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媚 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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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消失前的一刻,崔夫人握住了一只手,憑中指骨節邊上的繭猜出是崔慎之,啞聲道:“兒啊……你不該有我這般惡毒的母親,別、別怨任何人,怨娘就好……” 話音未落,蒼白的手一松。 崔慎之以哽咽之音連聲喚“娘”,阿微則呆然而立;傅千凝和林昀熹仍在默契地為崔夫人擦拭,拿出隨身攜帶的解毒丸努力喂進去;林紹夫婦的忿恨摻雜了悲憫,緊緊攥住對方的手。 “尚有游絲之氣!”傅千凝語速極快,“可她中的毒,怕是要讓你們棠族的巫醫才有望可解!” 一言驚醒林夫人,她慌忙去喚隨行的巫醫易檀,余人則合力將崔夫人抬至榻上。 不一會兒,易檀手提藥箱趕來,號脈后請大伙兒先撤離房間,只留傅千凝和藥童打下手。 林紹等人退至院落,或坐或站,久久無話。 ··· 一陣風過,雪樹顫抖,積雪如玉屑飛濺。 林紹揚起披風替妻子遮擋,林夫人卻焦頭爛額,既悲憤,又自責。 經崔夫人一提,她才勉為其難記起,二十年前與林紹定下婚約前,meimei曾旁敲側擊問過她對未來夫婿的看法。她那會兒難得忸怩羞澀,為免被看出端倪,謊稱不曉得,更坦誠嫁到異國他鄉的忐忑。 興許,各種誤會便是從那陣子起,延續至今。 林紹見她默不作聲,心下尤為忐忑。 他成婚晚,和妻子年紀差距不小,十九年來處處遷就,也從不曾納妾。但若說喝得半醉,在藥物驅使下分辨不出妻子和其孿生meimei,令他分外難堪。 “阿煙,”他謹慎向林夫人靠近,語氣夾雜委屈,“我好像是有一回在晉王府別院喝了點酒,怕回去吵到你,睡過一次書閣。具體的真沒……” “成了!那粉是什么玩意兒我比你清楚!都過了那么多年,歷經生死,我還會為那點情非得已而計較?” 林夫人無心理會陳年舊事,兩眼直盯窗戶投射的閃爍燈火,許久,方喃喃道:她是個寡婦……待你一向禮敬有加。我生兒子時,不是沒有想過……如我支持不住,就那樣去了,由她照顧你,也未嘗不可。咱們都一把年紀了,你若有心……” “閉嘴!”林紹對她從無疾言厲色,激憤下沖口而出,又立即軟了幾分,“胡說什么呢?你還存心羞辱我是吧?她、她做了不知廉恥之行,還帶走我們的女兒!要不是你的親meimei,我、我早……!” 生死未卜,狠話終究說不出口。 再說,他還能如何? “爹……”阿微裹緊外披,輕移蓮步而近,噗通跪下,垂淚道,“孩兒還能喚您‘爹爹’么?” 林紹嘆息,沒答話;林夫人故意扭頭,沒去看她。 阿微轉向林昀熹道:“長姐,我……” 林昀熹一愣,隨即蹙眉:“從血緣上來講,你我的確是姐妹,可我并不想認這樣的meimei。還你一句話——一切全是你自找的?!?/br> 阿微慍道:“當jiejie的,愛怎么訓斥我都成!可非要挑在這時候嗎?” “還頂嘴?你有這工夫,何不好好反省,或去照顧自己的娘?” 二人面目幾乎一模一樣,起爭執時像極了照鏡子自吵自鬧。 