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書迷正在閱讀:我靠咸魚在虐文出奇跡、[綜漫同人]刀劍男士再就業指南、未得燦爛、我的夢想是你呀、別在我離開之前離開、末世文女配覺醒了、我們的年代、末世我把農場上交了、不知如何愛你時、我氪金養成了修仙大佬(穿越)
那不是什么難以面對、想要逃避的過去,只是普通的、稀疏平常的、跟任何人都別無二致、將他們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人生]而已。 只需要用平常的態度來對待就好了。 沒有!津島憐央大聲地反駁了太宰治張口就來的污蔑,我才沒有不及格呢!他有些委屈地說道,明明所有課程我都通過了,老師還夸獎我了! 細心的調酒師注意到了酒杯對于津島憐央太大的問題,畢竟酒吧里本來就不應該有小孩進來,他之前也一直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既然已經發現了客人的困難,他也特地去找出了吸管來,剪成了合適的長短。 客人。 此時見津島憐央的臉頰越發氣鼓鼓了起來,調酒師便適時地插了嘴,將吸管遞給了津島憐央,臉上還帶著優雅的淡淡笑意,用平緩的語調說著,用吸管的話是不是會方便一點? 津島憐央下意識地將吸管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被打了一下岔,他頓時有點想不起來剛剛憤怒的情緒了,于是只瞪了哥哥一眼,便自顧自地轉頭去喝自己酒杯里的番茄汁,不再理睬太宰治了。 坂口安吾也回過神來,推了推眼鏡,鎮靜地說道,竟然是親生兄弟我還以為你這家伙是從哪塊犄角旮旯里蹦出來的呢,整天一副沒心沒肺、吊兒郎當的樣子,而且我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吧,還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親人。 他又忍不住超津島憐央看了兩眼,還是覺得十分奇妙,我果然還是沒有辦法想象太宰你照顧小孩子的模樣。 坂口安吾謹遵著臥底的準則,沒有把自己的推測說出口,也沒有暴露自己對太宰治過往資料的了解,只是以[太宰治好友]的身份說著話。 現在你不是看到了嗎?太宰治搖晃著酒杯里的酒液,觀察著晃蕩著的澄澈酒液折射出來的波光粼粼的美麗光線,漫不經心地問道,怎么樣?是不是又細致又用心,比只會把孩子們扔給老板的織田作強多了吧? 他是十分認真地這樣認為的。 坂口安吾也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冷靜地說,不,我只看到你這家伙不僅把小孩子帶到酒吧里來,還總是戲弄他。 什么叫戲弄啊。太宰治不滿地說道,這明明是教育,教育懂嗎? 教他怎么喝酒嗎?坂口安吾說了個冷笑話,你這個在成年以前就變成酒鬼的糟糕哥哥就不要禍害弟弟了。他頓了頓,問道,說起織田作這幾天都沒怎么在酒吧里看見他了。 嗯。太宰治說道,那是因為這幾天處理掉的叛徒太多,他都在忙著收拾尸體吧。 他端起酒杯來,將酒水一飲而盡,指尖抵著透明的杯壁,把酒杯朝調酒師的方向一推,笑嘻嘻地說,老板,再來一杯! 津島憐央的番茄汁也差不多見底了,他用一雙圓溜溜的漆黑眼瞳看著哥哥杯中的酒液又滿上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轉頭就學著太宰治的模樣把酒杯往前推了,認認真真地說著,老板,再來一杯。 喂,太宰,坂口安吾揚了揚下巴,這孩子已經開始學你了哦。 有什么不好的。太宰治滿不在乎地說道。 哪里都不好。坂口安吾忍不住吐槽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太宰就已經夠噩夢了,你難道還想再培養出第二個嗎? 太宰治用指甲敲了敲杯壁,發出了碰杯般清脆的聲響,他朝坂口安吾端起了酒杯,輕笑著說,才不用培養呢。 他們本來就很相像。 坂口安吾誤解了太宰治的意思,松了一口氣說道,那還真是明智的選擇。 要來碰杯嗎?太宰治問道,為了你今天得知的這條情報。 他開玩笑,我和憐央是親兄弟這件事情,我可是連森先生都沒有告訴呢,安吾你要是把這條情報賣到黑市上的話,估計能賺不少錢吧。 如果是為了保護津島憐央的話,太宰治本應該對津島憐央的身份守口如瓶,如同最初找回津島憐央那樣下意識地將他的身份面容都藏得嚴嚴實實才是。 他不應該露出一點破綻、不應該出現一絲紕漏,要將津島憐央保護在堅不可摧的堡壘之中,警惕著一絲一毫可能招致的危險才對。 可是在最初升起這樣想法的時候,太宰治就意識到了。 