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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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怎么不去死??? 沈縱很疑惑,該死的人是他們才對,還有那些妖魔也是,是謝沉淵讓它們吃人的嗎?這些正道名門憑什么把罪證都算在謝沉淵的身上。 這個世界,這個世界還不如干脆毀滅。 如此骯臟丑陋的世界,根本不配存在。沈縱雙眼猩紅,俊朗的面容猙獰無比,指尖點在系統的紅色按鍵上。 等沈縱再次醒來時,他已經住進了桐澤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重癥病房。 沈縱望著窗外,面無表情。 而在他的手機上,已經沒有了那個氪金戀人游戲。 第84章 謝沉淵死去的第一年。 陸樓獨臂下山。 彼時白凰正忙的很,婆娑自從謝沉淵死后就昭告天下代替天魔執掌南荒,那么多妖魔都在南荒,雖說大戰時期死了不少,但畢竟活著的還是大多數,他們被婆娑強制性的留在了南荒。 天魔自解散于天地,但是可與他一戰的大道門掌門活了下來,這種巨大的隱性威脅讓這些大妖團結在一起,以防人族修士反撲,若是他們真的打算魚死網破,那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這樣一想,大多數妖魔都老實了起來。 妖魔一多,吃喝穿用就是一個問題。 白凰無奈,只能在南荒和人族邊界占據了一個荒廢已久的小鎮,他甚聰慧,將半妖鶴以及一些膽大的半妖從上清山帶到了這個名叫月亮灣的小鎮。 白凰帶著天守,讓天守住在月亮灣。 原因無他,天守力量極為強悍,哪怕是一些大妖都不是他的對手。 半妖們在他的看護下,逐漸在月亮灣站穩了腳跟。 三方在南荒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狀態,有時候白凰就在瞎想,謝沉淵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事后發展,要不然當初他把天守帶在身邊教導干什么。 但不管白凰怎么想,那個人終究是不在了。 鶴他們跟在白凰身后,和人類的大宛月國做起來交易。 起初,白凰將那些妖魔們褪下的皮毛蛇蛻鱗片賣給駐扎在大宛月國的修士,然后從他們那里獲得基本需求,衣物糧酒類的。 衣服自然是最簡陋的,但妖魔們也不在乎,能穿就行。 以前他們都是各自為王窩在老巢里不出來,哪怕不穿衣服也沒任何問題,但他們現在聚在一起,就不一樣了。 哪怕是妖魔,但是天天看見不同族的其他妖魔袒胸露鳥的,任哪個妖魔都反胃,最主要的是,因為不同妖魔的審美不同,你覺得露出來的鱗片好看,我覺得我的羽毛才好看,兩兩相看,互不順眼。 只有穿衣服才能解決此事,誰也不看正好。 因此白凰每次拉衣服都是拉一大車。 糧食妖魔們不稀罕,他們最想吃的是人類,對此,白凰冷笑一聲,讓他們餓了就去南荒深腹處的大山自己找東西吃。他們現在是戰敗一方,想要回到從前無所顧忌的日子,估計難得很。 他們不吃,糧食全給羅剎女和春秋兩人。 羅剎女在新的梨花宮搗鼓搗鼓,時不時的弄點新鮮吃食,哄自己開心之余又有點惆悵,算計來算計去,她還是被婆娑留了下來做婢女。 春秋抱著劍,仍板著張死人臉。 酒是個好東西,妖魔喜歡的很,但白凰只在月亮灣的春風樓賣。 妖魔們想喝,就要穿上衣服,老老實實的拿自己值錢的東西來換,并且若是惡意傷害月亮灣的半妖,不好意思,婆娑可以把他們抽的死去活來,是真的死去又活來,先是打個半死皮開rou綻,骨rou分離,然后治愈如初,再打個半死再治愈,手段恐怖讓妖魔們膽寒,不敢越雷池一步。 婆娑偶爾也會站在梨花宮的最高處,望著遠處的人間。 以后的事誰也不知道,但他已經把能做的盡力做好了。 陸樓踏進月亮灣,婆娑閃現在他身后。 婆娑化為人形時,容貌俊秀,身姿清瘦。 白凰推門出來,看見陸樓,也愣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這人是誰,謝沉淵的師尊。 秋水劍主大駕光臨,不如進來喝一杯。白凰將門徹底打開,陽光灑在月亮灣唯一的春風酒樓大堂內,空氣中泛著淡淡的酒香。 