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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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滿沒有理會謝青珣,噠噠噠地跑到了葉瑾聲的身邊,抓起了葉瑾聲的手腕。 我沒事。葉瑾聲安慰小家伙兒道。 阿滿癟著嘴,也不說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已經按到了葉瑾聲的手腕上。 葉瑾聲狐疑地看了一會兒,遲疑著開口,阿滿,你這是在給我診脈嗎? 阿滿用你怎么這么笨呀的目光看了葉瑾聲一眼,小臉很快就變得嚴肅又正經了起來。 葉瑾聲不由得又看向了謝青珣。 謝青珣也是微微搖頭,摸不清楚阿滿的意思。 不過,這段時間阿滿倒是很喜歡往徐大夫那邊跑,或許是從徐大夫那里學了一些東西。只是,這么小的孩子,真的能學會診脈嗎? 葉瑾聲在心里思索了一會兒后,嘆了一口氣,算了,就當是和阿滿在玩兒醫生與病人的游戲就是了。 只不過,自己不是裝作生病的病人,而是真的生病了。 認真又嚴肅地把了一會兒脈之后,阿滿仍舊板著一張臉。 葉瑾聲好笑道,阿滿可看出來些什么了? 阿滿思考了一會兒,唔了聲后,道,小舅舅應該沒什么大事兒,就是著涼引起的風寒。 哦?葉瑾聲笑瞇瞇地道,那依阿滿的看法,我應該吃什么藥才好? 葉瑾聲本意只是打趣,卻沒想到,阿滿居然認認真真的寫下了藥方。 看那藥方上列出來的各種草藥與份量,瞧著還真的是像那么一回事兒。 阿滿道,只是,這是我第一次獨自給別人診脈抓藥,還要請徐大夫幫忙看一看才行。 葉瑾聲接過了那一張藥方,遲疑地看向了謝青珣。 這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是過年,兩個小家伙兒也就差不多六歲了,他們的生日在春天,三月十二日。 不管兩個小家伙兒如何聰慧,此時他們都只是一個孩子而已,這藥方真的可信嗎? 葉瑾聲正愣神兒的時候,謝青珣已經把藥方從自己的手里抽了出來。 他蹲下身體,和阿滿對視,晃了晃手里的那一張紙,這一份藥方,我會和徐大夫確認,若確實可用,便送去廚房煎藥。 嗯!阿滿重重點頭,為自己能幫上忙而開心。 . 將兩個小家伙兒送走后,謝青珣又把之前派出去找徐大夫的仆從喊了過來。 聽那仆從說完了前因后果之后,謝青珣微愣一下,嘆息著道,是我疏忽了。 雪漸漸小了,但是還沒有徹底停下,這般冷的天氣,自然會有人生病,徐大夫便只在醫館里留下一個坐堂大夫,以免醫館里沒人。其余的人都和他一起,出門義診去了,至少,也得晚上才能回來。 所以啊,還是我自己去醫館一趟比較好。說完,葉瑾聲又打了一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葉瑾聲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悶悶的了。 玄玠,你記得看好阿融和阿滿,不要讓他們出門,也別靠近我的房間。打了好幾個噴嚏之后,葉瑾聲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地響,萬一不是著涼引起的風寒可怎么辦? 葉瑾聲剛剛才想起來,若是那感冒是傳染性的,謝青珣一個大人,抵抗力還能好一些,阿融和阿滿還太小,若是生病了,吃藥都是個問題。 這年頭可沒有專有的兒童用藥。 . 你放心,我自己能照顧自己。葉瑾聲覺得自己的眼皮變得沉重了起來,玄玠,你也去休息吧。 謝青珣神色無奈,你這個樣子,我怎么可能放心去休息? 就只是個小風寒而已。葉瑾聲甕聲甕氣地道,就算不吃藥,其實硬扛著也就扛過去了。 瑾聲。謝青珣語氣加重了幾分,你在說什么胡話?! 在這個時代,感染了風寒沒有好好治病的話,最壞的結果就是死亡。 我沒說胡話啊。葉瑾聲嘟囔道,有些藥就是加快生病的進程啊,比如將七八天的時間,加快為三四天。 謝青珣嘆氣,摸了摸葉瑾聲的腦袋,已經開始發燙了,難怪開始說胡話了。 來,躺下。謝青珣扶著葉瑾聲躺下,你先睡一會兒。 嗯。葉瑾聲閉上了眼睛,然而手指卻伸出了棉被,勾住了謝青珣的手指。 一點點地把自己的手指,塞進了謝青珣的手里。 謝青珣看著逐漸陷入了睡夢中的葉瑾聲,又給他掖了掖被角。 . 葉瑾聲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葉瑾聲看到了一點兒模糊的亮光,很快,那光芒越來越清晰,不等葉瑾聲回神兒,一張大臉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瑾聲? 