阿微早已用賀蘭鶯的身份接近她,倒還習慣;可林昀熹往日未見其真容,此刻感覺格外詭異。 相互瞪視,林昀熹習武之人,眸光如利刃,硬生生把阿微瞪哭了。 “少假惺惺的裝可憐!”林昀熹語帶不屑。 “用你頂罪,非我之意,我只是……聽從安排?!卑⑽⑿∽毂饬吮?。 “哦……”林昀熹擺出恍然大悟狀,“所以,你的良心就不用受譴責了?那你如何解釋,在新婚之夜把我換出來?你們母女,調包、對自己的姐夫下藥……一個德行!” 她歷來和善,但此番見了阿微,積壓多時的火氣忍不住當眾撒出。 阿微羞憤交集,哀哀抽泣,見林紹夫婦和崔慎之均未搭理她,只得低低向林昀熹告饒:“姐,很抱歉?!?/br> “別學阿凝叫我‘姐’!”林昀熹忿然睨了她一眼。 林夫人回過神,見阿微始終跪在冰冷地上,衣裙被融雪所濕,勸道:“昀熹,知你孝順,心疼爹娘,這事既然沒給你們小兩口造成太大傷害,給阿微一點教訓就算了吧!” 現今阿微已非她的女兒,而丈夫仍為其來由尷尬,meimei兇多吉少,她總不能眼睜睜看這對異母姐妹無休止地吵鬧。 林昀熹暗覺母親表面剛強,實則心軟,易被阿微的楚楚可憐狀打動。 林家莫名其妙多了一位千金,名正言順的她卻并非他們膝下承歡已久的那一位。 若有朝一日真相公諸于眾,真是有理說不清。 萬一……父母真舍不得養育十數載的阿微,她固然能拋開京城的種種返回長陵島,但她以林千金名義所嫁的宋思銳呢? 她可沒那么大方,和異母姐妹分享他的章魚。 何況,養了好些年的章魚還來得及沒吃呢! 要是小姨有個三長兩短,她得依照禮節守孝,怕是……吃不上了吧? 阿微雖得林夫人相勸,但未獲林昀熹首肯,依舊倔強跪著。 林昀熹冷笑:“到底跪給誰看呢?爹爹不吭聲,你便欺負我了?認為我讓你起身,你又成為林家一分子?別跪我,我活得好好的呢!” 阿微遭她劈頭蓋臉一頓呵斥,咬唇站起,負氣坐到角落。 林昀熹的憋屈并不比她少,縱然失憶一事多半乃申屠陽和池訪所為,可阿微絕對是禍患根源。 久坐風冷,她霍然起身,來回踱步。 正逢傅千凝自內行出,向眾人解釋:“崔夫人的毒一時半會兒難除,建議換個舒適的場所,好生調養,最好再請更資深的大夫?!?/br> 雖不是好消息,可大伙兒皆聽明白了——崔夫人尚未毒發身亡,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趁余人入屋探視,傅千凝挽了林昀熹的手,語含安慰:“他們‘一家人’相親相愛的時間,比與你團聚的時日長多了,即便再生氣,感情猶在,若然氣不過,咱們回七十二島唄!來來來,我替我哥抱抱,要我親一口不?” 林昀熹愁眉漸舒,終究破涕為笑。 ··· 臨近申正,當崔慎之親自將母親抱入林家宅院時,宋思銳正好騎著雪色駿馬趕到。 他從林昀熹口中得悉阿微的身世及崔夫人中毒的現狀后,躊躇半晌,取出一小包裹。 “易先生,在下有要事請教,不會阻礙你太久?!?/br> 此言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亦讓易檀微驚:“三公子,您客氣了?!?/br> 宋思銳迅速在二門內的石桌上攤開布包,內里全是瓶瓶罐罐。 林昀熹訝異:“這不就是我昨晚從池巫醫處拿的?” “是,她說了,內含清除你身上蠱毒的解藥,也有重新讓你洗去記憶的蠱毒,可她死活不說哪瓶才是?!?