半妖鶴機敏的擦了擦桌上,然后從酒窖里拿了一壇好酒出來,分在酒碗內,他的翅膀潔白如雪,收攏在后背,他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生活的很充實。 末了,又從后院里摘了一束花插在堂前的花瓶內。 陸寂走進酒樓,坐下來。白凰喝了一口酒,笑道:秋水劍主莫不是看不上我們的酒? 陸樓右臂空蕩蕩的,只有左臂完好,他抬起左臂仰頭將那一碗酒全部喝完:我想帶天守走。 白凰挑眉,莫名顯得有些諷刺:你莫不是忘了天守不是人族。 半妖也沒關系。陸樓早已查過天守,他對半妖的身份并不芥蒂。 那你想帶天守去哪?白凰招手讓鶴把天守帶過來。 他想去哪就去哪?陸樓眼神看向右方,天守懵懂的走出來,他的脖子上掛滿了書籍和紙筆,腰間纏著一個撥浪鼓,桂花糕被他放在了一個布袋里,看見不遠處的老人,面露厭惡之色。 他討厭那天來的所有人類,都是因為他們,沉淵和小縱都不見了。 他是沉淵的師尊。婆娑拍了一下天守的肩膀。 天守聽見沉淵兩字,神色十分悲傷。 他是沉淵的弟子,沉淵是那個老爺爺的弟子,關系好像差不多。 人已經帶到了,你看天守想不想跟你走?白凰讓天守自己選擇。 月亮灣可以建成其實免不了大道門的暗中幫助,大宛月國當今的女王曾經受惠于沉淵,而駐扎在大宛月國的又是關上越與趙塵兩人,無傷大雅的便利他們還是可以做到的,雖說妖獸皮毛鱗片值錢,但大戰剛息,正是敵對情緒濃郁的時候,這個節骨眼上,也只有大道門有這個實力悄悄助他一把。 雖然白凰心里認為也有下面一層因素,這是防止妖魔們狗急跳墻,妖魔損失慘重,人族也是如此,兩方都需要時間休養生息。 看破不說破,才能維持長穩。 這段時間,是長生大陸以來最平和的日子。 白凰推了一下傻愣愣的天守,問道:沉淵師尊要帶你出去,你去不去? 現在月亮灣形式基本固定,天守這個吉祥物若是想出去玩玩,白凰也不攔著,起初是因為婆娑實力尚未恢復,他要忙著和人族交易,才讓天守在月亮灣震懾一下,現在一切好轉,白凰自然就放手了。 天守皺了皺眉,不是很想去。 陸樓穿著一身粗布麻衣,他自從缺了一臂之后,就用左手做事。 他指尖蘸了酒水,在桌上寫字。 天守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這是道子規里的晴集,沉淵和我說過,后面還有一句。他撓了撓頭,低頭從包裹里拿出一張紙:上面是沉淵寫的。 陸樓看著那張紙,聲音嘶?。何夷芸纯茨菑埣垎?? 天守糾結了一下,還是把紙小心翼翼的鋪在桌上,念叨道:只能看啊,不能摸,這是沉淵留給我的東西。 陸樓盯著紙上熟悉的筆跡,蒼老的面容似乎動了一下,過了許久才道:你想看清遠嗎? 清遠是誰? 清遠就是沉淵,它是沉淵的小字。 天守愣了一下,明白了,他低下頭:怎么看沉淵?沉淵已經沒有了。 他在的。陸樓將桌上的紙珍惜的疊好還給天守:只是變成了風雨霜露,山河湖泊,花草樹木,但他一直在這個世間。 天守聽著莫名耳熟的話,忽然想起來沉淵好像對他說過。 我沒有不要你。 這個世間挺好的,有時候你可以去看看它。 你可以看看這座天下。 天守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他毫無形象的大哭,沉淵的確沒有不要他,可他也再也見不到他了。 天守眼睛通紅,甕聲道:你為什么要找我? 一年前的今天,我離開戰場時看見了你放在胸前的書,上面有清遠的字。陸樓面容慈祥溫暖,像個長輩:清遠是在教你寫字嗎? 嗯。天守點頭。 他不在了,我來教你。陸樓望著天守,卻好像在望著另外一個人:清遠未完成的事情我替他做。 陸樓花白的鬢角染滿塵霜,他伸出左手:要不要和我去游歷天下。 好。天守點了點頭。 而后跑到自己的房間,在一個木牌前跪下,砰砰磕了三個頭。 沉淵,我要去看看世間了。 等我把你給我的書都學會了,我就回來。 白凰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 一個枯瘦獨臂老人。 一個容貌體態怪異的半妖。 在暮春時節出了南荒。 鶴,再去拿壇酒來。白凰轉身:婆娑,今天是沉淵忌日,你我喝上一杯。 嗯。婆娑坐下來。 兩人暢飲至深夜,放在桌上的第三碗卻始終未動分毫。 謝沉淵死去的第二年。 陸樓帶著天守走遍了天下的名川大河。 謝沉淵死去的第三年。 天守回到了春風樓,第一件事就是用衣服擦了擦放在臺上的木牌,等它潔凈如新,他才將這三年內發生的事一點一滴說給他聽。 遠在千萬里之外的無名山下,梨花似雪落下,雪白的花瓣紛紛揚揚落在一個衣冠冢上,隱約可見墓碑上的謝姓。 