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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時徽這才反應過來,沒想到自己這一頭竟然撞進了文郁懷里,臉紅的要滴血。 她鼻尖甚至還縈繞著文郁身上淡淡的酒香,窘迫的揪著手里的帕子,腦子很清醒,知道自己要退,而且是快退,可是一股沖動釘住了她的兩只腳,讓她停下了腳步。 “我、我——這里怎么會是外院,我明明是從客院出來的?!?/br> 說完,她悄悄抬頭看了文郁一眼。 文郁儒雅隨和,雙眼溫柔的像是一汪春水,身上的披風是灰色的,里面的素藍色直裰也和他的人一樣,都是一副淡水墨畫。 真好看啊。 沒想到這偷偷的一眼,也正好撞進了文郁眼中,文郁像是個大哥哥似的笑道:“快回去吧,這門原本是關著的,因要詠竹才打開了嗎,很快就會有人過來?!?/br> 解時徽連忙垂下頭:“我——我這就走?!?/br> 可這時候走又來不及了,不遠處忽然傳來幾聲喧嘩。 “文兄,你怎么一個人跑了,莫不是來這里幽會,哈哈哈?!?/br> “可不是嗎,我看著就像是兩個人?!?/br> “走,咱們去看看,抓他個現行,哈哈哈?!?/br> 竹葉密密,他們隔得遠,并沒有看清楚和文郁在一起的是誰。 文郁眉頭一皺,匆忙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將解時徽從頭到腳罩住,一面大聲道:“朝生,這披風污了點酒漬,你先去換?!?/br> 等大聲說完,他又湊到解時徽耳邊:“快跑?!?/br> 解時徽身上的血“轟”的一聲,齊齊涌上頭和臉,腦子已經無從思考,兩條腿縱然再想釘在原地,也知道這是不能夠的,自行跑動起來。 第十八章 各懷鬼胎 文郁看著解時徽嬌小的身影徹底不見,才回過頭去,應付來的那些人。 一面應付,他一面想解家兩姐妹,倒也算得上兩朵姐妹花。 解二姑娘靦腆乖巧,一張小臉秀氣可人,然而他覺著小家子氣了些。 倒是解大姑娘,他今天遠遠的窺視了一眼,就見她脖子纖細修長,發髻上的金飾在她容光照耀下幾乎成了太陽光,眉心那一點痣,讓她成了個菩薩相。 她神情沉穩,不嬌也不怯,既經得起富貴榮華,也經得起風吹雨打,是個能掌家的大女子。 他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沒有找錯人,解時雨就是按照他心里的樣子長的。 至于解時徽,他轉瞬就拋到了腦后。 而解時徽一路狂奔,頂著文郁的披風回到客房,從里間房門進去之后,立刻將披風卷成一團,讓青桔找了東西包好。 青桔都沒來得及看清這披風是男還是女。 “姑娘,您的臉怎么這么紅,蝴蝶撲著了嗎?” 解時徽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勾散了的頭發,小聲道:“撲著了,又跑了?!?/br> 春潮涌上她心頭,并非涓涓細流,而是開閘放水一樣猛烈,將她沖了個心花怒放,滿臉發燒。 可是緊接著她就想到自己不過是西街解家的一個小丫頭,文定侯府隨便一個都比她尊貴,她這夢做的實在不切實際。 想到這里,她不禁涌上來一股酸楚之氣,眼淚滔滔的聚集在眼眶里。 外面的戲依舊唱的熱鬧,咿咿呀呀,說不清唱的是什么,只覺得這調子也像是在附和著兒女情長一般。 日夜偏暗的時候,馬車從玉蘭香魚貫而出。 解家母女三人今日同坐一輛馬車,丫頭另坐一輛,三人心思各異,解夫人為了攀龍附鳳,已經快要走火入魔,看解時雨的眼神都慈母的令人心驚rou跳。 解時雨被這眼神看的幾乎作嘔,默默低頭將劃破的那一處裙子遮掩住。 最先忍不住的竟然是解時徽:“母親,那文定侯府的花枝jiejie真和氣,她身上的禁步也好看?!?/br> 解夫人點頭:“是啊,文夫人也和氣,他們家一看就是積善之家,日后不知道是誰得了天大的福氣,能嫁過去做世子夫人?!?/br> 她一邊說,一邊看解時雨。 然而解時雨早已經知道她的謀算,除了在心里嗤笑,連一丁點反應都沒有給。 到家之后,就連小鶴都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姑娘,夫人今日失心瘋了?居然還讓廚房給您熬補湯,從前咱們都吃個雞蛋都要看眼色?!?/br> 解時雨笑道:“不是失心瘋,大約是想多了?!?/br> 小鶴疑惑道:“想多了什么?” 解時雨卸下釵環:“自然是我會飛上枝頭變鳳凰啊?!?/br> 小鶴立刻不忿起來:“夫人未必以為一碗補湯就能打發您,去年入冬,二姑娘新做了三身棉衣,到您的時候就說家里銀錢緊張,讓您拿舊棉衣改的,她這做派也只能哄哄二姑娘,不過姑娘也不能跟她撕破臉,不管嫁去哪里,總還得有娘家這個靠山?!?/br> “小丫頭,”解時雨親昵的戳她一指頭,“你倒是懂的多,去拿晚飯?!?/br> 她心想自己從不和人撕破臉,除非是人要招惹到她頭上。 二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燈,除了讓她自己心動,誰又能哄得動她。 夜漸漸深了,所有燈火都已熄滅,一向乖巧的解時徽卻沒有睡。 借著月光,她悄悄將文郁的披風抱在懷里,輕輕一嗅。 她嗅到了很淡的香氣,夾雜在她的衣裙中,相得益彰,仿佛本來就是應該在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