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揚著下巴，眼神桀驁，冷冷睨著她。

    麗婕妤：“皇上……”

    這是她第一次被圣上召見，一顆春心蕩漾之余，她又有幾分疑惑與無所適從。忽然，一只手驀地將她下巴握住，逼使其抬起眼眸，直視著那一身龍袍之人。

    周圍宮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姬禮的唇有些薄，無端讓人想起一句，嘴唇薄的男子最為薄情。

    “誰給你的膽子?！?/br>
    冷冷一聲，女子心頭的春水登時凝了寒冰，麗婕妤眼中似有霧氣，迷茫而道：

    “皇上，臣妾不知此言為何意，還望皇上明示?！?/br>
    許是那雙眼過于有壓迫感，后半句話出了聲，竟還帶了幾分心虛的顫抖。

    被人捏著脖子，麗婕妤的身子也顫抖得不成樣子。

    她生得貌美，后宮里，就屬她與梁貴妃生得最好看。那一副傾國傾城的好皮囊，進宮前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子。

    杏眸瀲滟，眼前的少年帝君分毫不為所動。

    瞧著獻媚的女子，姬禮只覺得萬分厭惡。

    “是誰給你的膽子?！?/br>
    “皇上？”

    “誰給你的膽子，敢動朕的人?！?/br>
    脖子上兀地一緊，麗婕妤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少年衣袍獵獵，站于一片夜色中，眼神陰鷙。

    姜幼螢蜷縮在龍床一角，只聽見殿外傳來一陣女子凄厲的慘叫聲，她抓緊了藥瓶，瑟瑟發抖。

    麗婕妤的慘叫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震碎，小姑娘抱著胸前的衣服，手心微微出汗。

    沒多久，女人就沒了聲息。

    姬禮面無表情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人。

    立馬有宮人上前清掃，肖德林瞟了一眼那面色烏青的女子，顫顫巍巍地上前：

    “皇上，關于今夜的事，奴才覺得……”

    “朕自然知道不是她干的?！?/br>
    麗婕妤再蠢，也不會讓那太監戴上自己的令牌。

    但麗婕妤也不是什么善茬。

    “把這個賤人的尸身給朕扔到秀麗宮門口去，再有此心者——”

    姬禮轉身，聲音清冷，一字一頓：

    “形同此婦?！?/br>
    宮人回過神，連連點頭應是。

    ……

    當他走進寢殿時，一眼便看見了坐在床帳子里面、衣衫半解的少女。

    見著人形，姜幼螢慌忙將衣領往上提了提。她方敷好藥，肩頸處還有些刺痛。

    也不知皇帝的藥能不能醫好凍瘡，她還是貪心地往手指上涂抹了些。

    一抬眼，便見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掀開床簾。

    月色皎皎，落在她安靜的面容上，聽見聲音，小姑娘抬起一雙烏黑柔軟的眸。那明眸清澈，倒映出少年頎長的身形，烏發逶迤，落在床榻上。

    綾羅綢緞，金絲被褥，攤了滿床。

    姬禮呼吸一頓。

    原本煩躁的心緒，就這般安寧下來，沉穩得如平靜湖泊上的一尾扁舟，只撐開湖心淡淡的漣漪。

    片刻，他抿了抿唇，目光清淺，落在少女圓潤的肩頭。

    那衣領半晌著，正是好一番陽春四月景。下一瞬，他松開床簾，坐了進去。

    “藥都敷好了？”

    一想起方才麗婕妤的慘叫，幼螢還有些心神不寧，不敢看他。

    “嗯?！?/br>
    這一個字寫完，她眼眸竟有些濕潤。

    姬禮以為她是在哭疼，忍不住揶揄：真是嬌氣。

    手指卻忍不住探向那一片緋紅之處。

    “還疼？”

    男子的呼吸落在耳側，姜幼螢咬了咬唇瓣兒，小心地點了點頭。

    對方的手指往鎖骨上一點，她抖了抖單薄的身形，竟將發鬟上的細鈿抖得一晃，折射出一道瑩白的月光。

    姜幼螢一直看著姬禮的衣袖，目光灼灼，頃即，少年也反應過來。

    “想說什么？”

    萬分熟悉的動作，掌心朝上，于她面前攤開。

    想了想，她還是一筆一劃，道：皇上，您要殺了那些人嗎？

    方才在殿內，姜幼螢聽見了暴君的聲音：

    凡是今夜見過她的人，格殺勿論。

    姬禮毫不避諱，點頭應是。

    “能不能……不殺他們?！?/br>
    他看著掌心的字跡，擰眉道：“朕不殺他們，他們就會害了你?！?/br>
    “可他們并沒有害過奴婢?！?/br>
    她的手指纖細，寫字時，只落下一點指尖，于男子手掌輕柔劃過。

    “皇上為什么還要殺他們?！?/br>
    姬禮頓時覺得十分好笑：

    “朕是暴君，暴君殺人，還要什么理由？”

    姜幼螢搖了搖頭：

    “不，皇上是好人。是很好，很好的君主?！?/br>
    末了，又添道：“皇上，別殺他們，好不好？”

    忽然一道閃電，打在她的眼眸中，映照得她面色微微發白。

    又要落雨了。

    “你這算是在求朕么？”

    少年帝君聲音清冷。

    她像一只受了驚的貓兒，眼底有了幾分濕潤之意。

    “算”字最后一筆在掌心落下，姬禮將手掌一合，垂下眼。

    “好，朕聽你的，不殺他們?！?/br>
    姜幼螢震愕地瞪大了眼眸。

    “只是，”對方瞧著她，略一沉吟，“你打算如何求朕？”

    姬禮目光垂落，眼中無端泛起了微瀾。姜幼螢一怔，順著他的眸光望去，只見自己的衣領完全滑落，露出了一截圓潤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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