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書迷正在閱讀:我在貴族學院當白月光的那些年、夫人,你又翻車了、如果寂寞了、一張百元鈔的一生、穿書后,我走事業線成攻[娛樂圈]、支配全人類[系統]、屋檐絆月、非人生物盒(人外短篇集)、別給我刷黑科技啦、禍水
杜州嘀咕著,重照懨懨地趴回桌子上。 暗中已經做了決定,中午空閑的時候直接去九龍衛找許長延。 然而重照根本沒等到中午,就見到了人。 許長延沒去迎接什么大周使團,那是鴻臚寺的事,京城的警衛交予御林軍,他下朝后被單獨宣去了御書房。 衡帝向他下達了一個必須完成的命令。 抓捕李重興入獄,宣旨禁足李正業,收回兵權及國公府私印。 許長延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衡帝冷峻而充滿威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許長延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 衡帝已經許久沒有下達如此明確的命令了,長到九龍衛快忘了自己本就是皇帝手下的一條沒有選擇的狗而已。而衡帝這般說的時候,許長延就能感覺到,衡帝這個時候不信任他了。 衡帝知道他欽慕李重照,必定會懷疑他有失公正,暗中袒護李家,所以,此番既是對李家下手,也是試探他是否還當得起冷心冷情、不擇手段的九龍衛首尊使,是否還忠心耿耿地愿意當他握在手心的那柄利刀。 心思轉了好幾個來回,反應不過一頓,許長延便下跪應下:臣,領旨。 衡帝的臉色比天空還要陰暗,他說:即刻便去。 九龍衛不需要走其他流程,領了旨意便可出宮將人逮捕,李家根本來不及反應。 許長延心里也有點著急。 太子初立,衡帝心情一直不錯,怎么突然下令處置李家,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為今之計,只有先把人抓了,旨令如實下達。許長延沒想到來回轉了一圈,還是跟前世一般,自己帶人上門,他心里有些著急,以至于忘了把自己的行蹤通知給重照。 重照照常呆在大理寺,一早上,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心慌,他以為是因為自己和許長延突然冷淡下來的關系。 直到易寧跑過來說:不好了,小侯爺,九龍衛奉旨上門逮捕大公子了! 重照站起身,我爹呢? 易寧說:皇上下旨禁足鎮國公,違令則一同抓捕入獄。 重照往外走,回府。 重照讓轎子的速度加快了許多,他到府門口的時候,兩個九龍衛使左右兩邊扛了李重興出來,李正業要出門,被許長延攔了下來。 重照遠遠望過去,眼前的記憶與前世重疊在了一起。深色官服眉眼冷峻的九龍衛首尊使,高高在上地站在鎮國公府門前,神情冰冷如霜,仿佛地獄修羅一般抓走他的兩位至親、把李家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請記住,我是個甜文愛好者 (づ ̄3 ̄)づ 感謝投喂: 讀者兔子與懷表,灌溉營養液 5 第60章 許長延記得前世他第一次來抓捕李重興的場景。 前世重照也是因為私自入伍, 一念之差不肯服軟,失了圣寵,軍功一點都沒落在頭上, 幼時的侯爵爵位也沒了, 手里什么權勢也沒有, 在京城內寸步難行。 許長延那時候正值圣寵, 九龍衛風光無限, 有些過于自滿了。他當時執拗第認為, 李正業并非不忠, 而是過于愚忠。如果是他, 他必定不至于走到君臣相疑的一步。 于是許長延讓兩個九龍衛制住李重興,抬頭看著李正業半嘲諷著說:國公爺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今日吧? 他話說的蠻橫無理,李正業堂堂鎮國公, 還沒有被這樣乳臭未干的小子罵過,當即怒了道:小人得道,蒙蔽了圣上的眼睛,以至于像你這般手段下作陰狠之輩都能身居高位! 許長延內心一點波瀾都沒有,面上冷笑道:如此情狀, 也能證明,是國公爺您一直以來堅信的東西錯了。而我, 才贏了。 鎮國公府的匾額掛了近百年, 歷經風雨而嶄新如初,門口的石獅嚴肅而立, 百年榮耀的忠臣良將,高高的國公府門第,被活在最陰暗地獄里的朝廷走狗九龍衛將府門嫡長子給硬生生拖了出來,對于百年名門來說, 奇恥大辱,不外乎如此。 李重興的案子是九龍衛經手的,許長延如實地查,如實地稟告皇帝,沒有私藏,沒有偏袒,甚至是不嫌事大,在鎮國公府頭上踩了一腳又一腳。 更別說而后又親自登門抓捕鎮國公本人入獄。 