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媚 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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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媛恍然大悟,嘴上嘟囔:“那您何不早與我說明白?” “呦!”宋思勉莫名樂呵,“看來是?醋著的,爺還道你興致勃勃張羅婚事,急著把爺送到別人床榻上呢!” “我哪有!不就想讓您的婚宴體面些么!” “也就體面這一回。我已明言,她只需在院里呆著,不必外?出,衣食無?憂,富貴盡享?!?/br> “這也算……求仁得仁?!?/br> 巧媛熟知?自?家主子的脾性,去年飽受傷病折磨時?,亦未真?為難過“阿微”,何況現今的他已然平復,依著兩家情面和自?幼相熟的情分,更不會待薄。 此前瞞人耳目,定是?怕走漏風聲。 宋思勉星眸流轉懇切光華:“姨娘年紀大了,‘世子夫人’連擺設都談不上,三弟妹不常在京城……府上事務繁重,有勞你多費點心?!?/br> “妾雖愚笨,自?當傾盡全力?!?/br> 宋思勉伸臂摟住她,哼笑道:“事先?聲明,你不能光顧著府中事,而忽略房中事?!?/br> 巧媛與他相貼,已感覺勃發?之象,燒著臉輕啐:“妾有孕在身,顧不了這么多?!?/br> “說得像你孕后就沒‘顧’過似的。爺躺好了,你上來,悠著點……” “不要?,”她羞憤轉向?內側,面朝墻壁,“我睡了?!?/br> “良辰吉日,春宵一刻,你是?不是?該給爺補償點什么?”他薄唇帶著淡薄酒氣,熨上她耳根。 她半張臉麻麻的,企圖分散他注意力:“您餓不?我去讓人備點清粥?” “這時?候喝什么粥?有你就夠了?!彼忠验_始四處作亂。 ——有你,就夠了。 等待多年,辛勞多年,等到這一句,值了。 前路再多的崎嶇險阻,有彼此相互扶持關愛,足可?直面風霜雨雪。 宋思勉未理會她的靜默,大手滑過隆起腹部時?,正好小寶寶在肚皮下翻了個身,他柔柔撫慰:“乖??!爹輕輕的……” 巧媛忍俊不禁,由著他在背后胡作非為。 一夜魂亂,繾綣難分,翻來覆去,綢繆進退,樂此不疲,歡喜無?盡。 狂潮退去,火熱之軀轉而相擁,巧媛倦極,無?心理會褥子上的一團狼藉。 宋思勉反倒耐著性子,以帕子替她清理,并?拿起枕下木梳,細細為她梳好蓬亂長發?,忽而感嘆:“恐怕從今往后,我宋思勉將被扣上‘欺妻寵妾’的惡名了?!?/br> 巧媛慵懶鳳眸彎起笑弧,想起適才書冊的比喻,不禁莞爾。 在她眼里,婢為夫人,處其位,謀其事,盡其責,假以時?日,終可?成真?。 作者有話要說: 【五更合一,補充正文的支線,也可當作獨立故事來看?!?/br> 注: 空心樹是《千嬌百味》第10章的梗,此樹非彼樹,以訛傳訛罷了。 “婢作夫人”一詞,出自南朝·梁·袁昂《古今書評》:“(羊欣)書如大家婢為夫人,雖處其位,而舉止羞澀,終不似真?!?/br> 第八十四章 番外三(上) #84 【一】 章和十九年,盛夏,城南各處陸陸續續燃起燈火,唯蕭宅內外被黑暗籠罩。 此宅位于顯貴之家聚集地,廣廈鱗次櫛比,但這?一家平日?里不見主人出入,連偶爾來?去的仆役也無。 蕭一鳴躬身伏在墻外靜聽少頃,無聲?無息翻墻而?入。 細察庭院中隱約傳來?輕微呼吸聲?,他凝神?戒備,右手?下意識摸向腰側刀柄。 待覺有人堂而?皇之坐在石亭內,且風里摻雜食物香氣,他大致猜出是熟人,乍驚乍喜。 “誰?” 亭中人迤迤然站起,輕笑:“回自?己的宅子,犯得著這?般鬼鬼祟祟?” 蕭一鳴隱隱帶點失望:“怎么是你?” “聽哥哥這?口氣,不光不歡迎小弟,還期待是旁人?” 來?者二十上下,濃眉大眼,正是四弟蕭一哲。 “少胡說!來?我這?兒做什么?”蕭一鳴頰邊微燙,所?幸昏暗中無人能?窺見。 “當然是……趁你生辰,跑腿、傳話,順帶敘敘舊??!”蕭一哲取了火摺子,點燃燭火。 果不其然,石桌上放置了兩個竹制的食盒,及一壇子酒。 “喏,娘給你做的,”他邊揭開食盒蓋子,邊埋怨道,“咱們家四代密衛,獨獨你一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是公務繁忙,還是躲爹娘的催婚?” 