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媚 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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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來,秦老島主先后調配工匠、衛隊南下,而宋思銳及另外的十一人始終未見蹤影。 長陵島上的少男少女議論?紛紜。 有人說,“傅家三郎”傷勢不輕,衹能留在南島休養;也有人說,他為躲避島上小姑娘們的示好?,遲遲不歸;更有人說,他學成回大宣了。 直至次年五月,宋思銳和同伴們從東面返歸,才粉碎了各種傳聞。 細看歸來者,已非往昔的玉面文秀少年,俊朗五官漸生凜冽鋒芒,一行?一止盡顯沉穩與灑脫。 長陵島上的島民方知,“傅家三郎”失蹤了整整九個月,實為巡查七十二島外圍的島嶼。 事實上,宋思銳早在動身前夕與秦老島主請示,求得?一枚令牌。 救援結束后,他省下一來一回的時?間,邊養傷邊了解情況,改善防御工程,前前后后踏足二十余個外島。 他重點研究地形和布防,描繪詳圖;指揮秦老島主派去的工匠加設機關、修筑烽火臺、糧倉,打造兵器;召集各島的青壯力量,加強演練,聯合經驗豐富的長者,作?戰略部署;更以凝重語氣鼓舞大伙兒?,他們沒有別的可?依靠的力量,唯有自強不息,方可?守護家園。 短短數月,閑散安逸的島民們攢下一腔熱血,眾志成城,齊心備戰。 得?悉他低調完成初步整頓,相熟者無不雀躍,圍在他身側問長問短,眼神既帶敬佩景仰,又添欣慰期許。 宋思銳環顧四周,未見最熟悉最呱噪的兩張面孔,不由得?納罕。 細問才知,那對小姐妹跑到雙月島去了。 ——雙月島為沈家地盤,而一貫打壓他的沈星長,恰恰是沈島主之子。 怔然立在歡聲笑語的包圍中,他忽覺嘈雜聲響似有瞬間抽離,心下滕起難言的復雜滋味。 一別大半年,原想著借忙碌正經事而摒除不該有的雜念,可?一旦回到熟悉所?在,他又無從割舍。 進退維谷,魔怔了? 【五】 陽光透過盛夏枝椏,斑斑駁駁投進秦家東苑的小院落,為扶疏花木增添星星點點的亮光。 宋思銳閑時?所?種的幾?株蘭,葉如劍,枝纖細,含苞未放,教他又驚又喜。 他居處僻靜,無仆役侍候,只道花草早就死光,何曾奢望有人養護? 步入房間,諸如檀木屏風、青釉香爐、文房用?具等物皆整齊雅潔,除了常向他討食的那只圓滾滾的大貓不知所?蹤以外,其余與他常在時?無異。 他櫛發更衣,前去向曾祖父母請安,相見別有一番感慨。 兩位長輩夸贊他的膽識,亦責備他鮮少傳遞音訊,害他們日?夜憂心。 宋思銳這才知,因他的住處藏有大量珍貴書冊、名貴古琴,他不在的數月內,灑掃和整理全是昀熹和傅千凝親力親為,而喂養的小動物也轉移至老人家的宅子。 誠然,他倉促迎戰,背后瑣事幾?近忘了個干凈,此際返至長陵島,一切方如夢醒回魂。 被惦記、被照顧的感覺,暖融融。 兩日?后,宋思銳將各島的形勢和仍所?需改進的地方詳細列出,交至秦老島主之手。獲夸贊勉勵后,他興致勃勃退下。剛踏出那片花園,一道凌厲疾風撲面而來。 宋思銳光憑招式與力道知是昀熹,慌忙閃避。 “舍得?回來了?” 那熟悉的軟嗓暗帶瞋怒。 宋思銳連退兩步,訕笑道:“好?好?的,一來就下猛招?” 昀熹抬手在自己頭頂比劃兩下,答非所?問:“你曬得?好?黑!倒長高了不少……” 宋思銳柔柔眸光在她淺麥色的臉蛋上快速一掃,不敢多作?停留,溫和笑道:“你不光長高了,力氣也大了許多!方才那一拳差點把我打翻?!?/br> 昀熹被他少見的夸贊說辭逗樂,順手又給了他一掌:“來來來!咱倆切磋切磋!” 宋思銳不愿以拳腳相加作?重逢的問候,改換話題道:“先別忙著動手動腳的,我特意從北島帶了長腿大螃蟹……養在后院呢!” 傅千凝從樹后探頭:“哥哥就是偏心!” “急什么?我給你摘了霞島的果子!”宋思銳笑容舒展,復問,“你倆為何跑雙月島去?” “jiejie嫌刀太沉,畫了新樣稿?!备登院喴赓W。 宋思銳已明其意——昀熹武功大進,對手上刀刃有新的要求。而每逢需改良兵器,秦家人必親赴沈家,當面監督,演示完畢再作?最終調整。 他心頭漫過淺淡歡喜,又因這份不明不白的歡喜而惆悵。 “刀呢?容我一觀,可?好??” 昀熹笑道:“拿去訂做刀鞘了!改日?再給你弄把好?劍!” 宋思銳本想說,太爺爺賜予他一把削金斷玉的利刃,又不好?