將津島憐央如同精細脆弱的鳥兒一般圈禁在安全的牢籠之中,只一昧的為了保護而保護,忘記他們最初最初向往自由的美夢,他這樣的做法跟咒術界的那群高層們又有什么不同。 所以在織田作之助駁回了他想要將老板的餐廳改建成堅固壁壘的妄念之后,太宰治也按捺下了他那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病態的念頭,依舊將津島憐央送到了老板家中去,只稍稍布置了些津島憐央并不知曉的小措施,給予了憐央他容忍限度內的最大自由。 讓他第一次跟同齡人接觸,第一次跟同齡人玩耍,第一次期待著晚飯時刻的到來,也第一次安下心來、相信著哥哥一定會按時來接他回家。 太宰治本該咬死[津島憐央是自己收養的孩子]這個說法不松口才是,就如同他堅持對森鷗外宣稱的那樣。 但或許是津島憐央臉上的笑容太過燦爛,或許是這如夢境般舒緩的生活太過幸福。 也或許是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這兩個人對于太宰治的意義不太一樣,是唯二的知心朋友,是可以放心交付信任的同伴,也是這漆黑無光的八年里,難得可以讓他忘卻憂煩、真心微笑的人。 太宰治竟然也有了難得的奢望,想要跟朋友分享喜悅,想要跟朋友炫耀寶物,在不影響計劃大致運行的前提下,只對他們兩人坦誠相待的話只是稍稍放肆一下而已,是被允許的吧? 太宰治朝坂口安吾笑了,將食指豎在唇上,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來,他帶著那樣神秘莫測的微笑,輕聲對坂口安吾說,你可要好好對其他人保守秘密哦,安吾。 這一句,是對朋友的拜托。 不過,如果是告訴那位姓種田的長官的話,倒也勉強可以接受。太宰治拿起酒杯,再一次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液,那位種田長官聽說是個懂得變通又嚴肅耿直的人,現在這樣的政客可不多見了,如果能見一面,交個朋友的話就好了。 這一句,是帶著些陰冷氣息的試探。 調酒師微笑著,站立在吧臺之后,不急不緩地用白布擦拭著光潔的酒杯,如同啞人般,不聲不響,不聞不問。 你說對吧,安吾? 街上大雨未歇,隔著磚墻傳來噼里啪啦的急雨聲。 而坂口安吾明明是身處被昏黃燈光籠罩著的酒吧內,卻不知為何,感到自己如同被大雨澆透般渾身冰涼。 第69章 第 69 章 太宰治在很早之前就察覺到了坂口安吾身上的不對勁。 織田作之助、坂口安吾和太宰治, 他們三人都常在空閑時聚在lupin酒吧喝酒,碰上的次數多了,就漸漸熟識了起來, 同樣都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他們聊天的話題便也大都跟工作有關。 坂口安吾是個優秀的臥底, 即使是在工作結束后的放松時間, 即使是在只有三兩好友聚集的酒吧里, 即使是在攝入了酒精、頭腦有些昏沉的情況下, 他也依舊保持著警惕, 絕不會在言語中透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來,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個動作都貼合著他作為港口黑手黨情報員的身份與經歷。 但是人可以說謊, 人可以隱瞞, 人可以面不改色地欺騙他人, 但曾經做過的事情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 曾經存在過的事物也無法輕而易舉地銷聲匿跡, 雁過都會留痕, 更何況坂口安吾會定期跟異能特務科進行秘密聯系、報告最近獲得的重要情報。 在第一次發現坂口安吾所說出口的話語跟他身上留下的痕跡有所出入之后, 太宰治就意識到了,坂口安吾身上所隱藏著的秘密。 明明說自己在某處公交站臺附近為了交易情報而等了兩個小時,可是身上卻干干凈凈的沒有蒙上半點公交車駛過時會揚起的塵土, 明明說自己整理往年的情報資料,在辦公室里倒騰了一整天,可是身上的衣服卻顯然特意換過一套了,整潔又齊整,剛被熨燙過般筆挺, 像是為了去見什么人出于禮儀而更換的。 只是一點一滴的小細節而已。 太宰治也并非特意去觀察坂口安吾的, 他只是單純的看到了、注意到了, 所以推測出了坂口安吾所隱藏著的小秘密。 僅此而已。 太宰治沒太在意過好友的立場或是身份,說到底,他們也不是因為這種東西而成為朋友的,只是一如既往地、平常地跟坂口安吾相處著,偶爾也會出于惡趣味戳穿他的一些謊話,饒有興致地看他掩飾破綻時面不改色、眼瞳中卻透露出慌張的有趣模樣。 但坂口安吾不愿意被知道的身份,太宰治也不會特意去揭穿,人人都有不愿被知曉的隱秘,有時候保持距離、不去接近,或許才是最優的選擇。 不過。 現在的情況稍稍有些變了。 從津島憐央再一次回到自己身邊起,太宰治就開始時常夢見八年前的那一場噩夢。 