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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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沉淵皺起眉頭,據他所知,除了一些孤僻成性的大妖,其他妖族一向護短又團結,這只妖怎么視自己的同類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 聞寒將巨劍橫在如玉脖頸間,微壓,一條血痕立現:你以為我們在與你說笑? 如玉感覺到殺機,目露恐懼,可還是道我剛剛說的是真的,瑤臺閣的那些狐妖你們抓便是。 她們死了也與我無關。 謝沉淵見她話不似作偽,將師弟的劍拿開,將其一直攥緊的手扳開,拿出了一物。 一滴黑色的水被裝在一個透明瓶子內,正懸浮其中。 居然是勝厭之水。 一滴勝厭,可臟萬靈。 許城主見了,一陣后怕,如果真的被如玉將勝厭之水放進陣里,那地煞十方誅魔陣的效果恐怕會大打折扣。 如玉見勝厭之水被奪,心里一慌。 許不才望著她的神色,厲聲道:聽聞勝厭之水來自南冥的朱雀妖族,南冥在忘生潮海的彼端,涅槃之島上,莫不是朱雀想與人族開戰? 你們妖族真是賊心不死! 那人族又好到哪里去,你們卑鄙無恥至極,心思惡毒,手段陰狠毒辣,都是一路貨色,尤其是一些披著正道皮的修士,比一些魔修更甚!你們這次陵川城是罪有應得。 胡言亂語,我作為陵川城主不說什么功勞,但是百姓在我這里安居樂業,一派祥和,哪容的你污蔑? 如玉冷冷的望著許不才:你以為你逃脫的得干系?你若知道 話還沒說完,一道掌印已至。 屬于大乘期修士的一掌哪里是如玉可以抗衡的,如玉眼睜睜的望著那泛著白光的巨型靈掌,絕望的閉上眼睛。 師兄。 沉淵。 謝沉淵站在如玉身前,后退一步,被善人尊者的遮天靈掌逼至地煞十方誅魔陣的邊緣,才堪堪止住步伐。 聞寒站在師兄身后,用靈力助師兄抵抗。 謝沉淵伸出左手,與大正靈掌相碰,掌心灼熱通紅,仿若火燒,然面色依舊清冷:善人尊者何必如此著急,再問問也不遲。 謝劍君此言差矣,妖一向巧言如簧,這如玉口中的話,依我看都不能信。善人尊者大步走進室內,身后跟著一群青蓮宗的人。 能不能信,我心中自有判定。謝沉淵劍鞘嗡嗡作響,上邪劍發出清戾的劍鳴,震人耳膜。 那地煞十方誅魔陣竟隱隱出現了陣紋,火紅耀眼,還未開啟一股強悍如浩海的龐大威壓便隱隱泄露出來。 動地煞,滅邪魔。 許不才莫名望著不知受到什么刺激而突然露陣紋的地煞十方誅魔陣,連忙上前,打了個圓場:謝劍君,聞劍君,兩位還是不要站在陣內,十方誅魔陣好像出了點意外,萬一傷到你們就不好了。他十分不解,按理來說沒有他這個護陣之人的啟動,除非遇見一個極其恐怖比三位魔君還恐怖的妖魔存在,這個地煞十方誅魔陣才會出于危險而自動防御,而現在,整個室內只有如玉這么一個妖族,哪有什么大妖魔,許不才覺得地煞十方誅魔陣估計是年久失修出差錯了。 善人尊者看見這一幕,摸了摸胡子,眼眸微瞇。 沈縱連忙將謝沉淵聞寒拉至一旁,順便把那如玉拉到自己身后。 這善人尊者是要殺人滅口的節奏哇,肯定有古怪。 我沒事,城主放心。聞寒拱手道。 謝沉淵指尖微不可察的一動,袖口微垂,掩藏住異樣。 既然劍君這么說,我也不好駁了大道門的面子,那如玉你們就留著吧。 善人尊者陡然松口,他看向謝沉淵,微笑:劍君慈悲心腸,可不要用錯了地方。 對于妖魔,我們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一個。 謝沉淵看向他:妖魔若害人,自然要為其償命,可若是沒害人,只憑妖魔身份便可斷其生死,恕謝某不敢茍同。 善人尊者笑了笑:看來劍君很有一番自己的獨特見解,就是不知經年往后,劍君還能不能堅持己見。 說罷,就帶人離開。 許不才見弟弟走了,想了想說道:如玉身上有重要線索,我先將她關押在牢內,等會審問。 妖族與我們人族一向不共戴天,善人尊者對妖族仇恨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事情還沒查清楚,還望城主好好看管如玉。謝沉淵道。 