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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第九子 “嗡”的一聲鐘響,普陀寺安靜下來,片刻之后,聽到了連綿不斷的梵音,大師開始勸導善男信女。 鄭世子站在山頂側耳傾聽,奈何風大,連“阿彌陀佛”都沒聽明白。 他正要往下走一點,陸鳴蟬忽然一把拉住他,藏在一塊大青石后面。 下面搖搖晃晃上來兩個中年男人。 左邊那個做書生打扮,穿直裰戴幞頭,右邊那個是一身粗麻布短褐,滿臉橫rou,兩眼精光畢露。 兩人大氣不喘,一直走到一片寬闊處,才停下腳。 短褐男子四下張望一眼:“這時候人多眼雜,你叫我來干什么?!?/br> 書生并不像他那么小心,而是對著寒風面露愉悅,大約是此情此景,頗值得欣賞。 “還要加一艙貨,還能不能騰出一艙來?” “不能,原定的就是一艙,而且我們又不是大福船,裝太重了,連運河都出不去?!?/br> “河道剛清過淤,再加一艙貨,應該沒問題吧?!?/br> “隨你們,到時候直接沉在運河里,那才叫好看?!?/br> 短褐男子這么一說,書生反而不好接話,過了片刻,他才道:“可若是分開裝,一來我們破費不起,二來也危險?!?/br> “那是你們的事,”短褐男子冷笑一聲,“你最好勸勸,做事不能太貪心,一口氣吃太多,容易撐死?!?/br> 書生嘆氣:“我也不敢勸,那位脾氣又急又躁,就先一艙吧,我再想辦法?!?/br> 短褐男子當做沒聽見他的牢sao,煞有其事的看風景。 書生又問:“我怎么聽說你那邊還在籌股,不是說了要小心行事嗎?” 短褐男子道:“你見過哪一艘出海的船不籌股?別人怎么樣,我們就怎么樣,以前怎么樣,現在就怎么樣?!?/br> 書生遲疑道:“可這船......到時候一沉......” 短褐男子不耐煩的擺手:“哪艘船敢打包票說自己絕對不會沉?出海行商,本來就有風險,你少來安排我,我自有章法?!?/br> 書生慍怒,但也沒多說,既然事情不成,他也沒必要在這里留下去,匆匆離去。 短褐男子還留在原地,一動不動。 陸鳴蟬大氣不敢出,知道此人不一般,可別弄出事來亂了他的正經事。 正想等此人走了再動,忽然就聽見他大喝一聲:“出來!” 鄭世子嚇得一個哆嗦,踩動了腳下的石頭。 咕嚕一聲響,陸鳴蟬在心里哎呀一聲,連忙按住鄭世子,示意他在這里別動,自己往外一鉆。 他迅速換上一張戰戰兢兢的面孔,眼里含著淚花:“大爺,小的、小的就是想在這里屙屎,真的不是有意聽您說話的,小的什么都沒聽到?!?/br> 一邊說,他一邊哆嗦,兩條腿像是發軟似的往地上溜。 “大爺、大爺......” 一邊求饒,他一邊想出了一個絕佳的主意,保證今天這場法會的風頭,誰都越不過他! 短褐男子步步靠近,伸手將想拎住他的衣領。 陸鳴蟬一蹦三尺高,哪里還有一點害怕腿軟的樣子,瘋狂往山下跑去。 短褐男子一看就知道上當,心中一沉,想到此人要真是個無知的小廝還好說,可看這樣子,分明不是,難道是專程跟著他來打探消息的? 他拔腿就追,陸鳴蟬哪里跑的過他,很快就被他撲倒在地。 兩人拳打腳踢的往下滾了三圈,陸鳴蟬忽然大叫:“看著干什么,幫忙??!” 短褐男子回頭一看,背后正是匆匆趕來的鄭世子。 鄭世子從未受過如此大的驚嚇,已經快驚成一朵嬌花,毫無作用。 他不再看鄭世子,扭過臉來,就被陸鳴蟬抱著一塊大石頭砸在了腦門上。 一瞬間頭破血流。 他頓時眼前一黑,松開了雙手。 陸鳴蟬扔掉石頭,兩只手在他臉上亂抹,抹了一手的血,又在自己臉上、身上一通涂抹。 帶著滿臉滿襟的血,他也不等鄭世子,一個人飛奔著往下跑,一邊跑一邊狂喊。 “殺人了!救命??!殺人了!” 鄭世子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先趕到暈倒的短褐男子身邊,摸一摸他的鼻息,還活著,再一看陸鳴蟬已經一鼓作氣,沖進了講經現場,就腦袋發蒙,不知陸鳴蟬是要干嘛。 整個普陀寺,就像是冷水滴進油鍋——炸開了。 陸鳴蟬帶著一身鮮血,又喊又叫,誰都攔不住,最后他又沖入一群非富即貴的女眷之中,求人救命。 “快救我!我是鎮國公府第九子!有人要殺我!”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片嘩然。 誰不知道鎮國公府現在就八個兒子! 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第九子? 難道是鎮國公府的外室? 人群齊齊的看向了鎮國公府上。 面對著這些好奇、幸災樂禍、看熱鬧的眼神,元夫人一只手緊緊抓著秋嬤嬤,另一只手揪著衣襟,覺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口的疼痛。 她一顆心跳成了鼓。 這小子——想干什么! 她低聲朝秋嬤嬤下令:“快、快去把人攔住......帶回府去!” 緊接著,她又擠出滿臉苦笑,朝四面八方的眼神解釋:“這孩子來歷不明,鎮國公府血脈不容混淆,只能先帶回府上去問一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