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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他使出一計金蟬脫殼,找了替死鬼,現在還在苦苦纏斗。 他沒有在徐府落腳,而是悄無聲息得進了京城外的莊子。 莊子是張宣的,張宣告老之后,就由徐義夫人的娘家買了下來。 不等他歇口氣,接到消息的六皇子,也往城外而來。 六皇子在路上,只遇到了搖頭晃腦的程寶英。 程寶英還俗之后,看起來出塵,實則孤僻,在京城沒有一個朋友。 尤其是在他想去撫國公府上入贅之后,連盧國公都要跟他翻臉了。 再有一天就是元宵,他在家里又提了一次要去入贅的事,于是盧國公當場對他咆哮一通,說當初就不該救他,省得現在全家都被嘲笑。 家中兄弟也紛紛訓斥他,說難怪他要還俗,連佛祖都教化不了他的頑愚。 程寶英漠然聽著眾人滔滔的罵聲,順便吃了三個大rou包,兩個大雞蛋,一碗粳米粥。 吃完之后——聽完之后,他感覺已經撐到了一定程度,起身便跑,家中老小,連他的衣角都沒抓住。 只是出來的太急,他沒穿大氅,縮著肩膀跑到撫國公鄭秋月那里請了個安,又跑去了普陀寺。 他在普陀寺的那些時日,別的不說,心里總是很安寧的——雖然他六根不凈。 但是和木雕泥塑在一起,就是最輕松的。 盧國公斷了他的銀錢,他的兩個學生也去了云州,一時囊中羞澀,他沒錢雇馬車,只能靠著兩條腿往普陀寺走。 第三百四十九章 高僧 六皇子的馬車也很是寒酸,毫無排場。 他見程寶英穿著家常衣裳,凍得搖頭晃腦,笑道:“程寶英,你去普陀寺禮佛怎么大氅也不穿一件?” 說著,他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給程寶英。 程寶英接過六皇子遞過來的灰色大氅穿上,順手在六皇子的馬車里抓了一把瓜子:“在家里挨罵,走的太急?!?/br> 程寶英讓六皇子的馬車捎帶他一截,將瓜子磕的津津有味,還不耽誤他安慰六皇子:“五殿下沒了,人死不能復生,您節哀?!?/br> 六皇子得了這個天大的喜訊,在家里差點將嘴角笑裂。 裝模作樣的長嘆息一聲:“云州這地方真是苦,我三哥就是在那里沒的,那個解臣也呆不住,跑了回來,偏偏我五哥還一心為民,護送軍糧過去,沒想到正好遇到了戰事?!?/br> 程寶英歪坐著,也裝模作樣的哎了一聲。 六皇子又道:“我父皇得了消息,連頭發都白了,說是等五哥棺槨回來,他便要讓太子哥哥監國?!?/br> 說到這里,他是真心實意的悲痛起來。 太子這個蠢貨監國,必定會弄個人仰馬翻。 馬車一個顛簸,程寶英磕在馬車壁上,腦袋“咚”地撞了一下,手里的瓜子倒是沒灑:“五殿下的棺槨回來,我一定在普陀寺為他念上幾天經?!?/br> 六皇子眼睛一亮:“你在普陀寺修佛法的,普陀寺怎么樣?” 程寶英點點頭:“不錯,因果造化,一切盡在不言中?!?/br> 說起他的經歷,自然是妙不可言,佛祖一雙妙手,就讓他遇到了陸卿云,做起了程寶英。 五皇子笑道:“可惜還是沒能點化你,你的婚事怎么樣了?” 程寶英將自己在盧國公府上的遭遇告訴了他。 好在盧國公十分反對,撫國公卻松了口。 “要是家里那個老頑固不肯松口,我就自己把自己嫁到撫國公府上去,橫豎都是國公,不丟人?!?/br> 六皇子忍不住問:“你堂堂國公之子,怎么就想著要去入贅?” “我不是世子,又沒本事,總得給自己找個吃飯的地方,”程寶英隨意道,“我這個人,又很能夠將就,再者鄭大姑娘知書達禮,花容月貌,并不委屈我,我閉著眼睛過日子,多好?!?/br> 他又加了一句:“這樣快活的日子,真是做夢都難得夢到?!?/br> 六皇子點頭,若有所思的道:“要長久地過這樣的快活日子,也并不是件容易事,譬如撫國公,握著吏部和戶部,更是如履薄冰?!?/br> 程寶英直接道:“富貴險中求嘛?!?/br> 六皇子沉默半晌,末了叫停馬車:“就送你到這里,再會?!?/br> 程寶英下了馬車,看著馬車遠去,兩手插進大氅袖子里,看著一條夾尾巴的狗遠遠在路邊游蕩。 他連忙抬腿往山上走:“咬人的狗不叫,快跑?!?/br> 普陀寺并不安靜,前來拜佛兼看梅花的人很多。 程寶英心想主持有大智慧,種些梅花,將那些愛梅的風雅男女引來,一則可以讓更多的人認識佛祖,二則可以多收香火錢。 他是佛祖的老熟人,因此可以在此地隨意居住,平心靜氣的住了一晚上,他在寺廟里看到了鎮國公長子林憲。 林憲見了他,愣了一下,隨后和和氣氣的一笑:“程寶英,沒想到你也在這里,我九弟快回來了,到時候你又要忙了?!?/br> 程寶英沒說陸鳴蟬的事,盯著他手里的佛珠手串:“你皈依佛門了?” 林憲沒了之前的怨恨,嘴角還噙著微笑:“不是,我來賞花?!?/br> 程寶英點了點頭,沒有寒暄,又住了一兩天,提了一包袱素包子給鄭秋月送去了。 撫國公留著他吃早飯。 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程寶英面色紅潤,十分坦然的坐下來,儼然已經將自己當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