一直默不作聲的如玉突然看了這個白衣劍修一眼,眼神微復雜,下瞬,就斂去了所有神色。 等她被帶走之后,謝沉淵知意,不欲再呆在城主府禁地,變回了各自房間。 沈縱見周圍沒有人了,憋了好久的話終于可以說了:沉淵,那個善人尊者著急要殺如玉,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瞧他笑那樣就不是個好人。 我真擔心他晚上會偷偷潛進去殺了如玉。 沉淵? 沈縱在謝沉淵面前揮手:你又發呆了? 謝沉淵回過神,抿了抿唇:抱歉,我沒聽清。 沈縱趴在桌上看他:算了算了,我說的也不是什么重大的事,對了,那個善人尊者沒有傷到你吧? 謝沉淵想揉了一下青年的碎發,這個想法在心里一閃而過。 沒有。 等到沈縱下線以后。 謝沉淵才伸手,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 在室內,地煞十方誅魔陣陣紋初現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上前一步,身體沒有碰到那陣紋,但拿劍的手略遲一步,陣紋燙破了他指尖的一塊皮rou。 地煞十方誅魔陣對他似乎有著強烈的殺意。 而他的上邪劍也憤怒異常。 謝沉淵握住上邪劍,劍出鞘一點,雪亮的銀白似終年不化的雪,倒映出主人微垂的眼眸。 清冷的眼眸中難得透著茫然。 地煞十方誅魔陣不是誅魔的嗎?為何陣紋對他有效? 謝沉淵望著上邪劍,睚眥劍柄上,獸瞳處殷紅的大明雀石顏色愈發濃稠,猩紅似血,與雪色清雅的劍身是兩個極端。 第33章 陰暗潮濕的城主府地牢。 如玉坐在發霉的木板上,借著月光理了理身上的衣物,她哈了一口氣,深秋已晚,涼意越濃,呼出的氣變成了霧氣,朦朦朧朧的。 謝沉淵踏入這里的時候,如玉正在看月亮。 彎彎的細月孤懸于空,照耀萬家。 也照在了她的身上。 劍君想問什么?如玉看向謝沉淵,美麗的面容上似有憂愁。 謝沉淵站在她面前,問了一句先前一模一樣的話:你的本體是什么? 如玉道:這就是我的本體呀。 謝沉淵握著上邪劍,微凝眉:可你與一般妖族不一樣。 如玉輕輕嘆了口氣,她看向這位白衣劍修,想起他曾說過的話忽然笑了起來:你知道嗎?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會為妖魔說話的人類。 我沒有為你們說話。謝沉淵糾正了一下:如果被我發現你害人的話我也會對你出手。 如玉站起來,隔著牢門定定的望著謝沉淵。 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嗎? 你放心,這件事不殺人放火,不傷天害理。 甚至也不需要一個承諾,只是萬一,我的意思是說,這事對你來說就是順手而為的那種。 如玉手緊緊握著欄桿,一雙眼眸濃紫泛著妖異的光,一字一句道:只要你愿意,我就把我知道的消息告訴你。 謝沉淵沒有回答,耳邊卻響起了許不才焦急的聲線。 千里傳音。 這次他一人進入牢內,也是因為許城主的計劃,他與聞寒在墻后處正看著這一幕。 謝劍君,還請暫且答應她。許不才凝聲成線,聲音只有謝沉淵可以聽見:這等機會不可錯過,至于所應之事,劍君可以酌情看幫與不幫,畢竟那如玉也沒說一定要幫忙。 謝沉淵卻想問個清楚:是什么事? 他想聽聽看是什么事才能決定答不答應下來。 如果劍君以后遇見像我這樣的,可否幫他們一幫。如玉眼睛一亮,充滿了希冀。 師兄,萬不可答應,我等劍修豈可耽擱于風月之所。聞寒如果不是見時機不對,早就厲喝了。 這個如玉難道是想讓師兄救風塵?那這樣,師兄的劍道怎么辦?還不如遠遠離開這些風花雪月之地,免得沾情愛。 謝沉淵卻覺得如玉話里的意思還有另一層含義,他想了想,說道。 在問心無愧的時候,我盡力而為。 好,好。如玉聽了,閉上了眼睛,她扔掉**鈴,聲音不復以往的柔媚,反而有種冷厲之感:我不是人類。 亦不是妖族。 我是狐族的半妖,半人半妖。 在場眾人聽了皆是一驚。 半妖?謝沉淵驀地握緊上邪劍,先前的猜測浮上心間,為何如玉可以完美的化作人形,還可以掩蓋自己的妖氣,除了妖氣不強之外,恐怕她體內的人族血脈也起了一個作用。 簡直荒誕!