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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知道這些玩意兒的原因…… 說來慚愧,他雖修的無情道,但更多時候出現在世人面前的身份,還是捉妖師。為了能夠捉獲作惡的妖,不論何處,他都會走上一走。 而心術不正的妖貪婪修為,大多如花青那般,想要依靠男子元陽輔助自己修煉,所以青樓反倒成了他去過最多的地方。 一回生三回熟,有些東西見的多了,不免就懂得舉一反三。 他再開口,自動忽略了箬竹后兩個問題,只道:“此處陰氣極重,多有不尋常。吾自今早醒來便有所察覺,恰巧你提出要來紅袖招,吾索性就跟你過來看一看?!?/br> 聽他說起正事,箬竹也順勢轉移注意力,不愿再去想那些個令人面紅耳赤的物什,或聲音。 “陰氣重?”她反問,“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景問筠搖頭:“尚且不知,得探查一番?!?/br> “如何探查?”箬竹又問,“這里是青樓,又是大晚上生意最好的時候,難不成咱……要去敲門問?” 景問筠“嗯”了一聲:“吾正有此意?!?/br> 箬竹連忙攔住他:“你不覺得,這樣做有點……缺德?” 打斷人家好事,怎么聽都不厚道啊。 景問筠卻道:“我們若不敲門打斷,難道要等他們被陰魂或厲鬼吸盡元陽害死才露面嗎?那樣,有愧于心?!?/br> 箬竹還有些許猶豫,雖然認同景問筠說的話,但依舊下不去敲門的手。而就在她遲疑的半瞬,景問筠已經拉過她手腕,帶人走到了三樓最偏僻廂房門外,躬身聽著里頭動靜。 “呵——”女子低低笑了聲,并不歡愉,有些嘲弄的意味,“公子你到底行不行吶?!?/br> “要我說,你也別太勉強自己。這是病,得治。等哪天頑疾痊愈,誰還不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再來咱紅袖招也不遲吶?!?/br> 在外聽著的箬竹:“……” 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詞,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她僅是聽著耳根就又泛起紅了。 她抬起胳膊肘搗了搗身旁面不改色的景問筠,以靈力發聲入耳:“現在該怎么辦?” 音落,景問筠直接用行動回答了她的問題,冷不丁用力推開房門。箬竹尚且保持著彎腰的姿勢,表情僵硬在臉上,尷尬的不得了。 廂房內一男一女正摟抱坐在床榻上,朝他們投來不悅的目光。 “你們——”女子下意識發問,但想了想還是先將床帳放下來,穿上衣物更合適。 景問筠當做什么也沒瞧見,淡淡開口:“無意打擾三位,只是路過廊道聽聞姑娘所言,吾興許能幫上一幫?!?/br> 他說話要么短短幾字,要么就是彎彎繞繞的拗口長句,箬竹沒理解他能怎么幫,就聽景問筠續道:“吾乃行走江湖的游醫,專治不行不舉不能人道?!?/br> 箬竹:“……” 真不愧是你無情道,連說這種話都能臉不紅心不跳的穩如老狗。 “當真?”男子已經穿好衣物,從床帳走出來。 景問筠道:“公子可讓吾把個脈,不論能治或不能治,對公子而言都不吃虧?!?/br> 那男子一聽,確是這個道理,當即穿上靴子,做到桌面伸出手,讓景問筠診脈了。 景問筠并沒有直接搭脈,轉身對箬竹道:“借你的紅繩一用?!?/br> 箬竹不明白他要自己的姻緣繩做什么,但這晌不是詳細追問的時候,隨即用仙力幻化出一根不帶牽線姻緣效果的紅繩遞給他。 景問筠接過紅繩,讓男子自行纏繞在手腕上,然后自己手指搭在紅繩另一頭。 懸絲診脈。 箬竹看得驚詫,她知曉景問筠修為高深,靈力能沿著繩絲傳導,這對尋常大夫來說困難至極的診脈法,于景問筠卻是輕而易舉。她奇怪的是—— 景問筠大抵真的有潔癖。 比如衣裳全是纖塵不染的純白,比如幫花青解毒時用水潑臉,再比如推門取物大多時候都隔空用靈力,還有不愿接觸到這男子皮膚。 種種跡象都說明了景問筠有潔癖。 可他碰自己的次數似乎不少? 比如郊外共情前扯她頭發,比如寺廟給她解藥直接送入手中,再比如抽去她手中毛筆,還有方才拉她出門握著手腕亦是肌膚相貼。 這不該是一個有潔癖的人,能做出的舉動。 箬竹瞥了眼專心搭脈的景問筠,他側顏臉廓弧度柔和,如果不是成天端著張面無表情的冰塊臉,容貌應當是極清逸俊朗的。要是嘴角眉梢再掛點弧度,笑起來,更是能迷倒萬千少女。 可景問筠沒笑,他緩緩皺起了眉。 坐著就診的男子也在觀察他的神情,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不能治?” “能治?!本皢栿藁卮鹚?,“但這藥卻不好配,公子若是能等,吾明日早晨會來將藥奉上?!?/br> 男子一聽能治,哪還差這么幾個時辰,興奮地連連點頭:“能等能等?!?/br> 景問筠無視他的激動,對箬竹道:“走吧?!?/br> 箬竹還盯著他的側臉,在想景問筠潔癖的事兒,沒聽清他對自己說了什么。 也就是這一瞬的遲疑,景問筠再度握上了她的手腕。 腕部觸感微涼,箬竹登時回過神來,她看著景問筠修長有力的指骨絲毫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得出個最有可能的結論:選擇性潔癖,又名假性潔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