瑾聲? 醒一醒,瑾聲! 一聲聲的呼喚,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那聲音很熟悉,應該是一個對自己來說,十分重要的人。 恍惚中,葉瑾聲感覺自己的手被抓起,與另一個人十指相扣。 玄玠? 葉瑾聲艱難發聲,卻忽然發覺自己的聲音變得十分嘶啞,帶著氣音,都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清楚。 我在,謝青珣的聲音里滿是慶幸,瑾聲,你睡了好久。 是嗎?葉瑾聲低聲道,我我不知道 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一旁,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道。 葉瑾聲眼珠子轉動了一下,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那個老人,是徐大夫。 徐大夫葉瑾聲停頓了一會兒,喘勻了氣,這才繼續道,我這是怎么了? 徐大夫又把手指搭在了葉瑾聲的手腕上,一番望聞問切后,徐大夫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輕松,沒事了,照著這個方子熬藥,喝上十天半個月的,就能大好了。 謝青珣卻還是覺得有些擔心,徐大夫,瑾聲這一次為什么病得這么重?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徐大夫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只要按時喝藥,會沒事兒的。 謝青珣看著徐大夫寫下的藥方,忽然眉頭蹙起,取出了懷里的另外一份藥方,徐大夫請看。 哦? 徐大夫接過那一份藥方,和他現在寫下的這份藥方幾乎相同,只是在某兩味藥上有些許的不同,不過問題不大。 謝郎君,這一份藥方,又是從何而來? 是阿滿給瑾聲診脈后,開出來的藥方。 謝青珣道。 聽到阿滿的名字,徐大夫不由得笑了,若是阿滿,倒也不足為奇。 哦?謝青珣又看了葉瑾聲一眼,這才繼續問道,阿滿在醫術上有些天分? 何止是天分。徐大夫摸著自己的胡子,樂呵呵地道,老夫行醫這么多年以來,阿滿是我見過的最適合學醫的人。 謝青珣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索著什么。 徐大夫見謝青珣不說話,心里頓時沉了幾分。 原本,他是不該教導阿滿這些東西的,只是,如阿滿這般天才,實在是太少見,徐大夫見獵心喜,最終還是沒忍住。 咳咳。徐大夫咳嗽了幾聲,謝郎君,若你們一開始就按照阿滿開的這個方子去煎藥,說不定瑾聲也就不必受這一份罪了。 謝青珣如何會不明白徐大夫的意思,他是在拐彎抹角地和自己說,希望能讓阿滿繼續學下去。 就算阿滿日后不能真的去做一個大夫,但是學了醫術,以后他們家里,萬一誰有個頭痛腦熱的,到時候阿滿一個人就能解決了。 謝青珣眉頭擰得死緊,似乎正在心里掙扎。 最終,還是對于阿滿的疼寵占據了上風,謝青珣嘆息一聲,那阿滿,就多請徐大夫照顧了。 見謝青珣答應下來,徐大夫立刻笑道,放心,絕對不會讓阿滿受委屈的。 . 送走了徐大夫后,謝青珣又坐到了葉瑾聲的旁邊,他拿過一旁干凈的布巾,擦了擦葉瑾聲的額頭,現在好些了嗎? 葉瑾聲輕輕點了點頭,好多了。 只是,聲音仍舊嘶啞。 謝青珣去倒了杯清水,小心地扶著葉瑾聲坐起來,來,喝點兒水。 溫熱的水劃過喉嚨,撫平了喉嚨里的癢意,葉瑾聲忍不住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負責煎藥的仆從在門外道,郎君,藥已經煎好了。 進來。謝青珣拿過旁邊的枕頭,墊在了葉瑾聲的背后,讓他靠坐在了床頭。 藥剛煎好的時候還有點兒燙,但是一路送過來,在冷風的吹拂下,溫度已經降下了許多。 謝青珣取過藥碗,用勺子舀了一點兒,自己試了試溫度后,這才對葉瑾聲道,瑾聲,來,喝藥。 然而,葉瑾聲看著那藥碗里黑乎乎的中藥,只覺得肚子里瘋狂翻涌,這一口都還沒喝呢,他就已經想吐了,若是真的喝了,葉瑾聲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會吐出來。 葉瑾聲苦著一張臉,和謝青珣商量道,玄玠,你先放到一邊吧,我現在感覺有點兒想吐。 