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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花枝聽了這消息,立刻垂下眼睛,將臉上的表情收斂起來,沉默著一言不發。 在心里,她已經笑開了花,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快意。 離開文定侯府,應該是她長這么大最痛快的事。 至于承恩伯府,她和莊景是有感情的,她相信自己能把莊景哄得回心轉意。 旁人看著她那一垂頭,都以為是羞和怯,解清哈哈一笑:“這些個小丫頭,比我們那時候主意可大多了,都不知道怎么管教才好,我們家節姑,已經慣的不成樣子了?!?/br> 節姑立刻伸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爹!” 解清又是哈哈哈的笑,順便沖著解時雨一點頭:“侄女兒沉穩大方,回頭接你到家里住幾天,也好把節姑給帶的穩重點?!?/br> 節姑連忙擺出個求饒的樣子:“那您還是饒了我吧,解、世子夫人,你常年跟解大在一起的,你說是不是?!?/br> 解時徽突然被點了名,迷茫的抬頭,一時有些無措,不知該說什么。 好在文郁牽著她的手,替她解了圍。 解時徽被他溫暖的手握著,心里越發痛苦起來,覺得自己拿文郁沒有辦法,因為這個時候,她又對文郁愛了起來。 這些日子,她被文夫人帶著去了許多場合,那些個夫人,家中各個都是妾室一大堆,夫君又不體貼,家中人口復雜,相比起來,文郁除了會動手,其他方面都無可挑剔。 原本只要解時雨來做妾,文郁僅有的這一點瑕疵也能迎刃而解,眼下卻是不能了。 解時雨含笑看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寒暄,知道這場客套會在節姑忍無可忍之前結束,所以一派安然。 果然不出她所料,三言兩語之后大家就各回各家,解時雨帶著小鶴回到西街的時候,家里已經掌了燈。 花木繁茂的東院自從解時徽出嫁就空著,然而日日有下人灑掃修剪花枝,反倒是西院,只有一缸子魚,莫名的顯出幾分寂寥。 點亮燈,小鶴去端飯菜,解時雨空著肚子坐在桌前吃葡萄,葡萄還帶著點酸,她一邊吃一邊皺眉,吃著吃著,她忽然捏著一顆葡萄不動了。 桌上的硯臺下面,多了一疊東西。 她的東西,少一樣不打眼,但是多一樣就會變得格外醒目。 擦干凈手,將硯臺拿開,她將那一疊紙張取在手里,然后開始發愣。 這是一疊銀票。 銀票分了十張,每一張都是一千兩,每兩張就是一個錢莊,總共是一萬兩銀子,分別存在不同的五個錢莊里。 望著這一疊銀票,她目瞪口呆,再眨眨眼睛,她露出了一副傻像。 她知道陸卿云一向神出鬼沒,不可琢磨,可沒想到陸卿云能給她送一萬兩銀子來。 沒錯,她是個俗人,她愛死了錢。 這一萬兩足以讓她輕飄飄的飄到云里去,或者將臉埋在銀票里,狠狠嗅一嗅氣味。 然而不等她實施自己的想法,小鶴的腳步聲在外響起,她連忙將銀票藏好,只留下一張一千兩在外面,交給小鶴這個小管家。 一千兩就足以把小鶴嚇一大跳,將飯菜放下,她拿著銀票顛三倒四的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后,她也傻了眼。 解時雨不是沒弄回來過錢,最多的一次也有四百兩,可那都是零零碎碎的,這么大的面額,她也是頭一次見。 “姑娘,”小鶴小心翼翼將銀票收到盒子里,“您賣畫兒了?” 解時雨搖頭:“做了回媒人?!?/br> 小鶴很快就想到了莊景和文花枝,這兩人確實是因為解時雨而產生的誤會,拿一千兩也是可能的。 想到這里,她心頭一松,看著桌上的青菜豆腐道:“姑娘,明天我就去買吃的,外面起了好大的風,這雨不是今天下就是明天下?!?/br> 有了這么一大筆銀子,她也高興,解時雨買東西,剩下的零碎,都是讓她自己拿著。 解時雨手里的錢多,她才能為自己攢出一份家私來。 吃飽喝足,大雨傾盆而至,噼里啪啦作響,解時雨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 這天夜里,她做了個夢,夢里是大雪,地上的冰凍了又凍,沒個化的時候。 而解家空蕩蕩的,只剩下一個她,她坐在寒涼刺骨的凳子上,看著對面喝茶的陸卿云。 陸卿云的茶杯不冒熱氣,在冰天雪地里想必喝下去也是透心涼,但他不在意。 他的頭發被冰雪凍住,濕漉漉的束在一起,額頭眼睛畢竟嘴唇,全都是堅毅的線條,利落干脆,眼睛大而美麗,并未隨著冰雪沉寂,是個強大可靠的模樣。 她的心事全都被他給撫平了。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因為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寧,她希望夜晚不要過去,太陽永遠不要升起,然而美夢只此一夜,黎明自顧自的降臨了。 天一亮,滿地都是殘花落葉,碧空如洗,空氣清新到醉人,水缸里那三條魚全都浮了上來。 在這樣一個好天氣里,玉蘭巷解府派人上門,請解時雨前去小住一段時日,陪伴節姑。 就連把玉蘭巷當成自己家的解夫人都知道,這可是件苦差事。 節姑脾氣驕縱,并且驕縱的不講道理,在外人面前,也從不給西街解家臉面,陪伴她,少不了受氣。 玉蘭巷一位庶女曾經為了巴結嫡母,曾經奉承過節姑一段時間,后來被節姑在男子面前笑話尿褲子,回去就上了吊,現在魂估計都在排隊投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