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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苦笑,問:“警察怎么還會第二次找上你?事情過去幾個月,案子已經掛在那沒人管了吧?!?/br> 鄭誠舟說:“找上我的,不是別的警察,你知道是誰?!?/br> 秦宇說:“我怎么會知道是誰?!?/br> 鄭誠舟不作聲看著他,那兩道笑紋都似有深意。秦宇說:“我真不知道是誰,我什么警察也不認識,當年我見到警察就躲?!?/br> 鄭誠舟說:“來找我的,是陳春警官,陳新月的父親?!?/br> 秦宇腦中轟然炸響了,仿佛聽不懂他這句話。整個人如同墜入霧里,卻有一根清明的光線照進來,引導著他,朝著那真相踏足過去。秦宇瞪大了眼睛,喃喃:“陳新月,他爸?七年前,初中的時候,陳新月他爸就去找過你,調查我母親的事情?” 鄭誠舟忽視了秦宇的震驚,沉浸在了自己回憶里。他說:“其實,我跟陳新月的母親,就是在這個機緣下認識的。案子發生那年,陳新月的父母已經離婚了很久了,女兒歸父親,但是陳春每個月都帶著陳新月去見一次母親,無論工作忙不忙,都要抽出空來,許多年來一直堅持著。那段日子,陳春為了調查案子,來找過我幾次,漸漸熟悉了起來。一次,他跟我在警局對面的餐館里見面,帶著女兒一起來的,打算跟我談完話,再帶女兒見母親,兩件事約在同一個餐館里,跟我約的是三點,跟陳新月母親約的是四點。 那是我第一次見陳新月,覺得這小女孩挺乖的,上初中,穿著校服,愛學習,我跟她爸陳春談話,她就坐在旁邊桌子上寫作業??斓剿狞c的時候,陳春被一個緊急電話叫走了,而陳新月的母親剛踏進餐館門。陳春很不好意思,拜托我一定要將陳新月的母親送回家,車錢他轉給我。 陳新月的母親性格比較強勢,幾句話就能聊出來。她的性格跟陳春確實不合適,陳春當警察的,什么事情拿主意拿慣了,兩人在一起那就是火星撞地球,但她是個好女人,生動可愛。我們在車上聊了一路,多半是她說,我聽,車子開到了地方了,她沒說夠,我也沒聽夠,于是加了聯系方式,之后我們相處了六七年,直到去年,我跟她求婚了?!?/br> 秦宇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緣分,只知道愣愣地聽著鄭誠舟講。 鄭誠舟嘆了口氣,說:“我們在一起以后,陳春就不再帶著女兒找母親了,是為了避嫌。陳新月自己也不愿意來見她媽,關系就慢慢遠了。陳春他……我真挺佩服他的,那么多離婚的,沒見哪個父親能把女兒照顧得這么好。真沒想到他會出這樣的意外,一想起來,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知道陳春出事以后,陳新月母親在客廳里呆呆坐了一整晚,然后她跟我說了一番話,我聽了真的難過。她跟我說,離婚以后,陳春怕照顧不好女兒,本來是不敢要的,但是仔細一想,怕她一個中年女人,離了婚,再帶著孩子,就不好嫁了?!?/br> 鄭誠舟再次嘆了口氣,說:“這是個真男人,真的?!?/br> 秦宇說:“我知道?!?/br> 鄭誠舟抬起眼睛,沖他點了下頭:“在陳新月眼里,她爸肯定更好。沒準在背后她還罵我呢,沒關系,我都接受。陳新月是個乖孩子,就憑我第一次見到她,認認真真寫作業里的每一個字,我就知道這孩子錯不了?!?/br> “鄭叔?!鼻赜瞠q豫一下,開口時還是加上了敬稱,“當年陳春為什么開始調查我母親的案子,他跟你說過原因么?” 當年的秦宇雖然躲避警察,不愿配合,但是主要負責案件的幾名警察他還是見過的,陳春并不在其中。更何況,案子已經過去了幾個月,陳春為何忽然開始調查,是他自己愿意挑起重擔?還是,有人委托了他呢? 鄭誠舟想了一下:“倒也沒說原因。但是當時陳春明顯還有其他工作,十分忙碌,卻仍然抽出空檔,著手調查這個案子?!?/br> 秦宇問:“那他有查出什么嗎?關于你拉的那位客人,他都問過什么?” 鄭誠舟說:“具體記不清了,我給你大概回憶回憶?!鼻赜铧c頭,鄭誠舟想著說:“陳春第一回 找到我的時候,我其實挺不耐煩的,于是把之前跟警察講過好幾遍的話又對他說了一遍,表示我只是出租司機而已,拉客路過純屬偶然。陳春顯然是做過功課的,思考比其他警察多了一層,懷疑我拉的那名客人有問題,讓我回憶一下客人的樣貌,看看能否畫出畫像。說實在的,我沒留意那個客人的長相,只是不經意瞥了幾眼,五官都記不清晰,畫肯定畫不出來,但是讓我見到本人,沒準能夠辨認出來,人都有個整體氣質。第二回,陳春把我叫到警局,給我看了一些錄像,都是小區附近的監控,我并沒有在其中找出那位客人。第三回,陳春把我的出租車檢查了一遍,我知道他是想提取一些指紋啊,頭發啊之類的,但是這期間內我洗過兩次車了,他也沒有什么收獲。 也就是這一天,陳春跟我交了底,告訴我事關一起命案,我拉的客人可能是殺人嫌疑犯。我當時嚇了好大一跳。從警局回家以后,我拿出本子算帳,忽然醍醐灌頂,當時那個客人把我的本子搶過去撕了,本子上一定留有指紋啊,這不比搜車管用多了。于是第二天約了時間,我就把賬本交給了陳春?!?/br> 秦宇立即問:“那個本子,最后交到了陳春手里?” 鄭誠舟說:“對。之前沒有警察跟我說是命案,我也沒太上心。早告訴我是追查殺人犯,我就能早點想到了,指紋一定派得上用場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