陸樓在墓碑前坐化,他闔上眼眸,悄然逝世,消散的靈輝亮如星辰,照耀人間,一如謝沉淵死時。 梨花開的更盛了,像是暮春時節的大雪,覆蓋了一切。 一眼望去,天下盡白。 第85章 桐澤市,夜鶯酒吧的第七層A1包廂。 孫浩然彎下腰想撿地毯的撲克牌,手還未碰到,一只纖細的手就提前撿了起來。 孫少,給。 孫浩然望著自己花大價錢請來的心理咨詢師,眼睛眨了不停,不是,你倒是開導開導我的兄弟啊,咋顧上我了。 周傾虹淡淡笑了起來:心病還需心藥醫,孫少。她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沈家小少爺,聲音輕了許多:根據您對您朋友的描述,我懷疑他患的是臆想癥,您應該找一位權威的精神病專家為您朋友醫治。 孫浩然翻了個白眼,有點生氣:你不相信我兄弟。 周傾虹微笑不語。 她只是一個心理醫生,不是什么神人,這孫少的意思就是讓自己開解那位三年前據說深夜吐血發癔癥的沈家小少爺,她認真了解了經過,覺得自己接不下這個燙手山芋。 讓她相信沈家小少爺對一個男人一見鐘情,她可以相信。 但是要她相信沈家小少爺可以穿越到游戲里,那個游戲還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并且與那個世界的人相戀,還要千方百計的去寺廟招魂,讓那個男人復活到現實世界,呃,恕周傾虹無能為力。 當然,那是兩年前的事了,這一年周傾虹倒沒有再聽過沈家小少爺的荒唐傳言。 半年前,孫浩然找到她讓她開導一下沈小少爺,周傾虹只能委婉的表示讓孫浩然帶沈家小少爺多去人多的地方散散心。 夜鶯酒吧是個清吧,里面有個駐場歌手唱歌很好聽,吸引了桐澤市不少的人,孫浩然琢磨了一下就把人帶了過來。 沒想到孫浩然揉了揉臉,一臉愁苦,沒想到一點用也沒有。 人家歌不想聽,舞不想看,連陪玩也懶得理,到最后,諾大的包廂就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你們在說什么?沈縱擰眉,望著在沙發上嘀嘀咕咕的兩人。 沒什么。周傾虹站起身,將桌上的撲克牌理好,笑道:沈少,要不要玩一把。 不了。沈縱扯了扯領帶,覺得呼吸不暢,他低頭看了看腕表,已經快十點了。 哎,哎,別急著走啊。孫浩然跑到沈縱身邊,摟住他的肩膀:等會樓下有一個人魚躍,到時候肯定很好玩,你別急著走,就當陪我玩玩不行嘛? 沈縱推開他:別撒嬌。 孫浩然聳聳肩:那就說好了,我去提前占位置,你別偷跑啊。 說完,就拉著周傾虹走了,臨走時,孫浩然鬼使神差回頭看了一眼好朋友。 沈縱坐在角落的沙發里,消瘦的過分,他低垂著頭,渾身陰郁,偶爾望人的目光也是涼颼颼的,以前陽光俊朗的模樣只存在了孫浩然的回憶里。 孫浩然走到一半,忽然錘了墻壁一下。 麻蛋,這算什么事! 等孫浩然回來的時候,推開包廂,嚇了一跳,里面沒有沈縱的影子。 沈縱! 孫浩然一邊走一邊大聲呼喊,心里浮現一個可怕的猜測。 沈縱! 我還沒死,你小聲點。沈縱靠在衛生間外側墻壁處,聲音像幽靈出現,指尖夾著一根煙,紅光若隱若現。 孫浩然看見人,心頓時松了,不其然被煙嗆了一口。 你少抽點。孫浩然一把奪過沈縱的煙:小心被你大哥他們知道。 沈縱手一抬,煙輕松的躲過了孫浩然的手,他深吸了一口煙,閉上眼睛,膚色在燈光下透著蒼白,整個人的面容隱藏在裊裊煙霧中,冷硬的像是冰。 等一支煙結束以后,沈縱把煙摁在旁邊的煙盤中。 孫浩然看著陌生無比的發小,心里難受:你前幾天告訴我,你放下那個男人了,是不是真的。他懷疑沈縱還沒先放下,就因抽煙過度死了。 怕他傷心,孫浩然連那個男人的名字也不敢說,怕刺激到沈縱。 三年了,那個男人的名字已經成了禁忌。 雖然孫浩然起初不相信,可是后來,他還是相信了發小口中的天方夜譚,那個神秘兇險的長生大陸,那個人族妖魔死斗不休的地方,那個叫謝沉淵的男人,沈縱在那里喜歡的人。 可是那人已經死了。孫浩然嘴巴動了幾次還是沒有說出口。 當然。沈縱看向孫浩然,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又黑又亮,與冷瓷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黑色嚇人,唇角僵硬的揚起,速度緩慢又堅定的說著:我已經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