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算盤打完之后,他告辭離開,拒絕解正送他,飄飄然的離開了。 解正擺出一張嚴父的臉,正要喝問解時雨,解時雨卻先開了口。 她憂心忡忡:“父親,莊大人說昨天晚上的兇手殘暴而且變態,很有可能還會回來,家中的護衛是不是還要再加一些?” 解正滿腔怒火卡在喉嚨里,被突如其來的噩耗堵住,無法噴射。 還來? 他摸著自己身上的官袍,也知道自己這五品官毫無威懾,不足以守護家宅,心里一琢磨,決定自己去外面躲上個幾天。 “為父知道了,你回去吧,閉緊門戶,不要出門?!?/br> 等解時雨走了,他轉身就讓解夫人給自己收拾衣服,說有要緊事要辦,須得出去住上幾日。 解正雁過不留痕的跑了,將女眷留在了危險之中。 而解時雨早飯都沒吃就應付了一通莊景,精神疲憊的回到西院,一照鏡子,就覺得自己臉上的胭脂都遮蓋不住蒼白的臉色。 她是個精致的美人燈,好看,卻虛弱的經不起風吹雨打。 和莊景想的完全不同,她確實被他這一番話嚇著了,不過嚇和嚇還不一樣。 她是以為莊景看出了真相,故意拿話試探她。 不過既然是試探,那就是猜測,手里沒有把柄,暫時可以不去管。 以陸卿云在普陀寺殺個人都能悄無聲息的手段,絕不會讓莊景抓到痕跡。 只是這莊景實在討厭,眼睛又毒,也是個不露聲色的人,不過是昨天夜里短短的會了一面,就理出來蛛絲馬跡,找到了自己身上。 這個人,必須有多遠,離多遠。 打定主意,她才去看小鶴送來的春宴貼,小鶴一邊擺早飯,懼怕藏在心底深處,不到非同尋常的時候不會往上浮。 她現在還和從前沒什么兩樣:“姑娘,夫人將劉mama留在了府里,說她是二姑娘的奶娘,不僅要給她養傷,還要在府里給她養老送終?!?/br> 解時雨將玉蘭巷的帖子放下:“養哪兒了?” 小鶴擺好碗筷:“夫人吩咐把小花園的雜房收拾出來了,奴婢去取早飯的時候,看到劉mama被人抬了進去,大夫也過去了?!?/br> 解時雨嗤笑一聲:“那挺好的?!?/br> 小花園那間雜房地勢低,潮的厲害,天氣一熱,蛇蟲鼠蟻更是數不勝數,劉mama要遭罪了。 再加上那一身的傷,她能活多久,恐怕得看解夫人的良心。 解夫人的良心虛無縹緲,不一定會落到劉mama身上。 到了春宴那一日,解夫人依舊帶著家中的兩朵姐妹花去了玉蘭巷。 解時徽這一回打扮的很好看,頭上簪著幾朵玉蘭花,淡描眉眼,穿一件藕合色扣身紗衫,春風一過,便云霧一般蕩去。 在宴席上,她悄悄的瞧了解時雨幾回,發現她依舊端莊的無懈可擊。 不過雖然漂亮,但是解時雨神情堪稱莊重,既不嬌俏,也不嫵媚,更無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要進宮去參拜太后。 照解時徽看,她這樣子還不如那天去專諸巷打扮的好看。 她心中竊喜,嘴角揚起一點笑意,宴會帶給她的壓力竟然也隨之消散了一些。 然而還沒等她的喜悅過去,解時雨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這個泥菩薩就忽然活了過來,涂脂抹粉的面孔放出璀璨光明,又將她壓了下去。 她立刻變得拘謹起來,默默低下頭去,片刻之后又羨慕的去看節姑。 節姑滿場亂飛,笑聲撒的四處都是,頭上的釵環不知什么時候卸去,換了鮮花上去。 她無憂無慮,世界在她眼里還是美好的,所有人都充滿了善意。 “投壺算什么,我早就不玩了,現如今我正練大字呢,不過我才練沒多久,寫的不好,解二寫的好,她在我們家讀過書,解二!” 解時徽沒想到她會忽然叫住自己,頓時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 她小小的擺手,低聲解釋:“我、我寫的也不是很好?!?/br> 別人的目光都看著她,雖然是帶著笑的,可這些目光和笑臉都成了一塊一塊的大石頭壓在了她身上。 節姑像招呼小丫頭似的沖她揮手:“過來,我讓你寫你還謙虛什么,快點來露一手,要是寫的不好,我再罰你?!?/br> 這種語氣,讓解時徽兩手死死抓著帕子,骨節都攥的發白。 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把節姑捏碎,連同血rou一起揚到風中。 “姐......” 解時雨笑著安撫她:“去吧,你字確實寫的好,怕什么,就算寫的不好,你也是來做客的姑娘,她們還能把你吃掉嗎?” 她不動聲色的安撫住即將哭出來的解時徽。 解時徽松了口氣,小心翼翼走入姑娘們圍起來的地方。 第十六章 秘密 年輕人的歡聲笑語,仿佛是一種掩飾什么的手段,讓人聽了就覺得歲月靜好。 解時雨將解時徽抓出來的褶皺抹平,忽然聽到身后花叢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回頭一看,就見花園里有人影一閃而過。 一個從未見過的生面孔,臉上就寫滿了“秘密”兩個字。 雖然只是一瞥而過,解時雨卻立刻站了起來,帶著小鶴,順著這一叢山茶花跟了過去。 她喜歡窺探秘密,很多不能擺在太陽下的東西,都可以成為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