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仗(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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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初八,婚禮當天早晨,甜辣椒先往內襯里擺好了東西。隨后張副官隨著吳將軍等一行人,來紅磚樓接親,因新郎是吳將軍,這里也沒人敢堵門,擺個樣子討些喜錢罷了,張副官跟著人群轟進去,落在最尾,今日會客廳里貼滿喜字,狹窄幽暗的走廊,現在也泄出了陣陣歡笑,都顯得亮堂起來,他聽見吳將軍碰門,嘴里喊她“甜兒”,他聽見是小月季在門里邊說話,把人逗得哈哈大笑,又一陣熱鬧,吳將軍將門撞開了,人們起著哄趕進了房里,只聽吳將軍道:“好!這衣服好!”后來甜辣椒說話了,說“要找鞋子的”,吳將軍說:“什么!沒這樣的事!”甜辣椒道:“現在結婚都這么樣,找不見我的婚鞋,且不能跟您走?!眳菍④姛o法,說:“那總得給些提示!”甜辣椒忖道:“鞋上是貼著紅紙的,提示么,‘不在柳邊在梅邊’?!眳菍④姷溃骸爸宦犨^不在梅邊在柳邊!甜兒莫不是說反了?!碧鹄苯繁汔渎暡徽Z,小月季趕著人出來,眾人無法,只得找起來,沒在里頭找到,吳將軍這便又帶著人轟隆隆出來,四處兜轉,見張副官立在那里,隨口道:“你也別愣著,一起找太太的婚鞋?!?/br> 張副官看大家喜氣洋洋,這又是長官大事,自然也不敢怠慢,可別人連沙發墊都掀了起來,他也無處去,只得往旁避著,隨手打開柜門等裝著找,心里想她那提示,不在柳邊在梅邊,心想那必不是在綠色、植物花兒等處了,可那在梅邊又是何意,思來想去,忽然心念一動,轉去了小廚房,打開了前陣找到餅鐺的櫥門,往里一摸,果然摸到了一雙鞋,他輕輕叫了一聲,有人恰好哄了進來,問道:“找著了?”張副官點頭。隨即吳將軍等人便進來,張副官讓出地方,吳將軍蹲身探手,喜道:“果真有!”將那婚鞋取了出來,張副官一看,卻是那雙鞋跟貼著金的、與他有淵源的高跟鞋,心頭一頓亂跳。 “張副官怎么會想到這里!” “隨、隨便看了看?!?/br> 別人也無暇與他多說,風一樣去了甜辣椒房里,“找著了,找著了”。張副官卻像在做夢。一會兒又聽里頭沒了動靜,似在商量什么大事,吳將軍道:“怎么突然有這一出!”甜辣椒道:“什么突然,這本就是習俗,明明是將軍不上心嘛?!眳菍④娨蛴忠粋€個問起大家年齡來,完了嘆道:“都是比你大的,那照這樣講,那些幺女便不得出門了?”又靜一陣,張副官忽然聽見吳將軍叫他,心里一凌,走進房里。 甜辣椒就坐在那床尾,她黑發攏起,身著婚紗,婚鞋已然穿上,見了張副官,她促狹地朝他眨了眨眼,他緊張極了。吳將軍道:“張副官多大了?” 張副官不知緣故,答道:“回將軍的話,二十二歲了?!?/br> 大家紛紛松了口氣般,吳將軍道:“那就你吧,張副官,好生背著太太,出半點岔子,唯你是問!” 張副官還暈暈乎乎的,就見人群朝他涌來,將他推到床尾去,叫他亮出背來,小月季扶著甜辣椒,然后一陣溫熱,甜辣椒伏在他的背上,又有香風襲來。有人說:“走!”張副官也被趕著往外去。甜辣椒趁著嘈雜,在他耳邊輕聲說:“我說按照習俗,得要弟弟背著到車上去,婚鞋不能著地呢?!?/br> 張副官手掌下是她婚紗的觸感,透過婚紗,又能感到她身體的溫度,她圈著他的脖頸,人傾向他。張副官沒有說話。 張副官開始下樓梯,一階階,外面有人已準備好了炮仗,等他一站定,還未出門洞,就點了火,一陣噼啪爆裂,把他震得耳朵生疼,眾人也都捂著耳朵,他背著甜辣椒站在黑黢黢的門洞里,她忽而抬手摁著他耳廓,幫他遮著吵聲,在炮仗聲漸弱時,她湊到他耳邊說:“我知道你能聽懂那句提示的?!?/br> 公館今日遍布名流、名將,政商界、電影圈來了不少人。吳脈生嚼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頭婚呢?!眳侵且f:“明明是昏頭么?!钡还芩麄冃睦镌谙胧裁?,面上是一點也不能表現出來的,這樣的場合,不給爸爸面子,也等于砸了他們自己的場子。吳智引看見甜辣椒的那刻,驚得呼吸都停滯了,她也總算懂了脈生說的那句“jiejie,也許咱們完了”是什么意思。草坪婚禮好處就在于人們可以聚著,也可以散落,吳智引這時倒感謝甜辣椒選了這種西洋婚禮,好叫他們叁個沒那么尷尬。文引略有憂心地看天,念叨:“糟糕,烏云過來了?!?/br> 甜辣椒沒有伴娘,吳將軍也沒有伴郎,儀式很簡單,那鴿子蛋亮出來,吳脈生低聲對吳智引說:“咱們的家當已經少了這些了?!