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媚 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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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一臉百口莫辯的模樣:“傅……嗝,我沒!她……嗝……你別!” “聽你說話,能把我憋死!”傅千凝挺刀隔開雙刀,轉頭問林昀熹,“到底怎么回事?讓我哥收拾他!” 林昀熹一聽她提起哥哥,霎時落淚:“我、我不想見他!你別說見過我……” “這么嚴重?先前不好好的么?”傅千凝一頭霧水。 林昀熹實在無法宣之于口,憤而再度提刀,劈向那青年。 刀刃如秋水映雪,內力激發的揮劈間,斷了他的刀。 “???來真的?” 見她招式帶出浪涌千層,破刃而起,捅向青年要害,傅千凝驚慌失措,欲攔又沒敢攔。 忽而一青影從旁掠至,銀光閃動,擋在那青年之前。 林昀熹未及細想,直落猛劈,未料“卡嚓”一聲,刀劍相觸,手中單刀竟被利刃削斷! “昀熹……” 一把醇且沉的男嗓柔如落羽,輾轉落在她心上,令她神魂俱震。 她含淚轉目,對上了身側那人惶惑的朗目。 他發束玉冠,天青色緞袍流光溢彩,容止如月,風姿似松,高華湛湛。 她似乎在夢里見過如此溫潤如玉的他,又懷疑只是自己的思念深切時的臆想。 “章魚,你……你也在?” “適才刑部來了人,我在沁安堂招呼著,聽說你大發雷霆打人,便趕來瞅瞅。一鳴兄惹你生氣了?逼得你一大早動刀子?放著,我來!” 他趁她愣在原地,忙搶過手中斷刀丟得遠遠的,并還劍入鞘,將她圈進懷里,瞪視那青年:“你們鬧什么?趕緊如實招來!” “三公子,我豈敢在您的地盤鬧事?遠看尊夫人用餅子砸人,我剛過來勸了一句,她即揮刀迎上……” 林昀熹用手抵住那堅實懷抱,懵了:“你的地盤?你、你該不會是……那個‘送送送三爺’?這是你家?” “欸?”某人傻眼,“你竟把這事給忘了?” 林昀熹勃然大怒,猛力推開他:“傅章魚!昨夜和我……是你?” “不然能有誰?” “你敢對我……!我、我還沒消氣呢!你以為我千里迢迢來京,是為獻身于你?” 目視她素手揚起,試圖給他一個耳光,最終掩面而泣,他隱約記起某事,絕望哀嘆。 “昀熹??!你又……?失憶不好玩!一點兒也不好玩!” 作者有話要說: 斷片了…… 第七十五章 #75 染柳居書閣內, 青釉三足香爐騰起裊裊的薄煙,暈散絲絲縷縷淡香。 其時日漸黃昏, 斜陽透過晴窗,如碎金般灑落至琴臺前,將“霽臨”古琴勾勒得分外分明。 宋思銳單手懶懶撥弦, 凝視對坐數尺外、手捧熱茶的林昀熹,相顧無言,各帶三分似笑非笑的微妙情態。 經過小半日解釋,他的妻勉為其難接受自身失憶近一年、成為罪眷的替罪羊沒入晉王府、被他撈走后與親爹娘團聚、最終以靖國公千金的身份嫁給他的事實。 當宋思銳逐一解釋來龍去脈, 并得傅千凝從旁肯定時, 林昀熹屢屢發出“我有那么蠢嗎”、“我怎么可能那么蠢”、“我的腦子裝了什么”等等驚怒之問。 但時隔十個半月,季節更迭,婚書、結發、合巹葫蘆等證據皆擺在跟前。 她不得不相信。 而宋思銳面對的則是, 新婚妻子將他吃干榨凈后, 醒來只記得下蠱前的舊事。 真不知該喜該悲。 所幸, 林昀熹沒跑,充其量表現得火大,還帶了點羞澀。 聽表兄妹二人道述細節后,她搓揉額角:“難怪!我仿佛做了個很長的夢……夢里好像姓林,柔柔弱弱的, 對人低眉順眼?!?/br> 宋思銳心下一突:莫非……中蠱毒期間的事, 反倒會以夢境形式呈現? 他躊躇片晌,緩緩將圓凳挪至她身側,見她并無嫌棄狀, 不顧窗前的蕭一鳴和傅千凝斜眼窺覬,握住她膝蓋上的手,道出困擾他大半年的疑問。 “昀熹,你……為何會離島?” 林昀熹素凈容顏浮起淺淡尷尬與忿然,良久未語。 她如墨長發映襯白膩如瓷的脖頸,讓他有種想要替她綰好的沖動。 而接下來,他確實做了想做之事。 林昀熹頰畔騰起兩抹紅云,由著他把未束青絲盤起,小聲道:“你走后,爺爺回島了,還告訴我……他們一家是從撫州城外撿的我,那會兒我約莫半歲,按理說,跟你沒血緣關系?!?/br> 宋思銳不解,良晌才反應過來:“你言下之意……當時得知我是大宣皇族,以為咱倆是遠房堂兄妹,故而把我攆走?” “誰讓你處心積慮騙了我十年!