繁茂的高木、猙獰的箭支、沿著樹皮紋理流淌著的血色溪流和津島憐央那一張蒼白的、死氣沉沉的、猶如尸體一般的稚嫩面孔。 每一次在難以自控的惶恐與心悸中驚醒,在漆黑死寂的深夜里睜開雙眼,身上冰涼,呼吸卻劇烈,心跳聲比雷鳴聲更響亮,在耳邊嗡嗡作響。 時間也無法愈療一切,夢魘始終如同幽靈般尾隨著他。 太宰治其實明白,他在擔心著什么。 繪里奈是咒靈,她的存在需要津島憐央的負面情緒來源源不斷地維系著,一旦津島憐央得到了幸福,繪里奈就會因為缺少食糧、因為灼燒般的饑餓而失去控制。 她會在本能的催促下占據津島憐央的身體,追逐著污濁又腌臜、在角落里滋生的欲念,對除去太宰治之外所有她知曉姓名的人進行[強求與請求]的致命游戲。 一旦有其他人發覺了津島憐央的能力,一旦繩人再次出現在咒術界和其他知道當年隱秘的人的視線之中,津島憐央又會如同八年前那樣,被群狼環伺,身處險境。 太宰治需要的,便是足以平息詭譎、強壓恐懼的絕對力量,是明面上可以鎮壓輿論,在暗地里也可以用暴力的手段讓所有人閉嘴的絕對力量。 他絕不會讓八年前的夢魘再一次復活。 安吾,就拜托你幫我給種田長官遞個話了。太宰治微微歪著頭,就問他他將語調拖得長長的,字音在舌尖含糊,有沒有興趣跟我來一場臨時起意的潦草合作? 他是帶著些惡意微微揚起了嘴角,就以黑衣組織在橫濱的據點作為投名狀如何? 太宰坂口安吾張了張嘴,叫了聲他的名字,而后便又像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似的微頓了一下。 在被揭穿了臥底的身份之后,他便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來面對太宰治了。 心中像是總有一股愧疚在彌漫般,酸澀、苦悶又難以言喻,以虛假的身份、虛假的面目來結交朋友,又投入了真情,就是會面臨這樣的可能性。 所以臥底的工作才會這樣艱難,如同承受著雙倍的煎熬一般,既不能背叛自己心中的信念,又無法將朋友的情義置若罔顧。 太宰治沒再給他回過神來質問的機會,只將津島憐央從高腳椅上抱了起來,輕快地說了一聲,該走咯,憐央。 津島憐央悶悶地回了一句,好。 看樣子是還有些生他的氣,但津島憐央依舊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雙手自覺地抱住了他的脖頸。 太宰治的嘴角微微揚起,他一手抱著津島憐央朝門口走去,一手用手指輕巧地一勾,便順手拿走了坂口安吾帶來的長柄黑傘,只回頭用輕快的語調說道,對了,安吾,你的傘借我一下哦。 他還是用那樣與平時別無二致的輕松態度對待著坂口安吾,在留下這句話之后也沒等坂口安吾的回應,便自顧自地離開了。 坂口安吾一怔,隱約有些理解了太宰治的意思。 暴露了身份的情報員靜默了片刻,他將手肘抵在了吧臺上,端起了他自己面前那杯還沒動過的威士忌,放到唇邊輕啜了一口,嘆著氣,用有些無奈的語氣喃喃道,真是的,太宰自顧自地就把我的傘拿走了,是要讓我淋雨回去嗎? 站在他面前的調酒師這時便又忽然耳朵靈敏了起來,聽到這話,將寫好了的賬單優雅地遞到了坂口安吾的面前,客人,如果您準備走了的話,這是賬單。 他微笑著,多謝惠顧。 又傷感情又傷錢還丟了一把長柄傘的坂口安吾默默地從口袋里掏出了錢包,一顆脆弱的心臟里盛滿了憂傷。 。 他們離開lupin酒吧的時候,夜色已經深了。 青豆子大小的雨水直直地自天空墜落,如同滾珠落盤般千百次地噼啪綻開透明水花,像是要持續一整晚般既不停歇也不稍稍變小一些,寂靜無人的街道上濁水橫流,順著地心引力的牽引滾入街道兩旁的排水口,有雪白的泡沫與浪花在那里翻涌。 太宰治撐著從坂口安吾那里強行借來的長柄黑傘,抱著津島憐央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周邊的舊式公寓樓還亮著一兩扇窗,暖黃的燈光倒映在濕漉漉的瀝青街道上,像是有如魚一般的柔白燈火在黑水里流淌。 他硬質的鞋跟踩過污濁的積水,濺起幾朵水花,踢踏聲過后,匆匆而過。 津島憐央聽著雨水的敲擊聲,身體隨著哥哥不急不緩的腳步顛動著,在那樣平穩的節奏之中醞釀出了困意,此時正趴在哥哥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他小小地打著哈欠,眼睛已經一閉一閉地漸漸合上了,纖長的睫羽直撲撲地向外戳著,神情安寧又靜謐。 如果想睡的話,就睡吧。太宰治的語調很輕柔,又和緩,像是害怕打擾了他的美夢一般,他說,到家之后,我會喊你的。 哥哥津島憐央搖了搖頭,又強撐著困意抬起頭來,看向太宰治。 怎么了? 繪里奈,津島憐央打了個哈欠,有些迷迷糊糊地說道,繪里奈說,她有些餓了。 太宰治停下了腳步。 失去了唯一的腳步聲之后,雨夜的街道上便顯得愈發空曠、寒涼了起來。