蕭一鳴時年二十八,家中排行老大,弟弟meimei個個已婚育數載,唯獨他一人遲遲沒敲定,每逢佳節,必被催促。 因而?由內廷調職至密衛這?十四個月以來?,他投身于公務,幾乎無歇息之日?,一為建功,二為“避難”。 此番被弟弟逮住,他悶聲?不響,自?顧大剌剌坐下開動。 “月底祖母大壽,”蕭一哲給他倒了杯酒,滿臉無奈,“她?老人家說了,你若不給她?定個孫媳婦人選,就別回蕭府赴壽宴?!?/br> “正好,我有要務在身,未必趕得及?!?/br> 蕭一鳴夾起一塊糟脆筋,咀嚼間話音含混不清。 食盒內為諸色姜豉、鮮鵝鲊、紫魚螟晡絲等涼菜,聞著不覺香,配以成年佳釀,別具一番風味。 蕭一哲半瞇眼,狐惑打量大快朵頤的兄長:“娘挑的那幾家姑娘,你一個也沒相中?” “這?話是你替長輩問的,抑或純屬好奇?” “兩者答案有差別?” “若長輩問的,你便回答,哥哥忙得很,沒工夫打聽、核實?!?/br> “這?不……不都給你‘打聽’‘核實’好了么?我早聽膩了李家姑娘如何賢良淑德、孫家四姑娘如何文武兼修、霍家六姑娘進了大理寺立下多少功勞……”蕭一哲不解,壓低嗓音問,“那若是做弟弟的好奇相詢,你又如何作答?” 蕭一鳴尋思片晌,怒目瞪視:“你問這?破事做什么?” “哎呀我是真好奇!哥哥總不會……如傳聞所?言,對?姑娘沒興趣吧?” “閉嘴!” 蕭一鳴反手?夾了顆酒燒香螺,整個塞入弟弟嘴里,忽覺這?一幕似曾相識。 嗯……晉王府三公子成婚喜宴上,某個俏皮的姑娘曾夾了顆rou丸,以迅雷之勢堵住了他的嘴。 當時,那姑娘還說,“你!只許跟我喝酒!不許和我說話!” 他那時遭她?當眾投喂,急巴巴亂嚼了兩下便將rou丸吞咽,時隔一年有余,如今怎么都想不起那丸子究竟是何滋味…… 她?豪邁舉酒而?飲、意氣飛揚的場面,猶在目前。 蕭一哲吐出香螺,食之嫌惡,棄之可惜,正自?躊躇,見兄長時而?竊笑,時而?向往,遂哼哼笑:“有!古!怪!” 蕭一鳴回神?,低頭猛吃,并不理會他的揶揄。 “我倒想起……有傳聞說你和晉王府的表姑娘走得相當近……” 蕭一哲話未說完,某人一口氣沒上來?,未下咽的酒猛地回嗆,如在吼底燃了團火焰,生燒得他頭腦發熱。 “瞧你這?心虛的反應!”當弟弟立馬揪住不放,“可惜呀!我那陣子常年在外,好不容易回京也得陪媳婦和娃兒,沒閑情逸致窺探你的隱私……” “那你眼下還有閑情逸致來?譏諷我?” 蕭一哲不理會他即將炸毛的怒吼,“嘿嘿”而?笑:“難怪晉王三公子離京,你還有事沒事留意晉王府的動向,醉翁之意不在酒吶!” “我沒有!你別造謠!” “越掩飾越愛狡辯!”蕭一哲頓了頓,“可我聽說,你不和人家說話,莫不是害羞了?” “羞你個頭!”蕭一鳴惱羞成怒。 他哪里是因為害羞?不知?何故,突然某一天開始,衹要和她?交談就打嗝!與旁人交談卻無異常,真是活見鬼…… 后來?每每想和她?聊聊,乃至問問她?未來?動向,皆無從開口,最終沒能?道出一句挽留。 歸根結底,是怕被嫌棄。 “哥,你若心有所?屬,為何不早向爹娘坦誠?”蕭一哲不合時宜打斷他的思憶,“要么把?她?娶回蕭家,要么……你追到島上,總好過這?般不尷不尬?!?/br> “沒你想的簡單?!笔捯圾Q濃眉凝聚的暗云稍縱即逝。 “那便是……害怕坐船出海!” “你少說兩句!” 他疑心弟弟再往下掰,便要將他層層撕開,看個透徹。 “你倒是坦白??!為何不與人說話,背地里關注人家動向?” “我……并非意屬于她?,衹是……喜歡和她?切磋武藝,想問她?何時歸來?,好打上一架?!笔捯圾Q囁嚅片刻,編了個理由。 蕭一哲目瞪口呆,許久方道:“哥,你有毛???怪不得你一把?年紀沒人要?!?/br> “一把?年紀沒人要”這?話,傅千凝也說過。 往事一旦盤旋腦海,他再沒心思喝酒,停杯投箸,草草對?弟弟交待兩句,回房收拾包袱,準備南下執行任務。 此行離上回送別,已一年有余。 事實上,蕭一鳴原以為晉王父子器重她?、愛護她?,他們定會很快重逢。 豈料她?隨表兄表嫂回島,便音訊全無。 他旁敲側擊探聽過有關傅千凝的一切,從駐守晉王府的同僚、進入密衛的傅家兄弟,乃至不問俗事的無上皇夫婦口中得悉,那調皮古怪的少女居然是一島之主。 七十二島的主導勢力雖處于青黃不接的境地,但島主一職絕不是隨隨便便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