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媚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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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昀熹聽到最后,方知“那位”指的是她,苦兮兮扁了扁小嘴。 這雙耳朵??!真是靈敏到了可惡的地步! 當低議聲換成對世子的問安,她的心有頃刻停頓。 該來的,終歸會來。 片晌,門外四名仆侍小心謹慎將一四輪木椅抬過門檻。 華燈與斜陽交映下,椅上那烏紫緞錦袍公子容顏清減,長眉朗目透出孤高;頭戴金玉冠,袍裳精細考究,略顯寬松,膝蓋下方的袍擺空空蕩蕩。 無需多問,已猜出是晉王世子宋思勉。 二十余名賓客們熱情圍攏,爭相傳達慰問。而宋思勉大多淡淡一笑,偶爾回應一句“有心了”。 寒暄完畢,他在巧媛協助下坐到主臺的右側方,兩眼有意無意掃向雕龍立柱后的樂班子。 林昀熹趕忙垂首,內心默念——他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可她鬼使神差以眼尾余光覷了一眼,剛好撞入那雙憔悴的漆眸里,如有痛苦,如有冷涼,如有怨懟,如有詫異。 林昀熹心底漾起異樣的陌生感。 她真想不起與他的過往……一絲半縷也無。 但對方淬煉過的愛慕與痛恨,真真切切,哪怕稍縱即逝,仍誘發她的愧疚從心臆蔓延至發膚。 忘得透徹,不代表沒發生。 爺爺說的,錯了就要改,不能慫,得有擔當。既然她欠了債,還債便是。 林昀熹自我安慰勉勵一番,忽而蹦出新的念頭。 嗯?……爺爺?她的爺爺?嬤嬤和笙茹她們從來提過呀! ··· 待友人一一落座,宋思勉收回視線。 一名十五六歲的華服少年湊近,噓寒問暖幾句,看似隨口一問:“堂兄,你家老三還沒來?架子不小嘛!” 宋思勉擱下茶盞,淺笑:“父王到行宮探望曾祖父母,府內大小事務得靠三弟里外cao持。若怠慢了大伙兒,我這做哥哥的,代他賠個不是?!?/br> “堂兄說笑了!” 挑撥之言換來宋思勉一句圓融回應,趙王二公子眉宇漫過些微局促。 頓了頓,他嬉笑試探:“你把林jiejie接到府上,如今滿城熱議,有說你獨享溫柔,有的說要報仇雪恥……嘿嘿?!?/br> “堂兄弟間犯不著旁敲側擊,”宋思勉蒼白嘴唇挑起微妙弧度,“情況如何,有目共睹?!?/br> 趙王二公子一愣,環視眾賓客:“哪兒?” 宋思勉幽幽抬眸,睨向大殿左側:“阿微,昔日老友皆在場,你躲著做什么呢?” 宴廳內談笑聲止,連樂聲也清澈了兩分。 所有人齊刷刷轉向他冷眼所在。 林昀熹怔然,“阿微”? 過了好一會兒,她勉強記起嬤嬤所言——她小名叫“阿微”,取自“熹微”。 醒后從無人這般叫喚,導致此時此刻的她壓根兒沒反應過來! 見鬼了!當著一大幫人,晉王世子喊得這么親密!她和他算什么關系! 林昀熹心如鹿撞,硬著頭皮起身,整理裙裳,小心翼翼步出。 瞬時,數十道端量目光投向殿中苗條身影。 月貌呈妍,星眸奪媚。 非平日引領京城妝扮的珠光翠華、妝容艷麗,而是難得的素淡。 若說以往奢貴妖冶如芍藥盛放,此際的秀美絕俗則勝清蓮出水。 眾目注視下,林昀熹僵硬地行福禮,以盡可能柔軟的嗓音問候:“世子安好?!?/br> 宋思勉最初因她的動作遲緩、態度疏離而不悅;后聽她喚自己“世子”,倍加不“安好”了;再察覺她的奇妙變化,難免心神恍惚。 