服飾習慣都與大周人明顯不同,即便長居寶京,他們中也只有極少數被大周的習俗同化,大多依舊穿著自己的民族服飾,堅持本族的生活習俗,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薛妙被街上的外族人吸引了目光,扒著窗戶掀開簾子一角,依照從前在書上看過的描寫和圖繪分辨他們的族氏。 車廂里光線暗,亮光掀起的布簾一角傾瀉進來,照亮薛妙半邊瑩白的側臉,和潤紅微啟的唇,耳后膩白肌膚連著細長的頸,掩入妃色衣襟。少女與光一起,成了車廂里最鮮活明亮的景。 楚烜目光從窗外形色各異的行人身上移開,落在薛妙身上,眸光微動。片刻,他又重新闔上眼。 …… 馬車停在秦|王府門前,薛妙先行跳下馬車,搶在常旭前伸手去扶楚烜。楚烜的手比入宮前更涼了幾分,薛妙扶著他的手像是摸著一塊冰。 薛妙皺眉,正要說話,楚烜已然收回手,朝府里走去。他走得有些慢,薛妙看著他的背影愣了一下,提步追上去。 進了府門,行至中庭,楚烜忽然踉蹌了一下。 “王爺!” 常旭猛地跨步上前,伸手去扶。 楚烜借力站穩,拂開常旭的手,吩咐道:“去請方大夫?!?/br> 楚烜此刻面色煞白,唇色泛青,身形搖搖欲墜,常旭擔憂地看了他一眼,轉向薛妙,抱拳沉聲道:“勞煩王妃照顧好王爺!” 常旭飛奔而去,薛妙扶著楚烜慢慢走了兩步,察覺到身側之人勉力支持不愿將身子壓在她身上以致這幾步路走得愈發艱難。 薛妙心中焦灼,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試探道:“要不,我背您?” 楚烜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薛妙不好說自個兒那一身怪力,又怕楚烜不信她行,單手扶著他,空出一只手把自己那一眼看得出纖弱的胸口拍得砰砰響,“您放心,我身子好,背一個您還是不成問題的?!?/br> 楚烜:…… 楚烜還從未見過哪個女子如她這般,一時竟不知是這身子更叫他無力還是他這王妃更叫他無力。他此時說不出話,擰著眉搖頭,獨自支撐著往前走。 薛妙連忙追上去,絞盡腦汁想說服他,楚烜始終不做反應,薛妙一咬牙正欲不管不顧強來,誰知這一耽擱二人已走到院門前,賀嬤嬤遠遠看見迎了出來。 一腳邁過院門,楚烜終于支撐不住般,喉間顫動,猛地噴出一口血。 知道楚烜身體不好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此刻楚烜在自己面前這般搖搖欲墜,薛妙眼眶幾乎立刻紅了,她一手扶著楚烜,一手掏出帕子,咬著牙維持鎮定,抬手去擦他嘴邊的血。 楚烜接過帕子,擦掉嘴邊猩紅血跡,瞥見她眼里水光,不知怎的手上一頓,提起力氣安撫薛妙:“沒事……” 郭展和薛妙一左一右將楚烜扶回臥房,幾乎同時,常旭一手提著一名四十多歲,留著長須的瘦高男子神色匆匆進了門。 方時安抱著藥箱掙了兩下,常旭松開捉著他后領的手,稍稍彎了彎身子,“事急從權,方大夫莫怪?!?/br> 這一路被拎著后領腳不沾地地‘飛’來,方時安面子里子丟了個精光,聞言胡子一翹冷哼一聲直直進了里間。 待看到靠坐在床頭的楚烜,方時安重重將藥箱擱下,一邊從藥箱里拿脈枕,一邊沒好氣道:“還以為人死了,原來還有一口氣!怎么不干脆再使把勁把最后這口氣也折騰沒了?” “方大夫!”常旭在方時安身后高喝一聲。 方時安拉過楚烜的手診脈,扭頭瞥常旭,“我說錯了嗎?我看你們這群人樂得見他折騰自己……” “我……” 說話間方時安已經診完脈,回頭拿了針灸包展開,取出一根銀針,頭也不抬地發號施令,“脫衣服?!?/br> 楚烜此刻連抬手都是難事,常旭正要上前,卻見方時安對著起身正欲回避的薛妙揚了揚下巴,“說的是她,人家正經夫妻,你一個侍衛……” 薛妙正往后退,聞言頓在原地,在走與留之間左右為難,不由自主地看向楚烜。 楚烜對著方時安道:“你明知道……” “不要難為她?!?/br> “讓你說話了嗎?”對上楚烜,方時安的態度沒有最惡劣只有更惡劣,一句話沒說完就抬手扎暈了楚烜,然后示意薛妙,“來吧,脫光?!?/br> 薛妙坐在床邊,手放在楚烜的衣襟上。 若換個時機,這會兒她已然利落下手,然而這會兒楚烜面色蒼白跟個白瓷做的人像一般人事不省地躺在她面前,她不敢輕舉妄動,猶豫半晌,小心向方時安確認:“脫……光?” “只脫上身就可以?!辟R嬤嬤端來熱水,方時安細細洗著手,“不過你要是想,脫光也未嘗不可?!?/br> 明明是他說脫光…… 薛妙選擇不跟這位方大夫再說下去,外袍輕易褪下,露出內里雪白的褻衣。 薛妙看了看在場不錯眼盯著她的幾人,如尋常害羞守禮的女兒家一般偏過頭摸索著去解楚烜的衣帶。 方時安看著她的動作,好整以暇地舉著銀針,悠悠道:“照你這個解法,沒等衣帶解開,人已經咽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