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謝染戴上帷帽,姿態看上去從容優雅,實則已有幾分慌亂。 她走過去,聲音有些顫:“這位娘子?!?/br> 那小姑娘還有她的侍女回頭,“怎么了?” “我看你的香囊很好看,可否告知是在哪里買的?”謝染帷帽遮住的眼睛透出希冀的光芒,現在離得近,看清了針法和花紋,她幾乎能肯定,這香囊是出自南錦之手。 這么多年,終于有一點希望了。 那個小姑娘低頭看了看,脆生生的說:“這是我姑母送給我的?!?/br> “敢問娘子姑母是何人?” 小姑娘沒來得及說,她的侍女已有不耐:“這位娘子怕是有些失禮了吧,時候不早了,六娘子,我們快些回府吧?!?/br> 小姑娘點了點頭,最后還是說:“我姑母是宮里的淑妃娘娘,jiejie你要是喜歡的話,下次我進宮問問我姑母這是哪家繡娘做的?!?/br> 淑妃?燕王和晉王的母妃? 謝染腦子一片亂,她道了謝應下,既是知道了來歷,日后還有時間查探的。 只是今晚,她注定不得安寧。 謝染有些失落的往回走,福熹樓前吵鬧之聲大了起來,她不欲多管,就要上馬車去的時候,一個人倒在了她身旁。 也真是奇怪,她出門碰見崔襄的次數那么多,不愧是流連銷金窩的浪蕩子弟。 謝染沒想理他,繞道就要走。 崔襄不知發什么顛,哇哇大叫兩聲,爬著滾著往后去。 “你!你怎么還活著!”他指著謝染說。 謝染更煩了,這人說些什么鬼話,她喚來陸節,見了是他,圍觀的人撤了些,知曉謝染后犯不上湊那熱鬧了。 “謝南枝!你回來索命了是不是!”崔襄一語破的,剛從福熹樓出來的那些人都睜大了眼睛,不懂崔襄為何又提起了這個名字。 比他們更不能理解的是謝染。 她緩緩開了口,聲音甜膩又摻了幾分抱怨:“崔四郎君,你便是再不喜歡妾,也不能把妾說成是一個死人啊?!?/br> 惺惺作態,哪里是那天之嬌女的模樣。 周圍有人就揚聲說著:“崔四你喝酒喝糊涂了吧,連你姐夫的妾室都認不出來了,哈哈哈哈!”調笑之音響起,大家哄作一團。 崔襄被侍從扶起,他身形搖晃,還揉著眼睛,方才透過間隙看到謝染的眼睛,當真和謝南枝一模一樣,那樣好看的眼睛,世上能有幾雙。 冷風一吹,他神智清醒了些。 約莫是真的看錯了,謝染才出現在長安的時候,也有很多人說她像謝南枝。 崔襄想起那些噩夢,打了個寒顫之后不停給自己心理安慰。 謝南枝早就死了,盧文茵親手葬的,不會出錯。 反應過來后的崔襄厭棄的看了眼謝染,仿佛撞見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直罵了好幾聲晦氣才走。 這出鬧劇到此結束,謝染和陸節同時松了一口氣。 “走吧?!?/br> 人群散盡,寒風將福熹樓二樓的窗戶帶著合上。 溫辭之站在一旁,盯著那輛已經駛動的馬車看了很久。 和那天在西市碰見的是同一個人。 溫辭之覺得,他有必要去找一趟盧文茵了。 - 謝染解了披風,坐在榻邊想了許久。 今晚崔襄發瘋說的話不知道多少人聽進心里去了,終有一日她的身份要暴露,但不能是現在。 說到底,當年謝南枝和謝明繁下葬的時候只有盧家人和魏晚蘅見到了,他們都與謝氏親近,落在旁人眼里,未必沒有弄虛作假的可能。 她得想個辦法讓所有人相信,謝南枝真的死了。 十月初七,淮安侯的嫡女及笄,崔攸寧拒了侯府邀約,謝染去了。 淮安侯府這么多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在普通官宦眼里還是權貴之家,真正的上流圈子里早不把他們看在眼里,發出去的請帖不少,可是有好大一批人都沒來。 宴席辦的還算莊重,侯夫人跟著幾位世家主母賠笑臉,看上去和善極了,哪像那個刁難媳婦,動輒責罰的惡婆婆。 往日這樣的宴會,都是當家主母,嫡女千金或是高門庶女才來的,謝染今日看了看,好幾家受寵的妾室也在。 魏王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事跡傳遍長安,上行下效,郎君們對于貌美姬妾的重視更上一層樓,那些得臉些的貴妾,比主母都說得上話呢。 謝染紈扇掩唇笑了笑,心里已知曉這賓客名單是侯夫人擬的。 除了公主府和崔襄成親那日的宴會,可從沒有一家的世家宴會邀請過謝染,上不得臺面的妾他們當然不放在眼里,這侯夫人幾次見了她,還把這邀妾入會當風尚了不成。 她正想著,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過來,云鬢高聳,姿態嫵媚。 便是那幾個一步登天的妾室了。 “謝娘子安好,妾乃是戶部侍郎府上的云環,這廂有禮了?!?/br> 有樣學樣,剩下那幾個都報上了名號。 在她們眼里,謝染跟她們沒什么不同,都是風月場合出來的,只是她運氣好,生的美,將魏王拿捏的死死的,才有如今的風光。 謝染很客氣的回了話,也沒有說瞧不起她們的意思,無論身分高低,不存壞心便是好,但她今日意不在此,實在沒空和她們多聊。 她施施然離開,那幾個女子心里多有不忿,只覺她眼高于頂,目中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