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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鄭世子和姜城,他將這兩人歸于一類,就是表里如一,全都是虛張聲勢的紈绔和混混。 琢磨了一陣,他有點魂游天外,還是程寶英將他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你們想一想自己要一個什么樣的假象,然后將這個表像嵌入你們的生命里, 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因為全天下的人都在演戲?!?/br> 趙顯玉若有所思。 這些東西,宮中的先生不教,恐怕學堂里的先生也不教。 程寶英就像是把人生當成了一個水缸,他將這個水缸的蓋子打開,讓你自己往里面看。 里面也許是清水,也許是蛆蟲,也許是深不可測的一口井。 陸鳴蟬面露難色。 他的肚子里裝著很多張不同的面孔,隨時能掏出一張來扮演,可讓他只選一個長長久久的扣在臉上,實在是為難。 但他也知道程寶英說的是對的。 他若是做一輩子紈绔,那自然可以隨心所欲,想扮演哪一出就扮演哪一出,但他要是想按照大姐安排的那樣往上爬,就不能如此。 程寶英任憑他們去想,自己坐在前面開始慢悠悠的喝茶。 過了片刻,陸鳴蟬就開始扭來扭去,按捺不住寂寞似的扭到了趙顯玉身邊。 “昨天宮里是不是好熱鬧?” 趙顯玉點頭,張夫人殺人一事誰都知道,他也用不著隱瞞。 “張夫人干嘛殺人???”陸鳴蟬低聲問。 程寶英依舊在喝茶,不過喝茶的時候潑潑灑灑,顯然也在聽他們說話。 趙顯玉搖頭:“大概......就是女人之間的事吧?!?/br> 陸鳴蟬“嘁”了一聲:“你知道的還沒我多,我聽我大姐說,好像是跟一張什么圖有關?!?/br> “圖?”趙顯玉想了想,“哪個名家的?” 陸鳴蟬翻個白眼:“我大姐能知道的,自然是我大哥這個名家的手筆?!?/br> 程寶英差點將嘴里的茶噴出來。 陸卿云畫的能是什么圖,必定是極其機密之事,這聽了不會被滅口吧。 他趕緊站起來,狠狠咳嗽幾聲,繼續開始未完的講課。 胡邦也在鎮國公府外溜達了一圈,然后再往吏部去了。 一邊走,他一邊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不過就算是在夢里,他都不敢夢到自己給一個姑娘做了幕僚。 沿著街道走,聽著耳邊傳來的各種小販叫喊之聲,他又想起自己當初投靠四皇子時的心情。 那時候比現在要激動的多。 可惜四皇子的幕僚是不好干的,干著干著他就給發配到碼頭上去了,然后干著干著,他就被四皇子給抵債似的甩給了巨門巷。 一切來的莫名其妙,又有些順理成章。 解姑娘講理,沉得住氣,耐得住性子,做任何事都有跡可循,他很滿意。 至于將陸鳴蟬拱上高位,這種大事不是他一個人能做成,須得有無數人的協同才能捧出一個能執掌東府的能臣。 眼下他就是要去找這其中的一個。 迎著這熱鬧繁華的景象,他走的很輕松,臉上帶著笑,不像之前在四皇子身邊那樣總是沉著張臉。 到了吏部外頭,正好是中午,吏部剛下值。 李旭家中不富裕,這一頓飯,沒有人給他送,他也不去茶店里吃,一般都是回家。 胡邦一眼就叨住了他:“李大人留步?!?/br> 李旭被攔的一驚,匆匆掃了一眼胡邦,見他穿一件長衫,面目普普通通,但是身形筆直,眼中還帶著一股進取之意,心中更加疑惑。 他一個五品官,在他這里有什么好進取的? “您是?” 胡邦行了揖禮:“在下胡邦,今日巨門巷做東,想請您吃個飯?!?/br> 第兩百零一章 旁觀者清 聽到巨門巷三個字,李旭恍然大悟,知道這人是上哪里進取去了。 他撓了撓頭,想著這一頓飯是非吃不可,指了指一旁簡陋的茶館:“這里頭味道一般,衙里人幾乎不去,只能請胡兄將就?!?/br> 是個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胡邦點頭:“走,我也是粗人一個,沒有那條富貴舌頭?!?/br> 兩人一前一后進去,都隨意的要了吃食。 胡邦笑問:“聽說張尚書昨天得了急病,看李大人這臉色,看來是一夜未睡?” 李旭揉了揉眼睛:“尚書大人一病,考課的事就丟下了,吏部總共才二十個人,哪里比的上戶部千手千腳,就連我這剛進吏部的人都沒空休息?!?/br> 胡邦連忙讓伙計沏一壺濃茶:“考課都是做慣了的,怎么睡覺的時間都沒了?” 他好似兩人是多年好友一般隨意問了一句。 李旭也是聰明人,更加隨意的喝了口茶:“侍衛親軍里有些人傷了病了,總得安置,這事情就落到我們頭上了?!?/br> “這你們也管?”胡邦從伙計手里接過面,“我說句得罪人的話,侍衛親軍可不見得服你們的管,不過你李大人年少有為,這倒也難不倒你?!?/br> “年少有為個屁!” 李旭的苦水,已經在肚子里憋了一天,此時遇到一條船上的胡邦,當即就忍不住往外倒。 “真的,我還不如跟你換上一換,好歹還能安安穩穩吃上一頓飯?!?/br> “不敢不敢,”胡邦哈哈的笑了兩聲,露出關切的神情:“京城這么多衙門,就是京府衙門也缺人,你沒和陳府尹說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