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頁
片刻之后,她斬釘截鐵道:“船不能走?!?/br> “???”程東也正沉默,解時雨突然一說,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里面的東西要是不妥,不是越快送出去越好嗎?” 解時雨捏著杯子:“不是不妥,是陷害?!?/br> 小鶴過來續了杯熱茶,解時雨喝了一口,帶點燙意的茶水從她喉嚨里往下落,在她體內流向四肢百骸,讓她漸漸有了熱度。 “今天刑部尚書在碼頭上查私鹽,光天化日之下遇襲,你覺得其他的船能脫的了干系? 我們的船只要脫離碼頭,在其他地方被截住,我們就鞭長莫及,那就真的是辨無可辯,連一點余地都沒有了?!?/br> 程東聽了,立刻反應過來,背后驚出一身冷汗。 “這是......連環計?” 解時雨放下茶杯:“不是,是有人要一網打盡,只不過我們被人盯上,成了計中的一部分?!?/br> 碼頭上如今就是漏洞滿滿的一個篩子,必然會被人盯上。 一旦涉及到那幾位龍子,不僅船會沒,她也會沒。 程東聽她一說,越發心急。 船出去也不行,留在這里更不行,眼下要如何是好? 解時雨心里已經有了主意:“船定的什么時辰走?” 程東答道:“原定的是丑時,但是船上的人既然起了異心,這個時辰不見得準確,子時也有可能?!?/br> “你去碼頭上,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繼續留心,以免再出意外,”解時雨很果斷的安排他,“亥時,我們上船?!?/br> 亥時,碼頭上一片安靜。 白日的喧囂并未長存,只有在碼頭上生活的人,還在談論白天所發生的事。 茶樓酒館點著燈,坐著兩三個閑人。 碼頭上一邊夾著京城盛景,一邊夾著湖光山色,船安安靜靜??吭谄渲?,全像是歸巢倦鳥,隨著水波蕩漾。 陸鳴蟬隨著解時雨下了馬車,兩只眼睛直冒光,同時又有點害怕。 解時雨一下馬車,身后四個隨從立刻像前迎了一步,其中兩個就是令陸鳴蟬害怕的承光和金理。 這時候,一條船像是一條大魚,在夜色中分開水波,激起雪白的浪花,一股勁往下而去。 程東入夜之后就一直藏在茶館中,此時見了馬車,卻沒見燈火,只模糊看到解時雨從馬車上下來,身上的衣裙顏色很暗,幾乎和夜色融為了一體。 她頭上還戴著帷帽,若非氣質獨特,程東還不太敢認。 他立刻從茶館中出來,也穿一身黑色長衫,戴一頂圓帽,從冷冰冰陰森森的隨從邊上走到解時雨身邊。 四位隨從全是一種打扮,斗笠、黑衣、腰間挎刀,在黑暗中,他們無聲無息,看不清面容,鬼魅似的。 莫名的,程東出了點汗:“姑娘?” 解時雨點頭:“船呢?” 程東指了指最中間的一艘大福船:“要上去嗎?還是我先讓船老大下來?他們計劃今晚出發,按往常,艞板會在出發前才收,現在已經提前收起來了?!?/br> 解時雨掃了船一眼:“不必,吳影,你去將艞板放下?!?/br> 吳影連著往前縱了幾步,很快就從碼頭縱身上了甲板。 程東連忙往前伸手:“您請?!?/br> 解時雨跟著他往前走,有伙計脖子上架著刀,戰戰兢兢放下來一塊艞板。 艞板一放下,吳影也跟著退入黑暗之中。 放板動作不小,在寂靜的夜色重足以引人注目。 這聲音足以催動船上其他人的腳步。 “你他娘的誰啊......”一個腦袋和燈籠一起伸出來往下看,罵聲收之不及,能看到他臉上的惶恐,“東家?您怎么來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船艙 艞板噔噔蹬的響,是船老大和燈籠一起下來了:“東家,您來是為了什么事?我們去茶館說話?” 他狀似憨厚,一雙眼睛卻又不老實,不住往解時雨和陸鳴蟬身上看。 “這二位是?” 他沒看到隨從,不知何時,尤銅、承光、金理都沒有跟隨在解時雨身后,而是躲藏在了暗處。 程東攔住他的視線:“這位才是東家,姑娘想上船看看,你往前面帶路?!?/br> 說完,他又回頭和解時雨介紹:“姑娘,他是船老大米陽?!?/br> 米陽對著這位突然冒出來的東家,有些摸不清頭腦。 而且他這船今天夜里就要走,程東忽然沒打招呼就帶人過來,讓他心中有些不安。 他左顧右盼,見只來了他們三個,心下稍寬。 船上還有這么多人,這三個人就算壞事,也足夠將他們留下。 自古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這一票干成了,他就能有本錢買自己的船,到時候出一趟海,數萬的銀錢都是他的。 對著一向對他不錯的程東,他心里暗暗的先說了聲抱歉。 提著燈籠在前面引路,他故作鎮定的笑道:“沒想到今日有幸見到大東家,不過您三位要是再晚一點,我們都出海了?!?/br> 上了船,米陽先是狠狠瞪了一眼放艞板的小伙計,隨后一只手在身后擺動,讓他趕緊下船去報個信。 然而不等小伙計動,解時雨先開了口:“將艞板收起來?!?/br> 米陽連忙道:“不必收,這一收一放的......” 話未說完,他就看到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四個穿黑衣戴斗笠的男人,如同水中游魚一般,悄無聲息的出現,迅速將艞板收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