/br> 宋思銳說罷,轉目望向易檀:“有勞易先生幫忙辨認?!?/br> 易檀猶豫:“三公子,此事請恕易檀無能為力?!?/br> “你不知曉,抑或不能說?”林夫人插言。 “咱們巫醫族有規矩,但凡上師未允準,下屬若違背其意,一旦事發,性命難保,”易檀滿臉誠懇,“還請三公子見諒?!?/br> “你的意思是……池訪不說,到你這兒也沒轍了?”宋思銳怒意漸盛。 “族有族規,懇請理解?!?/br> “行,既然她不肯說‘哪瓶才是解藥’,我也不為難你,”宋思銳淡然一笑,“煩請易先生挑出‘哪些不是’?!?/br> “這……這有差別嗎?”易檀懵了。 “差別可大了!這是另一個問題,而且你也沒違背她的指令,”宋思銳強詞奪理,神色篤定,“大伙兒說,對不?” 林紹夫婦緊繃半日的唇角彎起淺淺笑弧。 傅千凝一本正經應道:“對!” 易檀急著照料病危的崔夫人,訕笑逐一打開瓶罐甄別,將非解藥的數盡剔除,其中兩個綠色小瓷瓶經吸嗅后放回原位,進屋前小聲嘀咕了一句:“按照一比一混合內服,挑一點扎入百會xue和四神聰xue,另外……” 話未說完,忽然住了口,自顧入內。 宋思銳話到嘴邊的感謝之言又咽了回去。 ——說一半,留一半,幾個意思? 但他不好多問,眼神示意林昀熹和傅千凝隨他回晉王府。 他們仨雖學過醫術,可在崔夫人中毒之事上,卻幫不上多大的忙。 ··· 回晉王府后,表兄妹二人依照易檀所言,讓林昀熹服藥并扎過針。 料想藥物起作用需花費點時日,急也急不來,宋思銳索性趁時辰尚早,和妻子補完先一日沒能行的同牢、合巹、結發三禮。 里臥沉水香氣繚繞,燭光輕曳,林昀熹被他摁住換過一襲紅緞裙,裝模作樣往頭上蓋了塊紅絲帕以作蓋頭。 宋思銳同樣換過赤色中衣,手執秤子,一點點輕輕佻開她的“蓋頭”。 林昀熹啐道:“你這動作,宛若孩童玩過家家兒戲!” 緋顏嬌嫩,眸若秋水,令他呼吸有一瞬停頓。 “可惜我倆在島上碰面時已不小,兼之……若玩游戲,沒準兒我會被你逼著當‘新娘子’?!?/br> 他端上盛有rou沫的小碗,和她互相喂了對方一小撮;又在切成兩半的小葫蘆內倒上苦酒,一人喝一小口后交換飲盡,再用紅繩將葫蘆拼接如初;最后各自剪取彼此一束發,捆起放入錦囊收藏。 一場婚禮經歷了諸多波折,至此才算真正完成。 滅掉半數燭火,林昀熹懶懶依靠在宋思銳肩頭,兩頰抹霞,輕垂美眸難掩嬌羞與拘束。 誠然,白日里所遇的巨變,外加父母若即若離的態度,使得她既驚慌又忿懣。 由于血親關系,她和阿微變成了姐妹,實在太諷刺。 所幸,她已出嫁,不必再見到那張像極了自己,卻讓她厭惡的面孔。 宋思銳探臂摟住她,低頭凝視她妍麗無匹的素顏,眸光坦蕩,直透人心。 她心念一動,眸底竄起小火焰,抬臂繞向他,小嘴貼向他微微翕張的唇。 紅裳半褪如花瓣綻放又飄落,二人于唇齒磕碰中墜入身后柔軟婚床。 酥酥麻麻肆意流竄,宋思銳體內數寸之火已騰起,趁著她遲疑的剎那,反客為主扯下帶子。 林昀熹軀體一涼,忙以蜜頰貼向他肩頸。 幾番搓拉,絲帛恰似落紅堆疊,半遮半掩,正是風光最綺麗之時。 然則宋思銳突然吸了口氣,從她上方滾至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