加上你把大師兄胳膊卸了,我總得給師門一個交代吧?” “你要樹立公正無私的形象,我都懂……我問的是,你離島赴京,所為何事?!?/br> 林昀熹無端扭捏:“我后來查出,沈家人要你決斗之意,想著如能勝了你,便伺機奪你權;若不慎落敗,便藉機群起而攻,重傷你,好出口氣……可他們萬萬沒料到,你換了劍。 “我覺著冤枉你了,本想等三個月后接受你的請求,放你回來成婚,誰知你一聲不吭回了京城?我就……” “沒一聲不吭,我給你和阿凝各捎了封信!兄長出事,我必須回京處理點事情,無暇等到你肯見我之日?!?/br> “我沒收到?!绷株漓鋹灪咭宦?。 宋思銳竊笑:“你認定我撇下你不管不顧,于是巴巴追在我身后?” “才、不、是!”林昀熹順手給了他一拳,“我、我……沒來過中原,想到處逛逛,順帶揍你一頓再回去!” “可你尾隨在后,也沒見你揍我???心疼了?”他知她偶爾會抹不開面子。 “你明知我來了,竟沒主動與我和解!我一生氣,不想理你,打算折返回島,結果……在一家小酒館飲酒時,暗覺酒有問題……” 林昀熹略有些煩躁,話說一半,欲言又止。 ··· 這樁事于她而言,宛若發生在昨天。 興許有人刻意扣下了宋思銳給她的信,以致她斷定未婚夫受辱后下定決心歸京,不復歸返。 她憤怒又難堪,還隱隱摻雜了前所未有的愧疚,遂厚著臉皮,試圖給他當面挽回的機會。 誰料宋思銳卻擔心她追到大宣,是為解除婚約,遙遙相對,始終沒敢真正會面。 林昀熹那陣子只道宋思銳要安心當他的王府公子,享受他的奢靡生活、三妻四妾,故意不搭理自己這個海島姑娘……一想到十年情誼付諸東流,傷心難過之際,免不了借酒消愁。 若非她有所警覺,又因極佳耳力,聽聞后廚有人議論“雖作男子裝扮,卻是人間難得一見的艷色,奇貨可居”,才不致栽在齷齪之人手上。 她細辨酒中混了藥,不動聲色離開,先甩開幾波追蹤者,后躲至山腳下的清溪,自扎數針,用泡冷水的方式緩解。 無奈終歸被發現蹤跡,雙方亮了刀劍。 林昀熹鮮少遇敵手,偏生藥力未退,只匆忙打倒半數人,繼續往山上躲藏。 幾經周折,她困乏不堪,依傍在山巖后睡著了。 恍惚間似乎聽見男女交談聲,嘰嘰咕咕一句也沒聽懂。 后被人喂了苦澀藥物,各處xue位微微刺痛,逐漸失去知覺。 此后如像做了場夢,零零碎碎的片段一閃而過,時而被人摁進水里,時而遇見一貴公子抱住她,時而在殺人…… 夢境的最末,她被一股溫柔又堅定的力量固住,誘使她變換姿態,反反覆覆,予取予求。 她大致判斷,對方體力比她更勝一籌,給了她妙不可言又如顛如狂的滋味。 光線昏弱,迷濛眼睛因淚水漣漣而看不真切,只能觸碰到那薄汗淋漓的結實肌rou,耳邊回蕩分不清源自誰的哼與喘。 她且當作做了一場夢,與心愛之人共赴巫山,不可說,不可說。 直至蘇醒后驚覺身上痕跡,她憤恨難言,意欲先尋仇再離去,豈料……真相讓她暗自慶幸,也大為窘迫。 眼前的宋思銳一改海島上的隨意裝束,恰恰是夢內那位俊朗優雅的貴公子模樣,再對應大伙兒談論的細節,林昀熹或多或少憶起一丁點脈絡。 “章魚,你有一回敲暈我,把我泡浴桶里了?” 宋思銳啼笑皆非:“你不能記點好事情?” “我暫時只想到一丟丟……感覺你沒少欺負我!還趁我忘事,把我給……娶了!” 她語帶委屈,本想說“辦了”,當著兩個“旁聽者”之面,沒好意思道出口。 宋思銳苦笑:“你既已原諒我,嫁給我權當履行婚約,也不成?” “當、當然不成!”她氣呼呼甩開他的爪子,“明明應該是……我給你機會當面道歉,求我把你娶到島上!你把我娶進王府?我成什么了?不干!” 宋思銳摟上她的柳腰,軟言哄道:“大島主又耍小孩子脾氣了!別的可慢慢來,唯獨……不許悔婚?!?/br> 林昀熹重歸他懷抱,仿似久違,又似從未離開過。 幽幽靠向他肩頭,她鼻腔內輕輕哼出一聲小貓似的嗚咽,以示不滿。 一對璧人旁若無人相依偎,難為傅千凝和蕭一鳴窘然萬分,恨不得立馬從窗口跳下去,以躲避這泛濫成災的酸澀與蜜甜。 ··· 是夜,安撫無故被打暈的侍女和護衛,林昀熹雖忸怩,還是乖乖扮演三少夫人的角色,和宋思銳同宿染柳居。 他們在長陵島上不乏共度長夜之時,而今名正言順,更沒必要避嫌。 夜來對坐,她并未如他預想中拉著他東問西問,而是托著腮,目不轉睛盯住他不放,瞅得他渾身不自在。 “昀熹,你這是太久沒見我,牽腸掛肚所致?” “非也,”她看了他好一陣,又端起小銅鏡照了照自己的臉,以肯定語氣道,“我倆都白了許多?!?/br> “……” 宋思銳無言以對,停頓片刻,復問:“就這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