違她的意,遂勾唇稱謝,順帶為打理小院落一事表達感激。 “謝什么呀!”昀熹猛力在他后背一拍,“我和阿凝替你掃了九個月的院子,你給我倆還?回來便是!” 宋思銳微略遲疑。 昔時?他視二人為妹,閑來送送東西,幫忙修理物件,在民風淳樸的長陵島無傷大雅。 目下心思或多或少起了變化,她們又非孩童,一為天家族親旁枝,一為祖父有意撮合的表妹……他豈可?再貿然行?事? “哥!我有果子吃就成!”傅千凝沒膽讓他打雜。 昀熹給她甩了個嫌棄的眼神,挺直腰桿子,一副不依不饒狀。 宋思銳沒轍,苦笑應允。 三人取了新鮮紅果子,洗凈后用?籃子裝好?,你一言我一語訴說別后發生的種種,相互打趣,給對方起綽號。 昀熹笑說宋思銳靈活、有頭腦、善偽裝、八面玲瓏,按照他名字的諧音,以后要喚他“章魚哥哥”;宋思銳說她愛吃螃蟹,人又霸道,還?擅長“蟹鉗手”,活脫脫是只小螃蟹…… 行?至院外那一大片林子仍舊姿態奇趣,白色細沙依然延綿至海陸分界線上,巨石邊浪起千層雪……一如宋思銳初來乍到之時?。 因身畔多了兩張笑臉,心境和當初已有天淵之別。 不論?未來何去何從,他不再是原來那個“一無是處”的孤獨小少年。 他有家人,有玩伴,學以致用?,受人尊重,對未來充滿期盼。 ··· 繞巡諸島后,“傅家三郎”聲望日?隆,除獲得?島民的信賴,也遭來少數人的艷羨或猜忌。 某次月中演練,宋思銳迎來老對手沈星長。 數百名圍觀者的注視下,年紀和身高相仿的兩名少年分別以刀劍相交,幽光流轉,寒氣凜冽。 苦練數年,二人武功不相上下。偏偏過去一年,宋思銳先是將精力轉至撫琴,后終日?忙活防御工程,逐漸不如日?夜精勤的沈星長。 一開始,堪堪打成平手。 宋思銳手中利刃挑起清寒劍光,宛若冬日?冰霜排天而下,驅散炎夏暑氣。 百余招后,沈星長容色愈發冷峻,一刀快過一刀,旋身連環而劈,狠辣、綿密、神速、孤絕,逼得?對手步步退卻。 宋思銳一度試圖反擊,眼角余光瞄過一臉驕傲的沈島主及沈家老爺子,心下不忍。 換作?是他,假若祖輩和父輩難得?來一趟,目睹他和遲學藝數載的師弟不分伯仲,想必傷心失望,他本人面子上掛不住,亦會為此自責吧? 更別說,沈星長本是雙月島上的新星。 尋思間,一記俯劈兜頭來襲。 宋思銳迎劍相抵,借避讓之際收攏內力,試著舍棄長劍,供對方削斷,以終止這一場比試。 不料沈星長忽然于半空中改變方向,斜斜轉刃拉向宋思銳的肩頭,竟要給他點“顏色”! 宋思銳氣憤填膺,回劍擋隔,意欲側身卸去刀上勁道,右后方登時?露出破綻。 沈星長哪里會放過此等良機? 眾人驚呼聲中,宋思退避不及,肩胛骨下方中了一掌,霎時?血氣翻涌,腳下踉蹌。 傷勢不重,若真要奮起抵抗回擊,他自問未必會一敗涂地。 既然選擇給對手留有余地,早認輸,好?過負傷頑抗。 于是,他收劍后躍,強忍半邊肩背酸麻,拱手道:“大師兄手下留情!” 沈星長眸底漾起微不可?察的笑意,淡聲道:“師弟承讓?!?/br> 因傅千凝的同時?搶出,昀熹頓住腳步,但關切眼光自始至終未離場中心。待宋思銳被攙扶離場,她快步迎上,急切問:“如何?可?有傷到筋骨?” 宋思銳強顏歡笑:“同門師兄弟切磋,大師兄豈會來真的?” 昀熹橫睨沈星長,澄明眸子竄起怒火,朗聲道:“小妹愿領教大師兄高招?!?/br> 此言一出,場內眾人嘩然。 眾所?周知,昀熹因打小繼承曾祖父部分內力,武藝遠超同門??v然沈星長比她年長四五歲,刻苦用?功十余年,尚且比她稍遜一籌。 她驟然出頭,言下之意非常明確——要為自己的好?哥們挽回場子。 宋思銳固然感動,卻不欲惹事,遂咬牙拉了拉她青色武服:“你一折騰,倒顯得?是我打不過人家,央你替我報復似的……我、我真沒事!” “當真?” “在你眼里,我柔弱至斯?”他低聲勸撫。 昀熹話已放出,若無故退縮,顏面何在? 再觀沈星長滿臉忐忑,夾帶絲絲縷縷的酸意,她昂首邁向場中。 宋思銳連忙退至她身側,展臂阻攔:“昀熹……” 昀熹隨手一撥,正好?打在他右臂上。 “哎呀!”宋思銳不得?不裝作?痛苦狀,滿目懇求,還?假惺惺咳了兩聲。 “算了!我先瞅瞅你的傷勢!” 昀熹猜出這是給她的臺階,順他意思,攙著他往回走,轉身前沒忍住,忿然瞪了沈星長一眼。 ··· 眾目睽睽下,由兩名小少女扶回秦家園子,宋思銳自問好?不容易積攢的威名一下敗光。 傅千凝端來活血化淤藥膏后,親自去備藥浴,剩下宋思銳和昀熹對著滿室明晃晃的燈火呆立。 “給我趴好?!”昀熹揚起下巴。 “昀熹……別鬧?!彼嗡间J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