然而,這一次,強硬的卻變成了謝青珣,瑾聲,乖,把藥喝掉,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葉瑾聲覺得自己已經聞到了那一股苦澀難聞的味道,往床里面縮了縮,玄玠,你信我,真的不喝藥也沒關系的。 他的身體好著呢,這一次就算是硬扛過去,也沒有什么問題。 謝青珣端著碗的手一直沒有放下,就那樣穩穩地停在了半空。 見葉瑾聲一副想把自己嵌進墻里去的模樣,謝青珣嘆氣,就這么不想喝藥? 嗯嗯! 葉瑾聲瘋狂點頭。 中藥的味道可不僅僅是苦,關鍵是那味道很怪。 前一世,葉瑾聲也喝過一些中成藥,聞著味道還不錯,只是等真的去喝的時候,葉瑾聲幾乎是喝一次吐一次,從無例外。 玄玠,你真的別讓我喝藥了。葉瑾聲討好道,我以前喝過,基本上是喝一口吐一口,根本就咽不下去。 咽不下去?謝青珣神色動了動。 是啊是??!葉瑾聲立刻道,所以我才會說,我喝藥也沒用。 因為藥汁根本就進不了他的胃里去,無法被他的身體所吸收。 謝青珣垂眸思索了一會兒,終于收回了將藥碗端在半空里的那一只手。 葉瑾聲見他如此動作,忍不住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但是,事實證明,葉瑾聲的這一口氣,實在是松得太早了。 謝青珣盯著一碗黑褐色的藥汁看了好一會兒之后,忽然將那藥碗湊到自己唇邊,喝了一口。 緊接著,在葉瑾聲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吻上了葉瑾聲的唇。 葉瑾聲:?。?! 絲毫沒有防備的葉瑾聲,就這樣被謝青珣硬生生灌進去了一嘴苦澀的藥汁。 胃部熟悉的翻涌感覺洶涌而來,然而,看到謝青珣那一雙深邃的眸子,葉瑾聲忽然間愣在了原地,原本想要推開他的動作停頓了下來。 喉間忽然傳來了溫熱的感覺,像是有誰在順著撫摸。 咕咚 第一口藥汁成功地咽了下去。 謝青珣如法炮制,一口接著一口,最終,讓葉瑾聲把那一整碗的藥汁全都咽進了肚子里。 葉瑾聲: 喂完藥之后,謝青珣隨手就把那藥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垂眸看著葉瑾聲。 葉瑾聲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皺成了橘子皮,嘴里滿是中藥那苦澀又古怪的味道。 水,給我水。葉瑾聲捂著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下一瞬就給吐出來。 謝青珣拿過茶壺,從里面倒出來兩杯清水,全都遞給了葉瑾聲。 葉瑾聲喝完了兩杯清水還覺得不夠,最后更是用茶壺對嘴直接灌,直到一整壺清水都被喝完,他才覺得自己整個人才緩了過來。 . 葉瑾聲正在瘋狂灌水的時候,謝青珣拿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將剛才葉瑾聲掙扎時不小心弄出來的一些藥汁擦掉。 我先出去一下。謝青珣道。 說完,他轉身離開。 葉瑾聲抬起頭來的時候,只看到了正在被關上的房門。 . 呼葉瑾聲舒出了一口氣,但是那口氣兒出到一半兒,葉瑾聲就滿臉嫌棄地停了下來。 混雜著那苦澀又古怪的中藥藥汁味道,別提多反胃了。 好不容易喝下去的藥汁,若是被自己給吐出來,葉瑾聲覺得實在是太浪費謝青珣剛才的那一番苦心。 若是我沒有記錯。葉瑾聲的目光飄向了遠處,玄玠也十分討厭喝藥。 喝過藥后,葉瑾聲很快又犯了困,他原本還想等謝青珣回來,然而感冒和藥效的雙重作用,讓他只掙扎了沒幾秒的時間,就沉沉睡去。 . 漱口回來的謝青珣,還帶了一些飴糖,看到已經陷入了沉睡的葉瑾聲,他也沒有多打擾,又坐回了床邊,安靜地看著葉瑾聲的睡顏,偶爾還會摸一摸他的腦袋。 或許人生病的時候,確實會變得脆弱。 在謝青珣第二次用自己的手試探葉瑾聲額頭溫度的時候,收回手的那一瞬,被葉瑾聲抱進了懷里。 謝青珣嘗試著抽動自己的手臂,卻不防,睡著了的葉瑾聲也不怎么老實,腦袋一歪就開始往謝青珣的懷里拱。 拱來拱去,最后,終于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縮進謝青珣的懷里,再次沉沉睡去。 等到天亮的時候,謝青珣再次去摸葉瑾聲的額頭,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分輕松的模樣,燒終于開始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