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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宇說:“行是行,稍微有點遠?!?/br> 陳新月說:“沒關系,現在才下午三點。天黑前能走回去吧?!?/br> 秦宇說:“那沒問題,不到兩小時就回去了?!?/br> 行至一小時,他們首先路過了一片cao場,高高的鐵絲網里面,方形草坪艷綠,紅色塑膠跑道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 這里面是所初中,叫三好中學,市重點,師資力量強,校園環境美,初中硬是趕超了高中的配置,cao場在他們全市都是最好的。cao場草坪用的是真草,一到冬天就用保溫膜罩起來,天氣暖和了,才偶爾放學生進去踢比賽。一般市里的大型足球賽都在三好中學里面辦,每到那幾天,學校都只上半天課,下午讓學生免費圍著看球?;蛟S從小熏陶的好,三好中學陸續培養出了好幾名足球運動員,有一名現在正在國家隊效力,照片就貼在學校的光榮榜。只是中國足球實在是臭,秦宇上初中的時候大家罵,到現在都罵累了,還是扶不起來,也不知國足什么時候才能踢到世界的光榮榜上,給整個中國增光添彩爭口氣。 秦宇路過舊校,思路開始神游,這時陳新月在鐵絲網面前站住了。秦宇停在她旁邊,指著說:“我以前初中在這上的?!?/br> 陳新月略微點了下頭?,F在是暑假期間,整個學校都放假,大門也封了,此時有兩個學生正在cao場上撒歡,不知怎么混進去的。秦宇不知多少年沒看過校園了,一般都刻意繞路走?,F下他望著久違的校園,雙手收進褲兜,后仰深深呼了口氣,感覺夏日的微風和舊時的記憶,都一起灌進了肺里,這時忽然聽到陳新月說:“我也在這里上過學?!?/br> 秦宇轉過頭:“你,什么時候?” 陳新月說:“快上初三的時候,我轉學過來的。那一年,我爸媽離婚,我跟著我爸搬了家。這學校很難進,我記得當時還交了八千塊借讀費?!?/br> 秦宇低頭笑了下,后又抬起來:“好學校都難進?!比缓笏肫饋?,又問,“你應該跟我一屆,你是哪個班的?” 陳新月說:“六班?!?/br> “奧?!鼻赜铧c頭,“初三我們不是搬教室了么,一班到五班在一棟樓,六班之后在另外一棟樓,咱倆可能沒碰上過。我是五班的?!?/br> 陳新月說:“我知道?!?/br> 秦宇看她:“你知道?” 陳新月說:“我聽宋浩宇說的?!?/br> 秦宇點了下頭:“奧,初中我跟我弟一個班?!?/br> 陳新月說:“是啊,高中他跟我一個班了,還挺巧的?!?/br> 秦宇說:“咱們市小,關系七拐八拐,就都認識了?!彼焓止戳艘幌妈F絲網,然后抬手彈開,說,“走吧,繼續往回走?!?/br> 陳新月多站了兩秒,點頭說:“好?!?/br> 后半段路是沉默著走完的,眼看著滿峰餃子館的招牌已經出現在視野里了,陳新月忽然想到了什么,腳步頓在了地上。 秦宇也停下了:“怎么了?” 陳新月說:“我知道怎么試探廖成龍了?!?/br> 秦宇抬著眉頭,陳新月看著他,說:“你明天騎自行車上班吧?!鼻赜盥晕⑺妓?,這其中的轉折關聯,陳新月繼續說,“然后你說自己車子壞了,問他會不會修,看看他反應?!?/br> 秦宇這才想起來:“奧,他爸廖開勇是修自行車的?!?/br> 陳新月點頭:“他小名叫圈兒,他弟小名叫杠兒,都跟自行車有關系?!?/br> 秦宇說:“這樣就能找理由詢問他爸的事了?!?/br> 陳新月說:“他未必會講,但是你觀察他的反應,可能心虛,也可能遺憾,我們就能大概判斷,廖開勇殺人的事他究竟知不知情了?!?/br> 秦宇低頭瞅著她的表情,忽然就說:“也可以打擾他的安寧,就像你把那輛奔馳車開到了哈爾濱一樣,起碼算是個捉弄?!?/br> 陳新月抬起目光,靜聲說:“你又在分析我了?” 秦宇說:“這算分析么?我自然而然想到的,覺得符合你性格?!?/br> 陳新月跟他對視,然后瞥走目光,笑了一下。 秦宇手下意識揣進褲兜,但是忍住了,沒有掏煙抽。他看著前邊說:“那我現在去買輛自行車,我舅家沒有。再晚賣自行車的該下班了?!?/br> 陳新月說:“我有?!?/br> 秦宇說:“自行車,你的么?” 陳新月說:“我爸以前的自行車,小時候他騎車送我上學,后來他開始開車,自行車就一直放著了?!?/br> 秦宇說:“你爸的車,還是留個念想,我買輛新的,應該沒幾百塊錢?!?/br> 陳新月說:“沒關系,自行車太新容易露餡。還是舊車壞了,比較合理?!?/br> 秦宇想了下:“也是,那車在哪放著?” 陳新月說:“我家?!鼻赜铋_口想問,陳新月接著說了:“我知道你想問哪個家,以前我爸單位分了個宿舍,自行車就放在宿舍樓底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住哪里么?” 秦宇不說話了,靜靜看著她。 陳新月說:“我就悄悄住在那個宿舍里。那是我唯一的家?!?/br> 第20章 開一線窗(四) 秦宇坐在警員宿舍唯一一只小板凳上, 手腳沒地放,他腦袋旁邊泛黃的窗框外面,飄著樓上晾曬的床單一角。當陳新月說到宿舍的時候, 秦宇真沒想到,是這樣一棟老破小的舊樓。應該已經沒什么人住了, 剛才在樓下, 院子里都是堆積的啤酒瓶子和廢紙板, 估計是哪位老人專門收集過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