一樁一件,在外人的眼中,也能看出這明顯是朝廷走狗在陷害忠良,害的人家破人亡不說,后來又強取人家世家公子,百般折辱。更何況當事人,整個國公府都恨極了當拿去千刀萬剮的九龍衛。 許長延前世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高,過于自以為是,以為把國公府從那個位子上拉下來,才能讓重照正眼看見自己,才能讓自己配得上他。然而他至始至終都弄錯了。 無論想要什么,從來都不是想盡辦法毀掉它。 許長延這次把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 緊趕慢趕到了鎮國公府,許長延先讓小太監把皇帝的旨意給讀了,又仔細給李正業解釋過,再加上之前在昭侯府,他已與李正業長談過西南王案的兇險之處。 李正業深知對方也是公事公辦,怪不得人,他安撫了家人,許長延態度良好,他讓人進去帶了李重興出來。 李正業站在府邸門檻內,正眼平視著許長延,語氣平平淡淡的:地牢陰寒,麻煩許大人給我這孽子準備條干燥潔凈的被褥。 許長延道:國公爺務必不要擅自出府,違逆了圣意,下官也不好交代。 言下之意便是,衡帝的眼線就在鎮國公府附近,一旦李正業有什么小動作,必定引起衡帝懷疑。 李正業猶豫著說:我那小兒子 京城上頭的烏云翻滾,街道上的塵埃被刮起的風吹散,許長延說:您放心,臣會多照顧著些小侯爺的。 李正業沒說話,他的目光忽然移到了遠處。 天色陰沉了下來,秋風起來了,吹的人袖子浮動,烏云慢慢凝聚了起來,雨滴忽然從天而降。 重照覺得自己腦門上落了一滴秋雨,瞬間失去了全身的溫度,整個人都變得冰涼。 他就站在街口,遠遠望著九龍衛穿著那件熟悉的深色的官服站立在國公府兩側,刀劍林立,每個人眼里目光冷漠,他也能想象里面發生的場景。 后來那一幅幅場景在每每午夜夢回,成為他每一場噩夢的源頭。 重照已經想不起來當時的自己是什么情緒了。 看著他哥被抓走的時候,發現每次都是許長延無情地出現在府門口帶來噩耗的時候以至于后來,他走投無路,受了不知何人的建議,第一次去求許長延,在許府門口枯坐一天一夜。 好像也是入了秋天氣微寒的日子,他裹緊了外袍和袖子,為表誠意,他不敢坐在轎子里,吹了一整日寒風。 直到第三日許長延不得不出門,才匆匆見過一面。 重照被九龍衛攔著,根本沒說上話。 第四日重照才進了許府大門,他發現從來沒有一個府門比許府難進。后來他發現沒有一個府門比許府更難出去。 然而他進去了,依然沒能見到許長延。 重照心一橫,說:那我就跪在這里,他什么時候來見我,我就什么時候起來。 當時許府的管家就姓周,聞言說道:小公子,你是國公府出身,我們家老爺在朝堂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說要見就見,我們家老爺豈不是太好見了?況且如今國公府犯了事,大家趕著避開還來不及,我家老爺讓您進來,還是心軟了的。 重照沒說話,后頭的易寧看不下去,說:你一個下人,閑言碎語怎的如此多? 周管家臉色微沉,說道:您若有本事,跪房門口去,別跪亭子里,礙著下人打掃。 重照沒說話,自己站起身,正對著許長延的房門跪下了。 天氣有些不好,沒過多久,下了一場雨。 重照已然記不清那時候發生了什么,也不記得易寧勸過他什么,只記得雨水沾滿臉,一個人隔著朦朧的雨幕,舉著一把藍色的傘,慢慢地走到他面前。 重照眨了眨眼簾上的水珠,入目是濺濕了雨水的深色衣擺。 他半句話都說不出,只聽到頭頂傳來那個人冰霜般寒冷的聲音,你回去罷,我是不會幫你的。 他要走,被重照拉住了衣擺。 他微微皺眉,雨傘邊沿的水珠撒了下來,落在重照的臉上,眼神黯淡,容貌清俊,淋濕了的衣裳緊緊貼在身上,滴落的雨珠順著臉頰從優美的頸線滑落,沒入領口。 許長延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面無表情地轉身走了。 重照記不清后來發生了什么。李重興勾結西南王的事爆發得太快,以至于國公府手足無措之際,陸武彈劾李正業的奏折遞到了皇帝案頭。 損失了李重興的鎮國公府只是少了個繼承人,而李正業是鎮國公府的頂梁柱,李正業一旦被九龍衛帶走,整個國公府就倒了。 重照從大雨中淋濕回來后就一直低燒不見好,在床榻上聽到了這個消息,當即驚坐起沒穿鞋就跑了出來。 一場秋雨一場寒,只穿了件中衣的他覺得那寒風的冷意不停地往懷里鉆。 許長延說:圣上旨意,帶走李正業,查封國公府,所有人都禁止進出。 重照追上了九龍衛,攔住了許長延,啞著聲音問:許長延,算我再求你一次,放過我家好不好?看在我們的交情上,替我家求一次情? 