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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不是在府里長大的,這份機警聰明,也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末了,陸鳴蟬小心翼翼道:“我想找爹借一千兩,再找解姑娘借一千兩,湊齊一股,您覺著呢?要是賠了,我就出去做活,先還解姑娘的......” 鎮國公打斷他:“一家人,什么借不借還不還的,這兩千兩銀子我給你出了,要是虧了,你就當買個教訓,以后我再給你兩間鋪子,讓你手頭有點錢花?!?/br> 他自己的孩子,用不著靠一個名聲不好的姑娘養活。 父子兩算是其樂融融,而林憲,也不自覺放下了筷子。 第一百零九章 漩渦 龍抬頭過后沒兩日,胡爺的船,連崖州都沒出,就沉了。 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不是陸鳴蟬,而是林憲。 作為這一次籌股最大的手筆,胡爺第一個就告訴了他。 坐在三進的小院子里,陽光落在他臉上,他第一時間感到了眩暈,春日的陽光,過于刺目。 “真、真的?沉了?全沒了?你不會是想吞了我的錢吧!” 說話時,他感覺自己的眼前都是模糊的,懷著疑惑的目光看向胡爺,心里忽然又是一個哆嗦。 胡爺正冷漠的注視著他,兩道粗黑的眉毛壓著眼睛,是他從前沒有注意過的薄情寡義和兇狠。 他一個鎮國公府的大少爺,說不出這種眼神哪里可怕,也不知道這里面蘊含的殺氣是真還是假,總之,他是害怕了。 他在船上投了兩萬兩! 胡爺看他的模樣,心里非常瞧不上。 鎮國公這三個字,一代代傳下來,真是越來越差勁,眼前這位未來的鎮國公,簡直連這三個字都配不上。 區區一點銀子沉了水,就成了這個模樣。 難怪都說鎮國公府的世子之位一直沒著落,與其落在這種廢物手里,還不如沒有。 他漫無目的思索,忽然想起在普陀寺舉起石頭砸他的小子。 聽說那天有人大鬧普陀寺,宣稱自己是鎮國公第九子。 按照年齡和長相來看,跟砸他的是同一人。 此時此刻,他不想節外生枝,也沒見著這小子聲張,他也就干脆當做沒聽到。 “林大爺,您恐怕不知道我一條船值多少,犯不著為了您這兩萬兩銀子騙您,說實話,做海上生意,這個風險您也是早就知道的,若不是看在鎮國公府大爺的面子上,您說這話,我就能把您趕出去?!?/br> 林憲仰頭苦笑一聲。 是啊,全都是看在鎮國公府的面子上。 就連他能拿出這兩萬兩銀子,也是夫人娘家看在鎮國公三個字上。 他們也覺得他不靠譜,這個世子之位恐怕會另生波折,可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還是借了銀子給他。 若是以后另立了世子,他再從家里分出去,那他可真就是前途一片茫茫了。 不像小六,好歹還有個功名在,那個脾氣,以后去翰林院抄書也是個受人尊敬的老先生。 可這三十年,他只學會了做世子這一件事,又憑什么讓他再去做別的營生! 想到這里,他不僅憤恨起來。 他得回去找母親,告知這兩萬兩銀子的事情。 “你說的是,”他暗暗的咬牙,“銀子不多,我先告辭了?!?/br> 胡爺看著林憲離開,起身伸了個懶腰,準備去碼頭上看看。 沉了一條船不打緊,反正會有人給他再造一條新船。 他漫無目的閑逛,看著上貨卸貨的力夫來來往往,人群里一個眼熟的小子一陣風似的跑了過去,他眉頭一皺,正要跟上,忽然被程東擋住了去路。 程東在盯著卸貨,沒注意看路,一不小心撞他身上了。 “對不住,哎,原來是胡爺?!?/br> “程爺,難得見你?!?/br> 程東沖他拱手:“我的船都出去了,閑了一陣,今天剛回來一條?!?/br> 他一邊說,一邊沖著搬貨的人喊:“小心,那都是定制的琉璃窗!” “你還是叫我胡邦吧,”胡邦還了一禮,“你叫我爺我可遭不住,船行屬你最財大氣粗?!?/br> 程東笑的和氣:“哪里,還不是天天提心吊膽?!?/br> 胡邦灰色的眼珠子從貨物上轉了回來:“定制的琉璃窗?你們這生意是做到哪里去了?走走走,我請你喝茶吃飯,好好聊聊?!?/br> 至于剛才過去的那個眼熟的小子,已經被他拋在了腦后。 一閃而過的人就是陸鳴蟬。 他追上林憲,叫了一聲:“大哥?” 林憲是獨自來此,連個小廝都沒帶,此時失魂落魄,正低著頭往家走。 聽到陸鳴蟬的叫聲,他這才抬頭:“小九?” 他見過陸鳴蟬幾次,都是和父親在一起,兩人也算打過招呼。 陸鳴蟬跟上他的腳步:“我剛聽到一個噩耗,損失了一大筆錢......” 他腦子快,嘴也快,不一會兒就嘰嘰咕咕說了一大通。 林憲被他聒噪的腦袋發暈,稀里糊涂的跟著他,走到了一條荒無人煙的巷子。 巷子后面臨著一條花街,路口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外面坐著車夫和一個戴斗笠的男子,眉眼完全就不清,男子雙手環抱在胸前,低垂著頭,腦袋一點一點,看著像是在打瞌睡。 馬車兩邊窗戶都是厚厚的竹簾,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