良晌,他重展漠然:“既是王府樂師,何不奏上一曲,供大家伙兒雅鑒?” 語氣炫耀中夾帶諷刺,聞者有的酸澀難言,有的幸災樂禍。 林昀熹受人矚目討論,本已渾身不暢快;再聽宋思勉命她彈奏,登時發懵。 袍袖內的手指笨拙動了兩下。 忘了技巧,兩手受傷,要如何應對? 她甚至搞不清,除去無意間發覺的“水下閉氣”技能,自己是否有別的長處。 無計可施,總不能搬來一大陶缸,當眾往水里一扎吧? 完了……初遇世子爺便公然違逆,她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作者有話要說: 請從以下表演項目中選擇一項: a、心口碎大石 b、鐵頭砸瓜 c、水下龜息 d、跳鋼管舞 e、原地狗帶 熹熹表示,我選e,謝謝! · 注:本文中的無上皇,是太上皇的爹、女帝的爺爺。而目前的情況是,太上皇已經去世十年,而他的父母還活得好好的~ · 特別鳴謝各位大佬的支持: 感謝 阿紋家的頭頭鴨 的淺水炸彈 感謝 維大爺、許乘月 的手榴彈 感謝 維大爺x5、美人如玉x2、艦長,星辰大海要嗎x2、阿紋家的頭頭鴨x2、左兒x2、狂風萬里x2、許乘月x2、木昜、無名權兵衛、財大氣虛、夏芒、果果很喜歡、頭頭家的阿紋鴨 的地雷 第四章 #4 琉璃燈光華映照,絳色軟毯上金絲銀線璀璨奪目,更顯林昀熹的淺青素裙過于簡潔。 她傻傻立在原地,粉唇微抿,沒答應彈奏,也沒開口婉拒。 宋思勉本就冷若冰霜,再聞賓客竊竊私語聲,臉色越來越難看。 林昀熹遲疑半晌,慢吞吞抬袖,輕輕抖了抖,向他展示雙手。 曾撩動人心弦的柔荑,在紗布纏繞下,顯得臃腫不堪。 “抱歉,我手受了點傷,只怕有辱尊聽?!?/br> 宋思勉困惑過后,冷冷一哂。 ——在場世家子弟中誰人不知,靖國公千金最寶貝自己的纖纖十指? 一會兒搓糖,一會兒往水里滴醋,還常涂抹油脂……總之采用各種方法,力求手部光滑柔嫩,貴女們私下爭相效仿。 當年,宋思勉笑她帶動全城女子“腌糖醋爪子”,她為此惱他,成套養護照樣一絲不茍。 若說落難時不慎傷到某根手指,他或許會信上幾分;裹得嚴嚴實實,九成是為拒絕樂師身份而故弄玄虛! 最后一絲情意泯滅,宋思勉冷峻容顏被暮色侵吞。 ··· 林昀熹心神慌亂。 先前侍婢的刁難,大概并非出自世子本意;她若真把人得罪透了,定然在劫難逃。 樂班子所奏喜慶樂章因氣氛突變而漸趨緩和,倒讓她記起教坊女子翻來覆去所唱的《定風波》。 山川日月光景,及近日理順的唱詞,再度閃現。那是她大病醒來后為數不多的殘存記憶。 受宋思勉冰刀般目光投射,林昀熹一咬下唇,豁出去了。 “如世子不嫌棄,請容我冒昧唱幾句曲兒助興?!?/br> 宋思勉怒色略減,取而代之是驚詫。 近年燕樂重俗輕雅,歌舞大曲逐漸為詠唱、戲曲所代替,但印象中,阿微幼時哼唱童謠,因五音不全逗笑了崔家表弟,往后再未于親朋好友前展露歌喉。 莫非私底下苦練過? 席間一名侯府千金輕笑:“世子爺,難得阿微開腔,咱們不妨……洗耳恭聽?” 宋思勉悶哼一聲,算是默許。 林昀熹深吸了口氣,與領班商量,很快請出四名樂師分坐兩側,以箏、五弦琵琶、馬尾胡琴、稽琴作伴奏。 清迥琴韻起于婉約中正,轉為抑揚頓挫,繞梁無窮。 眾人或期待或嘲弄的注目下,她拘謹啟唇,緩緩唱道: “千里長河入海瀾, 百仞高崖摩天淵?!?/br> 在場之人不約而同面露驚異。 ——她所唱之詞聞所未聞,兼之喉底清音非凡嘹亮,全無女樂歌者的矯揉造作,渺遠中如有凌云志,教人為之動容。 林昀熹從各人震驚神態中尋獲了自信,干脆放開嗓子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