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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踟躕間,莊景已經推開門,站在了門口。 他臉上的笑就像是被玉石師傅刻在了臉上一樣,不管什么時候都是掛著的,笑意盈盈的沖著正中的解夫人一點頭,他的目光已經將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 屋子里有兩個老成干橘皮的嬤嬤,兩個丫鬟,還有兩個小姐。 其中一位小姐因他突然推門,撲入解夫人懷中,披風中露出一角白色。 看模樣是匆忙之間從床上起來的。 而另外一位釵環盡卸,黑而濃密的頭發散在腦后,身上的衣裳整整齊齊,隨時都能見外人。 眉目低垂,暗沉沉的煙火下,一點紅痣仿佛帶著魅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臉上沒有血色,顯出幾分蒼白。 莊景心猿意馬了一下,覺得這樣貌很合自己的心意,不過也只是一下,他就立刻平靜下來,先辦正事。 他要問的話也很簡單,無非是劉mama去了哪里。 很快他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因為劉mama今天去了專諸巷,還是和這位長著觀音之的姑娘一起出去的。 哦,不對,還要加上她身邊的那個小丫鬟。 他笑瞇瞇的看向了小鶴,不讓別人說話,只讓小鶴說在專諸巷的事。 解時雨雖然不聲不響,卻一直緊緊盯著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莊大人,見他在聽到專諸巷眼睛冒出兩點兇光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人不簡單。 不過不要緊,劉mama不能說不能寫,而小鶴什么都不知道。 禁得住盤問。 第十三章 夜會 莊景目光灼灼,看著小鶴磕磕巴巴說話,又用余光看向解時雨。 他能分辨出來這主仆兩人并沒有來得及串供,丫鬟說的話真的不能再真,去專諸巷買紙筆也是正常不過的事,但是太過正常,以至于他心里生出了更多的疑慮。 看起來是劉mama在專諸巷撞破了人和事,才惹來這一場禍事,可是這些人為什么舍棄最簡單的殺人滅口,而選擇了這一套漫長而復雜的懲罰? 他隱隱覺得這事情下面還有被隱藏起來的真相,而這真相就隱藏在解時雨平靜的表情下。 看向解時雨,他準備打破她的平靜:“你不怕嗎?” 解時雨似乎是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自己,愣愣的答話:“怕?!?/br> 莊景笑道:“是嗎?看來你雖是個姑娘,倒是頗有大將之風,喜怒不形于色?!?/br> 解時雨依舊是愣愣的:“多謝大人夸贊?!?/br> 她那模樣,是個嚇壞了的模樣,以至于分不清莊景是真的在贊揚她還是在探她的話。 莊景一無所獲,恨不能去剖開劉mama的腦袋,看看她到底在專諸巷看到了什么。 可惜劉mama雖然沒死,卻也沒辦法回答他的任何疑問了。 在這里耽擱也毫無用處,莊景帶著馬軍司的人馬離開,臨走前又用余光看了解時雨一眼。 朦朧的燈光在她身上凝結成一層殼,除了低眉斂目的端莊,其余情緒什么都看不到。 他在心里笑了一聲,心想自己這是找到了新的獵物。 解時雨看著人群退去,自然而然的起身告辭,回到自己冷冷清清的屋子里。 屋子雖然冷清黑暗,卻正好可以撫慰她沸騰的血液。 這個莊景笑瞇瞇的,兩只眼睛卻像豺狼一樣,什么都騙不過他。 不過很顯然,陸卿云比他要更高一籌,整個軍馬司都沒能抓到他的一點把柄。 她想劉mama已經成了個廢人,無需再管,眼下唯一要管的,就只剩下文定侯府了。 至于莊景如何去查專諸巷的案子,和一個深閨中的姑娘又有什么干系。 小鶴點亮燈火,忽然“呀”了一聲:“姑娘......您看,這是哪里來的?” 解時雨回頭一看,書桌上面壓著一枚銅錢,上面還帶著泥土。 她喝一口冷茶:“沒事,你去睡吧,是我放的?!?/br> 小鶴猶豫片刻,還是出去帶上了門。 這枚銅錢并不是解時雨放的,而是解時雨埋的。 在專諸巷,她從小鶴身上拿走三枚銅錢,就埋在后窗的大樟樹下,此時卻被人翻了出來,直接擺放在了書桌上。 她將銅錢攥在手心里,狠狠打了個寒顫。 是陸卿云的人。 這人處理了劉mama,沒有離開,而是一直潛伏在她這冷宮一般的西院里,伺機而動。 他和他的人,都沒有將莊景放在眼里。 方才,若是她多說半個字...... 她按下心中冷意,又想這枚銅錢放在這里又是什么意思? 來的人明明可以悄無聲息的離開,可是為什么還要留下這枚銅錢? 她想這大約是放心的意思。 將這枚銅錢洗凈收好,吹滅燈火,她安安心心睡覺,將這剩下的夜晚過完。 然而從屋子里出去的小鶴卻是徹夜難眠。 屋子里那枚銅錢是她的,可她的銅錢不是讓劫匪給搜刮走了嗎,怎么會出現在姑娘的書房里。 她希望是劫匪卷土重來的意思,可是看自家姑娘的模樣,并不是。 倒好像他們是一伙的,這一枚銅錢是個暗號一樣。 那劉mama的死,豈不是也和姑娘有關嗎? 今天的事本來就奇怪的很,劉mama恨不得和她們西院劃出一條長長的界限,可是今天偏偏和她們一起去了專諸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