碑攨菍④娪H吻甜辣椒時,有幾個人不約而同移開了目光。隨后該是開宴席的,只是管家趕來,朝吳將軍和甜辣椒道:“本是備著冷餐,就怕下雨,將軍、太太看呢?” 甜辣椒還沒說話,吳將軍就揮揮手:“那就都往廳里去,沒的下起雨來手忙腳亂?!?/br> 今日來了不少顯赫人物,吳將軍也不能常在甜辣椒身邊,這話才說完,他就趕著迎向姍姍來遲的一位賓客,兩人低聲說話:“北邊真是不太平,根本沒壓住?!眳菍④娕溃骸澳抢掀シ蚶C的什么花?換了你我,早已擺平?!蹦侨擞值溃骸敖袢帐悄愫萌兆?,先別說這個?!眳菍④妳s覺心中一硌一硌,忽然朝在草坪中的甜辣椒大聲道:“甜兒,今日你我應盡主人之誼,賓客盡歡才是,不妨將你那昆曲功夫秀出來,給大家唱一段,要吃做工的折子,也讓大家看看你,看看我老吳娶的什么樣人!” 甜辣椒心里一滯,一種巨大的失望襲過來,她愣著沒動,只見一張張臉都朝她看過來,全都是她不認識的、陌生的、善惡不分的臉。她只覺四面八方都是冷風。吳將軍見她沒動作,抬高聲音道:“甜兒,怎么,不給面子呀!莫不是新娘子,害羞了不成?!庇腥穗S他笑起來。還有人點戲:“游園驚夢,來段皂羅袍!”也有人反駁:“聽了幾百年了,換換吧?”“那么,風箏誤,風箏誤!”……不絕于耳。 甜辣椒的高跟鞋好像要漸漸陷進草坪里去了,就在這時,聽見有人高喊:“下雨了!”甜辣椒找那聲音,卻發現是始終沉默不語的張副官喊的,天邊滾過悶雷,雷聲還沒下來,雨點子先砸了下來,“嘩——”,雨水打在甜辣椒的鉆戒上,還在草坪上的人紛紛朝里跑去,一時只剩得甜辣椒和張副官在外面,吳將軍說:“甜兒,快進來!” 甜辣椒卻沒理他,反而將高跟鞋一脫,拎在手里,張開雙手在那雨中淋著,說:“將軍,我給你舞一曲!”便暢快地跳起了狐步,“將軍,來??!”甜辣椒像一只蝴蝶,自由自在,也不去管臉上的妝花了,婚紗濕了,她的雪白的雙足,使得許多男賓客都捂著眼背過身去。張副官見她那模樣,卻不由得難過起來。 吳將軍沉著臉,不知誰說:“原來甜辣椒小姐是這樣一個人?!眳敲}生已經離場。雨更大了,淋得甜辣椒看不清了,可她看見一個頎長的橄綠色人影,始終站在她不遠處,她知道那個人是誰。于是她一扭胯,面朝那個人扭動身體。吳將軍叫人把甜辣椒請進來,便有兩個女傭張著毯子去裹她,好不容易才把甜辣椒從雨中拉了進來。吳將軍極力控制住聲音,低聲說:“去弄干凈,還得宴請賓客,別給我丟人?!碧鹄苯芬晦D身,笑臉收了,就被兩個女傭簇擁著到了樓上。她說:“給張副官也拿條毛巾毯子?!?/br> 甜辣椒飲了傭人端來的姜湯,又被不熟悉的人伺候著淋浴,吹發,補妝,她換上第二套禮服,是敬酒時穿的旗袍。又下樓去,仿佛忘了剛才那一幕。吳將軍偕她一桌桌敬酒,她冷眼里看,并沒有看見張副官。吳將軍介紹了這人、那人,甜辣椒得體笑著,一一打過招呼,卻一個也沒往心里記。待到回了主桌,桌上叁張肖似的面孔,才是她真正在意的。他們在吳將軍的矚目下,暫時朝她微笑著,卻當然沒人能叫出口,叫她一聲“mama”,甜辣椒本也不想當他們的媽——她還比智引文引小呢。 散席時候,吳將軍已經喝多了,開始豪快起來,在席間已和幾個戰友摔破了好些杯碗,上樓時,他還叫道:“今天誰……值夜!你?你?小張副官……!”吳智引沖甜辣椒冷冷道:“甜小姐,人要是出了什么問題,你也沒好日子過,我看今夜還是叫爸爸好好歇息得好?!碧鹄苯房戳丝磪侵且?,并不理她。到了二樓套間里,人已清空,吳將軍在里間高聲歌唱行軍曲,又摸著手槍說“等我老吳去把你們……一個個都給斃了!”甜辣椒吸了口氣,拿著水杯,晃了晃,湊過去說:“將軍,喝些水醒醒吧?”吳將軍跳起來,就著她的手將水喝得到處都是,好歹喝了半杯,又將那玻璃杯搶過來往地下猛地一摔,掐著甜辣椒脖子,醉醺醺道:“甜兒,你今天叫我不高興了!”甜辣椒被他掐得臉漲得通紅,但因吳將軍喝多,重心不穩,她才脫逃出來。吳將軍一把抓住她的手,見她手反剪著鎖在背后,一邊撩了她的旗袍擺起來,用力撕開她的玻璃絲襪,胡亂掰開她,就這么叫她站著受了一通,她只覺得又羞辱、又疼痛,根本不是新婚之夜該有的溫存。她討厭喝了酒的吳將軍。吳將軍將她擺弄了幾回,絲襪碎了、襯褲壞了、旗袍領口也扯得脫開了,而后他突然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甜辣椒嘴火辣辣地疼著,身下也疼,渾身都疼,心里也疼。就那么站了會兒,才慢慢挪動身子。她看著大床上還沒掃掉的紅棗、桂圓和喜糖,大紅的床品上躺著露著屁股的吳將軍,“啪”地將室內燈一關,帶上門到了套間外。才一踏出門,卻猛地看見張副官站在門口,衣服、頭發,都還微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