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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到周府門口的時候,箬竹抬頭盯著景問筠那種冰塊臉,不知怎的忽然有感而發:“我突然覺得無情道也挺好的,至少不會干出畜生的事?!?/br> 這話確實是平心而論,倘若她沒有背負撮合景問筠姻緣的任務,興許不會想著要他破無情道。畢竟現在的景問筠正氣浩然,義薄云天,可取之處著實數不勝數。 然而,景問筠看她一眼,意有所指:“無情道都是死人臉?!?/br> 箬竹:“……” 她有點拿捏不準,這話,是在記她的仇? 可無情道,不應該記仇的啊。 箬竹撇撇嘴:“那也比滿臉yin`笑來的好?!?/br> 她說著搓了搓胳膊,又想到了在共情里險些感同身受的事。還有那女子,最終因不堪受辱而上吊自刎,她就心有余悸,又再接再厲,把周府倆畜生罵了幾遍。 “對了?!斌柚竦?,“陰魂向周府那兩個畜生索命,根本來看是為了報仇。她如今大仇得報,應當也不會再禍害旁人性命,周府這事兒便算得上解決了。只是那只小蛇妖到底是被冤枉了,道長準備怎么處置她?” 景問筠道:“倘若她能潛心修煉,不再動害人的歪腦筋,我可以放她離去?!?/br> 箬竹頗為不認同地搖頭:“常言道:人之初,性本惡。妖也是同樣的。她初出妖界,如果沒有人教她道理帶她修煉的話,很難走上正軌。不如……” 她意味深長地朝景問筠挑了挑眉,想著讓景問筠把花青給收了。 孰料,景問筠接話:“言之有理,不如就由你教她道理吧?!?/br> 箬竹:“……我不?!?/br> 花青是景問筠的命定之妖,而她就是個平平無奇撮合工具人,才不接手后續攤子。 箬竹仰頭望了眼正午明媚陽光,琢磨著是時候尋個酒樓飽餐一頓了。反正三清法鏡在景問筠手中,她打定主意當街遁走,到時候,景問筠就算不想和花青同處,也沒法賴皮。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機靈,朝景問筠露出一個虛假而敷衍的笑容,然后……轉身拔腿就跑。 箬竹篤定,依照修習無情道者,遇萬事皆處變不驚的定律,景問筠是絕對不會來追趕她的。所以才跑了沒一段路,她就大搖大擺進了家酒樓,點上滿桌飯菜,大快朵頤地吃起來。 桌下,箬竹把二郎腿蹺得好高,一臉春風得意。 她心想景問筠和花青這對情兒多半是成了,但景問筠的無情道要徹底破開,估摸還得有些日子。而在那之前,她依舊會是缺乏功德的樣子,該去做些什么好呢? 箬竹思考起問題來,下意識摸了摸耳垂。 這一摸她驚覺,她的耳墜呢?! 就在她的左耳,兩只小金鈴鐺連在耳線上,走路稍快時,會發出相互碰撞的鈴鈴細響。 那可是連翹贈予她的仙寶,能化解世間十有九分的幻術,實乃可遇而不可求的極品法器。且那耳墜她已經隨身帶了足有幾千年了,連沐浴和睡覺都不曾摘下,怎么突然就不見了?! 箬竹當即擱下筷子,連rou都顧不上吃了就開始找。 可她將衣裳里里外外翻了個遍,桌前桌后也繞了好幾圈,仍舊不見耳墜的蹤影。 她清楚記得,今早出城時,還是帶著的。 難不成…… 箬竹驀地想起景問筠在墳前扯她頭發,當時除卻頭皮,似乎耳朵也有些許細疼。 該不會掉在了郊外吧? 箬竹匆匆結掉酒樓的賬,沿著今日走過的路,耐心找過去。 從酒樓到城門,再到郊外墳前,一無所獲。又從郊外回到城門,最終站在周府大門前。 最后一縷夕陽沉入地平線,夜幕降臨,箬竹叩響了周府門上銅環。 箬竹問開門小廝:“景問筠道長離開了嗎?” 小廝搖頭回答:“尚不曾離去?!?/br> 箬竹道了聲“多謝”,連忙大步流星沖進了周府,直往景問筠住的那間屋子而去。 她方才仔細想了想,如果沿途走遍所有地方都找不著,那么就只剩下兩種可能。一種是被路人撿拾去了,另一種則是當時景問筠扯她頭發后,由于結法印過快,沒注意到東西被他順了去。 若是前者,再尋回的概率極低。但如果是后者,她完全可以找景問筠問上一問。 步入院子,景問筠屋中燃著燭火,房門卻沒關,不像是閉門謝客的樣子,于是箬竹大喇喇直接走了進去。 “景道長,你……” 她聲音陡然頓住。 箬竹在跨入門檻的剎那,瞳孔驟縮,兩步沖上前握住景問筠執劍的手,轉而大喊道:“劍下留妖!” 她簡直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景問筠居然拿劍指著花青,劍刃凜冽,作勢要動手殺了她? 化作人形的花青身形嬌小,帶著蛇妖專有的婀娜娉婷,媚眼如絲。她因為害怕,往箬竹身后縮了縮,顫抖著聲音啜泣:“jiejie救我……這位道長,他,他……還是要殺我?!?/br> 別說是花青了,就連箬竹也覺得詫異,只能先拍了拍她的肩膀稍作安慰,然后目帶譴責地看向景問筠。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只見景問筠面色不虞,雖依舊清冷但無端帶了幾分厭惡之色。 箬竹抿抿唇,改口和善了些:“道長,你白天明明答應會教她明事理的,怎么才半天過去,就出爾反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