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泛濫同情心 ⅰzнānsн.#169;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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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眨眼便到了12月末,除了那次無意間聽到肖卿打電話,何鈺再沒有聽到過跟楚如相關的事情,她也從沒主動去打聽過楚如的現狀,于她而言,楚如相當于半個陌生人。 光禿的深褐色樹枝上掛滿了雪,輕輕一搖晃,成堆的雪便會歡快地落下來,在調皮的撞樹人身上下一場雪雨。 地上堆著厚厚的雪,踩上去能發出細小的咯吱聲,皚皚白雪從干凈得沒有一絲雜質的蔚藍色天空簌簌往下落。 視線范圍內,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一個被雪洗滌干凈的世界。 雪落在扣在頭上的深色大衣帽子上,厚實的圍巾上。 肖卿捉了她的手,十指交扣地放在溫暖的口袋。 明明各自都有口袋啊,何鈺踢了踢腳下蓬松的小雪堆。 “看,有人在籃球場堆了個胖墩墩的雪人,我們回去也堆一個好不好,這可是今年第一場大雪呢?!?/br> 肖卿沒扣上羽絨服自帶的帽子,只是圍了一條寬大的圍巾,把口鼻全都包裹住了,說話的聲音被圍巾擋住,悶悶的,但是遮掩不住其中的欣悅。 雪落在黑發上,眼睛也亮亮的,帶著一絲期待,像個興奮的小女孩。 何鈺應了聲好,交扣著的手,攥得更緊了,小小的歡呼了一聲,雙眼笑得瞇瞇的,像是一彎新月。似乎被對方的情緒感染,何鈺也彎了彎唇。 這樣的肖卿是不多見的,無憂無慮地透著孩子的純真。 肖卿曾把她摟在懷里,像小女孩抱著巨大娃娃的那種抱法,生怕別人搶了去。 手臂環著腰,從后面把她整個圈住,一本相冊放在何鈺的腿上,她的下巴搭在何鈺的肩上,溫熱的呼吸打在脖頸間,癢癢的。 呼吸纏繞,纏綿悱惻,像是一對牽著手走過漫長歲月仍不離不棄的暮年眷侶,靠在爐火邊,慵懶地回憶著過往的時光。 肖卿平淡的聲音說出會讓普通人驚世駭俗的話。 【我五歲就開始拿槍了】 【之后就不斷地學習柔道、擒拿】 【手上都是繭子,手指關節剛好又擦破了】她聲音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委屈,把手放在何鈺手心里,讓她摸自己手上厚厚的一層繭。撒嬌似的,在何鈺頸間蹭了又蹭 【上大學之前我都沒有去過學?!?/br> 【所以啊,我真的很幸運能夠遇到你】 既輕又帶著極其珍視的吻,落在了何鈺的蝴蝶骨上。 何鈺看著相冊上十二叁歲的少女,滿臉陰翳,目光狠厲地望向鏡頭。 肖卿的吻像是烙印一般,燙得她輕輕一顫。 肖卿滿含深情地收緊圈在何鈺腰上的雙臂,嘆息般地說道。 【何鈺,我愛你】 幸好肖卿沒有追問何鈺愛不愛她,不然何鈺的猶豫可能會澆滅她的期待吧。 肖卿跟她講她的經歷,可能只是出于分享的緣故。 但是聽到肖卿如此平淡地講述過往那些算得上是非人的遭遇,何鈺還是心疼了,也許是出于自己泛濫的同情心。 雖然明知道肖卿不值得她同情,但那段時間何鈺還是將身上的刺全部收攏了起來,變得格外乖順、柔軟,在床上也盡可能地配合,似乎這樣便能夠稍微撫慰到肖卿。 每到冬天,何鈺都是手腳冰涼,捂好久才能聚集一點溫度,稍不留意,手腳又是冰涼一片。 肖卿會在睡覺前給何鈺端上一盆熱水,讓冰涼的腳在水里泡上一泡,沾染些溫度。 而后用大毛巾抱起來,擱在自己腿上擦拭著水漬。 睡覺的時候雙手被放在溫熱柔韌的小腹上,雙腿雙腳交纏在一起,第二天早晨醒來渾身都是暖烘烘的。 何鈺從來想不到肖卿會做這種事情,似乎身體溫暖了,心臟也會變得開始有些細微的動搖,那座冰封已久的雪山似乎也有了一絲消融。 她也會做一些關心對方的舉動了,踮著腳給對方圍上沾上自己體溫的圍巾,肖卿驚訝地放大瞳孔的模樣會讓她有些想笑。 課上張玲會轉過來跟她講小話,擠眉弄眼地問道,“快放假了,有什么打算??!” 何鈺想了想,捏著下巴說,“還沒有打算,估計待在家?!?/br> “欸!”張玲朝她弩弩鼻,搖著扎著丸子頭的腦袋嘆了口氣。 “你可真能宅的,千年難得一遇啊,千年難得一遇啊?!?/br> 她重復道。 在一起住宿的時候,寢室的人都知道何鈺有多不愿出門了,除了回家,參加班級必須的活動,一學期都不見得能去外面走幾圈。 “看書都看傻了你。我看你上次桌上放了本《瘋癲與文明》,我可真是要瘋了要瘋了?!?/br> 張玲老媽子似的長呼一口氣。 而后眼睛瞬間放亮,仰著脖子炫耀道。 “jiejie可要去海南耍了,哈哈?!?/br> 何鈺也不惱,輕笑著看著張玲耍寶。 上到后半節課的時候,肖卿傾著身子靠了上來,目光灼灼。 “寒假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何鈺轉著眼珠想了一下,家里人都知道她是個沒有什么節日觀念的人,而繼父也會跟她說好話的吧。 而且,別看肖卿一副可以商量的模樣,給足了何鈺選擇的空間,實則何鈺沒有拒絕的余地。 何鈺還是拎得清的,她沒有考慮很久。 “行?!?/br> 上完上午的課,肖卿拉著她往田徑場跑,腳步落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雪停了,太陽也出來了,沒有風,除了有些冷外,沒有別的生理不適。 最后她們也堆了一個胖胖的雪人,這也是何鈺第一次堆雪人,但她完全沒有身為南方人看見雪的喜悅。 她總是淡淡地看著別人興致勃勃地堆雪人,發朋友圈、空間,哦,對了,她已經不發、不看這些很久了。 何鈺看著笑著的肖卿,鼻尖凍得紅紅的,雪膚黑發,燦爛的笑,這個田徑場沒有比她更耀眼的人了。 她好奇,像她這樣悶到不行的人,肖卿究竟看上了她哪點? 該笑嗎? 可是,笑不出來。 她并不覺得這種事情有多少樂趣,她也沒有那種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無論做什么都很開心的感覺。 為了不掃肖卿的興,她只能努力地堆著,盡量控制讓自己的神情不那么百無聊賴。 最后,肖卿擁著她,興奮地說著,笑著,何鈺配合地應答著。 她仰頭望向難得的冬日暖陽,光暈晃得人眼睛有些疼,這些人,應該讓她一個人待著的啊,為什么要把自己拉近她們的生活呢? 也許有一類人,她們,天生就不需要陪伴,也不需要愛。 在這時候,外人的闖入,很可能就會給她們原本和諧的體系造成混亂。 只是,看著對肖卿陰翳消散后明艷燦爛的臉龐,何鈺把這些想法永久地埋在了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