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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他拼拼湊湊出來的過去,過去的情形究竟如何,只能他們自己在腦海中想象。 而在鎮國公的想象中,陸卿云就是那個站的筆直,孤獨而且倔強的孩子。 在大雪夜里,穿著一件鎖子甲,趴在尸堆中,四面八方躺倒的都是他的兄弟姐妹,父母親人。 他肯定也受了重傷,一動不動的裝死,不敢流淚,甚至都不敢用力呼吸。 直到自己的血快流干,敵人散去,皇上到來,他才敢為自己求一線生機。 這樣的一個人,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將過去一切抹殺,再次成為皇上最鋒利的一把刀,他怎么可能俯首于這些皇子。 這些蠢貨竟然還妄想讓陸卿云做走狗? 說句難聽的,在陸卿云眼里,區區一個四皇子,算什么? 而林芝蘭,驚訝過后,卻是滿臉的興奮。 陸卿云是皇上最為信任的人,要不是允忠王寧死不肯壞了規矩,皇上能不能順利登基,都是個問題。 如果能夠拉攏到陸卿云——皇位勢在必得! 這么一想,她渾身的血都熱起來了! “父親,既然陸卿云身上還有這么一樁血海深仇,日后四殿下得登大寶,一定會為允忠王府洗刷冤屈,還他清白! 我這就回去安排,等陸卿云回來?!?/br> 鎮國公淡然點頭:“去吧?!?/br> 他相信林芝蘭會得到一個不小的教訓。 第一百七十八章 談一談 雨終于停了。 張宣府上,解時雨始終沒有等到張夫人。 張夫人擺足了架子,讓她等足了功夫,到了最后卻又不肯見她,而是自行收拾一番,準備去城外莊子上看兒子。 時間還早,她在馬車上對自己擺了解時雨一道欣然自得,感覺自己已經給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一個教訓。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知所謂,缺少教養。 地上積了水,原本能避開的石頭現在反倒是避不開了,馬車因此走的很慢,身后還有一輛仆人的小車緊緊跟著。 這一場雨下過之后,陰云散去,有了一種澄凈清新之感。 張夫人撩開簾子,滿意的欣賞著雨后風景。 然而出了城沒片刻,后面的馬車忽然趕上,嬤嬤從里面鉆出來:“夫人,有人跟著我們?!?/br> 張夫人眉頭一皺,轉身往后看,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 張家的馬車后面,果然有一輛紅柚木大車,包著銅邊,帷子和簾子全是藍色的粗布。 他們這邊一停下,后面的馬車也跟著停下,簾子一動,露出來里面墨綠色的裙邊。 她臉色一變:“是不是早上遞帖子的?” 嬤嬤低聲道:“這樣的馬車多的很,不過看著是有些像?!?/br> 張夫人道:“不管她,我們走我們的,快走!” 車夫得了吩咐,果然加快了速度,這里離莊子不遠,只要到了莊子上,別管后面跟著什么牛鬼蛇神,都只管打出去。 馬車越跑越快,很快就顛簸起來,這一條路本來就是泥地,下雨又滑,馬車夫正要在拐彎的時候避讓著點,忽然地面不知怎么躥出來一塊大石頭,車轱轆二話不說的碾了上去。 馬車往左邊傾倒下去,“砰”的一聲巨響,伴隨著張夫人的尖叫,整個倒地。 馬也驚的嘶叫一聲,幾乎脫開韁繩而去。 此時道路上沒有行人,張家下人一擁而上,先將張夫人從馬車中拉扯出來,再去將倒翻的馬車推起來。 張夫人看著后方趕上來的馬車,緊張的讓護衛將她圍住。 于此同時,后面的馬車也停住了,趕車的兩人都穿著黑色短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腰間全都毫不掩飾的掛著長刀,從馬車里接出主子。 張夫人借著雨后的太陽光,看著眼前的人,嬤嬤驚呼一聲:“是解姑娘?!?/br> 來人就是解時雨。 解時雨還是去張府拜訪時的打扮,此時朝著張夫人走過來,她手指間還多了一塊雙環相扣的玉佩。 走到張夫人面前,她將那塊玉佩晃了晃,面無表情道:“張夫人,你得跟我談一談?!?/br> 張夫人盯著玉佩,瞳孔猛地一縮:“我兒子的玉佩怎么在你手里?” 解時雨耐心的給她解釋:“這說明你兒子也在我手里?!?/br> 張夫人下意識的要喝罵。 她兒子在莊子里呆的好好的,就是傷了一點皮都有人來報自己,怎么可能在一個姑娘手里。 將喝罵咽下去,她給了一個不屑一顧的眼神:“如今的年輕姑娘們,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br> 她以治家嚴厲聞名,這么一沉著臉,很有惡婆婆的氣勢。 解時雨笑著將玉佩往上抬了抬:“你兒子被厲鬼纏身,要凈餓七天,你最好去看了再跟我說規矩的事?!?/br> 說完,她將玉佩隨手一拋,玉落在石頭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張夫人霍然變色。 厲鬼纏身,凈餓七天? 八個字讓她忽然想到了過去。 這話——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她不可能知道,那時候,那時候這小姑娘都還沒生出來! “你到底是什么人?誰派你來的?” 解時雨若無其事的轉身:“你要是想孩子,就去王各莊找我吧?!?/br> “等等!”張夫人皺眉,緊跟著她走了兩步,“我馬車壞了,你是要銀子還是要東西,就在這里跟我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