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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懸浮著的燭火,便仿佛無數金色蝴蝶縈繞在她身側翩翩起舞。 宮中舞樂大多中規中矩,就算偶有出奇,也絕不會想到將水與火兩種相克元素融合在一起。 眾人皆看入了迷,直到箜篌音止,蝴蝶墜落,少女舞姿收了,一切回歸風平浪靜,還沉醉其中久久不能平復。這才發覺,水榭中熄滅的宮燈,仍舊沒點燃,竟是忘記了自己怕黑。 池惟青站在最前面,箬竹繞過擋在身前的箜篌,一步步朝他走近。 她腳下并非水面,而是溜出宴席后,趁晚宴正酣無人注意,命宮人悄悄在湖上鋪了塊冰,能穩當行走在其上。 這晌,她在距離水榭邊沿兩步的距離站定,抬眸朝池惟青望去,眸中帶光:“陛下,這是我送……礙…” 話沒說完,腳底冰塊突然裂開。 第23章 帝王的心頭寵(23) 毫無征兆,甚至沒有細碎裂痕逐漸蔓延的過渡,冰面直接斷成了兩半。 箬竹乍然懸空的身體尚來不及施展仙術自救,就跌入了湖水中,“撲通——”濺起巨大水花。 “阿竹?!” “陛下——” 冰冷湖水漫過頭頂的瞬間,她好像聽見池惟青驚慌喚她名字,還有內侍宮娥齊齊喚陛下的聲音。 箬竹驀地想起上次她鉆去湖底撈寶物的經歷,微微愕然,池惟青不會又跟著她跳下來了吧? 她本欲游上岸的動作倏爾就掉了個頭。 恰值初冬,湖水寒涼刺骨,連她都忍不住打哆嗦需要仙術護體,也不知道小皇帝那rou`體凡胎的,抗不抗凍。 總得先把小皇帝撈上去再說,她如是想著。 要是在冬日冷水里泡久,凍傷了至關重要的地方,影響大梁朝子嗣昌盛。估計那就真得朝臣落淚,百姓傷心。 箬竹摸索著在琉璃盞中找到了海族法器,正要拿出,她的腳踝卻忽而被什么東西纏住了,不斷往下扯。 歷史何其相似,上回池惟青也是以為她溺水,抓住她腳踝后又箍住她的腰,想要救她上岸結果反害她嗆了水。 箬竹這回有經驗了,索性不掙動,說道:“陛下別鬧,我會水,咱一塊兒游上去就是了?!?/br> 身后人恍若未聞,依舊在拽她。 箬竹以為他沒聽見,遂又以靈氣傳音。 可緊纏住她腳踝的力道還在繼續,箬竹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上回池惟青力氣雖蠻狠,但始終都是將她往上拉的。而今日,身后的人卻在將她向下拽。 往上,是因為池惟青想救她。 向下,說明這個人要害她!所以身后的人不是池惟青! 箬竹想明白這點,當即以仙力化出紅繩,直取身后人手腕,毫不留情地收緊。然后趁他吃痛松手時,旋身掐住那人脖頸,躍出水面,將人甩到了岸上。 “咳咳咳——”被她驟然反擊丟上岸的人止不住嗆水咳嗽。 箬竹趁著宮燈明火看清,竟是個身型嬌柔的宮娥,那張面容瞧著似還有幾分難言的熟悉。 她蹲下身想再看清那人相貌,唐進急急小跑到她身側:“貴妃娘娘,陛下呢?” 箬竹聞言頓時愣住。 糟糕,她剛專顧著抓這個想害她的人,忘記池惟青還在水下挨凍了。 從她落水到現在,約莫已經過去小半盞茶時間,小皇帝本來就可能不是很行,再經歷這么一遭。 豈非…… 箬竹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成天不正經,在想什么呢? 撈人要緊??! 好在池惟青水性不錯,在跳下水的侍衛告知他“貴妃娘娘已經無恙”之后,就自行游上了岸。 箬竹見他錦繡龍袍濕透,肩膀處掛了兩根骯臟水草。墨發滴著水,冕冠已經不在頭上,大抵是嫌物什笨重,在水下時丟掉了。 宮人拿來披風搭在兩人肩頭,又護著二人前去宮殿內換干凈衣物以免受涼染上風寒。 箬竹走在路上,望著半步身前,素來因高高在上而衣著規矩的帝王難得顯出狼狽,心底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她悄悄施了個暖身術,讓池惟青的身子褪去湖水冰涼,逐漸回暖。 但她總覺得池惟青這晌有些奇怪,一言不發的,不像小皇帝平日里的性子。而且她方才在冰面上跳完整曲舞,分明看見池惟青眼底含了光熠熠閃爍,應是有話要同她說,怎忽然就這般沉默了。 “陛下……”箬竹抬起胳膊肘,輕戳了戳他,“剛才那曲箜篌舞,你可還喜歡?” “不喜?!背匚┣嗦曇舻偷统脸?,回答得干脆。 箬竹腳下步子頓時一滯。 完全意料之外的回答。她想過池惟青坦言說“喜歡”,也想過小皇帝愛面子,繃著張臉,但是口嫌體正直地說“不錯”或是“勉強還行”。 卻怎么也沒想到,他是真的面無表情,甚至冷若冰霜,簡單兩個字就全盤否定了她精心準備一個多月的禮物。 箬竹悶悶“哦”了一聲,神色難掩失落。 她越走,腦袋越低垂耷拉,以至于沒注意到前頭的人突然停了下來,額頭猝不及防撞上了池惟青的后背。 正要抬手按揉,池惟青的指腹已經落了下來,頭頂傳來一聲嘆息:“疼嗎?” 箬竹搖搖頭。 這丁點兒薄痛,對她們做神仙來說就跟蚊子咬差不多,反倒是心里有些不舒坦,怪難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