許長延一身衣服整潔干凈,頭頂的鬢發一點也沒有亂,整個人端莊妥帖,他輕飄飄地踩著地面,轉過身走上前,定定看了重照片刻,忽然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你在求我? 許長延的身量比他還高,深色的官服寬大,帶來了逼人的壓迫感。重照在京城數年,早已被磨盡了戰場上的鋒芒,心中一時有些畏懼。 許長延眉眼妖|冶,劍眉斜飛入鬢,一雙鳳眼冰冷如霜,讓人有如墜冰窖之感。重照感覺對方那冰涼的手指捏的他下巴微疼,他聽到許長延輕聲說:李重照,到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才正眼看著我? 許長延語調隨即又嚴厲了許多:鎮國公府對你來說非常重要對不對?為了他,你不應該愿意付出一切嗎?所以如果想讓我幫你,你不應該哭著跪著求我嗎?怎么,不試試,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呢?國公府小少爺? 太陽當頭,重照發著低燒,被迫捏著下巴昂起頭,眼前頓時一陣發黑。 許長延撤力時又重重一推,重照雙腿發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手肘撐在地上,被沙礫劃出一塊血痕。 重照第一次覺得秋天的太陽這么明亮這么毒辣,數十年來堅持著的錚錚傲骨,仿佛在最后一刻卡擦一聲被折彎了,所有的尊嚴被許長延一手剝下丟落在地上,只剩下一個狼狽不堪無能為力死要面子的自己。 他聽到頭頂許長延冰冷的聲音:當然你若不愿意在大街上丟臉,可以來我府里,跪著哭著求我都可以,哄我開心了沒準我真的就答應了。隨時恭候。 九龍衛首尊使冷酷無情地把李正業帶走,重照轉頭便去了許府。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覺得還行? 我覺得不虐啊我真的是甜文愛好者,我什么時候虐過?我明明沒虐過? 所有的痛苦都是,沒權沒勢誤會敏感遭暗算遭到帝王疑心 難受的話留個評論,我發個紅包哄哄你,僅限發文后24h內 另:你們要是罵我我就哭給你們看QAQ 第61章 秋雨漸漸大了, 重照感覺冷意從腳心蔓延全身,他推開了給他撐起了傘的易寧,什么人都不讓靠近。 許長延回過頭, 臉上的血色盡褪。 他忘了提前跟重照說了。 許長延一時連李重興都顧不上了, 忙追上去, 即便重照此時不想見他, 他也得上去把人拉住。 天空落了雨, 易寧舉著雨傘, 看著重照冰冷的眼色不敢上前。即便戰場肅殺, 也沒見過自家主子如此冷情淡漠的神色。 許長延拉住李重照的手臂, 把人拉到胸前,忽然有什么冰涼的東西抵在了脖子上,許長延一口氣堵在喉嚨口。 那把他親手送上的精致鋒利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只要握著匕首的手一抖,他命就沒了。 重照握著匕首的手指節泛白,眼簾因為落了雨珠而半垂著,輕聲說:放開我,滾遠點。 許長延想去擦擦他臉上的雨水, 脖子上一涼,匕首劃出了一道血痕。 重照抬眼看他, 再不滾, 我就真的殺了你。 許長延提起的手放了下來,慢慢地退后了半步。小刺猬烈性又心狠, 狠起心來是真的連人都敢殺。許長延擔憂地看著他,只希望不要傷到他自己。 許長延站在原地,看著他的小刺猬就這么隔離了所有人,幾乎是踉蹌著在雨幕里走出了盡頭。 重照自然不是自己走回昭侯府的, 拐過了彎他xiele氣,招手讓易寧把轎子叫過來,坐著轎子回昭侯府。 他需要一個足夠安靜的地方慢慢平復激蕩的心情。 易寧把人送回了侯府,回頭讓人準備了參湯送過來時,重照關了房門,怎么也不讓人進來了。易寧小心翼翼地敲了門,說:侯爺,先喝口參湯罷,小心感染了風寒。 沒有回應。 易寧火急火燎地跑出去,正好許長延也趕過來了,易寧滿懷希望地看著他,覺得只要是許大人在就一定能勸撫住重照。許長延卻在緊閉的房門前停下了腳步。 易寧看著他伸出了手,又退回去三次。 許長延最終退后一步說:他恨極了我,必不可能想見我。 易寧急壞了:許大人,您可別妄自菲薄了。您在南境遇險的時候,侯爺他茶不思飯不想夜不寐,整日擔心著您。聽說您回來了,立即從大理寺趕過來跟您見面。這幾日侯爺覺得你生氣了,還問屬下怎么哄人開心,您在侯爺心里真的非常重要??! 許長延握成拳頭的手又抖了抖,你不懂的 他是親手拿著刀剖開人的心口搶過來的心,不是那人自己心甘情愿的。 易寧崩潰了,什么懂不懂,大人你莫不是瘋魔了,侯爺那么高傲的一個人,如果不是什么感情都沒有,會愿意委身于您,懷著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