許不才再也忍不住從暗處走了出來,目露火氣,聲音難得拔高:我們人類與你們妖族一向勢不兩立,如同水火,你說的話簡直荒誕!就算有人愿意和妖族行天地之禮,但是誕生血脈哪有那么容易的,像你這種半人半妖不容于世的血脈,妖族一定是用了什么陰毒的法子來混淆人族血脈。話說道最后,已經氣的語無倫次。 如玉聽了,微微一笑,卻是說不出的諷刺:你不愿意,可是其他人很愿意呢。 況且只是茍合罷了,哪有什么媒禮。 聞寒不敢相信有些人居然真的和妖有了血脈,那些可是妖啊,那些在瑤臺閣尋歡作樂的修士是以為那些是女子才這般浪蕩,如果讓他們得知是狐妖,恐怕不用聞寒親自驅散,那些修士就屁滾尿流的逃開了。 這是有違天道的,人與妖的血脈怎可共通。 我以前怎么從沒聽過半妖的存在。聞寒看向如玉。 你們當然沒有聽說過,因為我們半妖以前一直被關在鎖妖塔里。如玉看向窗外,臉上蒙了一層淺淺的光,她伸出手,捧了一捧月光,彎曲著背,頭顱低垂,聲音輕的不可思議:人間真熱鬧,怪不得鎖妖塔里的人想要回人間。 可惜我看不見了。 謝沉淵心里浮現一股不詳的預感,他砍斷鐵鎖,快速推開牢門,手剛碰上如玉的肩膀,如玉就軟軟的倒了下來。 她的心口,有一個蟲子破皮而出,黑色的蠱蟲一接觸到外界,就猛地爆炸開來,死無全尸。 謝沉淵沉下眼眸。 如玉嘴角鮮血不斷流出,她始終望著窗邊的月亮,指尖蜷縮在地,動了動,而后僵住了。 謝沉淵將她的手移開,看見了兩個字。 善妖。 聞寒下意識想起了善人尊者。 許不才臉色不好,善人尊者畢竟是他的弟弟,天資聰明,待人熱忱良善,還是名門長老,可以說是陵川城的榮耀,如今種種跡象都指向他,這讓許不才難以接受。 謝沉淵看著已經失去生機的如玉,將她的眼睛合上。 如玉的死亡給了許不才很大的壓力,他忍不住懷疑自己弟弟是不是有些什么。 今晚審判的結果可以說是霧里看花。 唯一的線索又到了善人尊者那里。 聞寒回去的路上,對師兄道:如玉這事我覺得有必要告知一下宗門,師兄,你可有話對師尊掌門他們說。 可以煩請師尊查查鎖妖塔的存在。謝沉淵回道。他莫名的在意如玉口中所說的鎖妖塔。 如玉是半妖。 如果真是這么一座鎖妖塔,里面除了妖肯定還有人,甚至是修士,他們結合之后才會有半人半妖的存在。 就是不知鎖妖塔究竟在哪里,如果可以盡快查到自然最好。 然。聞寒點頭。 兩人分開之后,謝沉淵望著天上的一輪清輝月亮。 想了想,轉身離開,去了青蓮宗所在的籠煙小筑。 謝沉淵穿著黑金流云廣袖外袍,戴著一張銀色面具,和白日里的形象大相徑庭。 他悄無聲息的略過黑暗,最終在籠煙小筑面積最大的一個房間前方樹上停了下來。 善人尊者就住在里面。 并且外面還有防護陣法。 謝沉淵等了幾息,正欲離開再找找其他線索的時候,善人尊者的窗戶忽然被打開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第34章 怎么,不進來坐坐嗎?老夫我可是很好客的。 善人尊者站在窗前,袖袍一揮,房門無風自開,仿佛等待著客人的到來。 善人尊者看向靜立在樹梢上的黑衣男子,他不過三百載齡便已到達大乘期,雖是中年男人的容貌,但自稱一聲老夫也不維和,修行之人越到修煉晚期,容貌反而成了其次。 謝沉淵輕然落下,步**內。 謝劍君何不摘下面具,坦誠相見呢?善人尊者許昌摸了摸胡須,笑道。 尊者怎么確定是我?謝沉淵問道。 許昌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才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氣味。 人也有,妖也有。 而謝劍君的氣味。許昌把玩著茶杯,狀似無意道:很是獨特。 是兇戾的邪腥之氣。 謝沉淵眼眸微瞇。 年輕人,淡定一點。許昌話題一轉又笑瞇瞇的問道:劍君這么晚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只是路過罷了。謝沉淵看向窗外:今天晚上月色極好,不巧漫步到了這里。 劍君真是好雅性,這么晚的天還在賞月,那我就不留劍君了。許昌就當沒看見謝沉淵一身的黑衣繡金華服和銀色面具,他請人走之后,突然哼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